殺人分屍的案子本就非常棘手,現在出現的死者又不止一人,這複雜的案情着實讓在場的警察都始料不及。
“被分屍的是兩個人?”已經皺起眉頭的顏一寒蹲下身看着那些屍塊問道。
“兩隻手臂的切口周圍不存在生活反應,說明是在人死後被分離的,而且切口又與軀幹不符,初步判斷死者爲兩名,不過,要比對過DNA後才能確定。”
“這裡被拾荒的那些人破壞得很嚴重,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痕跡,”基本做完現場勘驗的歐陽勳說,“最大的希望就是這個裝屍塊的行李箱了。”
“兇手真會找地方,這兒臭味熏天的,哪會有人靠近,想找個目擊者都難。”謝駿昊說話時用手捂了捂鼻子,他戴着兩層口罩依舊阻隔不了腐臭味道的襲擊。
“大家擴大搜索範圍,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頭和其餘的屍塊。”顏一寒大聲對正在附近搜查的警員們說道,隨後她又聯繫了警犬大隊,讓他們提供支援,畢竟這麼大的範圍,再加上環境惡劣,單靠人力搜找是非常困難的。
經過多半天的搜索,即便有警犬助力,把整個垃圾場幾乎翻了個遍,但依舊沒有什麼發現。天色已經見晚,大家只好帶着一身難以揮去的臭味兒收隊。
“我們在這兒這麼找也不是辦法,兇手也許在不同的地方拋屍,”謝駿昊擡起胳膊,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垃圾味兒,皺着眉頭說,“也可能屍體的其他部分,還沒被扔出來。”
誰也不知道兇手接下來會怎麼做,何況T市這麼大,誰又知道剩餘的屍塊會被扔到哪裡,真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撤了警戒線,留一組人蹲守。”顏一寒對負責現場的警察說。
“你覺得兇手會再到這兒拋屍?”謝駿昊對顏一寒的決定表示懷疑,“這不太可能。”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我們現在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根本不知道兇手下一步的計劃,既然沒有搜索範圍,還不如先守着這兒。”
謝駿昊想了想,“那就碰碰運氣吧。”
漫無目的地到處搜找,無疑是浪費人力和精力,顏一寒並不想過多地耗費資源,有時候靜觀其變、以靜制動的效果反而更好。目前最重要的是,儘快確定被害人的人數和身份,希望賀天易可以從殘屍中解讀出更多的信息。
謝駿昊回到局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他實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瀰漫的餿臭味,對於有潔癖的他來說,這一天忍受得是何等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垃圾場裡甚至萌發了羨慕沈迦銘的念頭,那小子一直在附近的派出所裡詢問報案人,真算是“躲過一劫”。雖然拾荒的那幾位身上也不好聞,但至少比待在垃圾堆裡幾個小時強多了。
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從上而下,舒服地淋遍謝駿昊全身,讓他有種終於活過來的感覺。不過,他的心裡卻又有些難受,爲什麼每次遇到惡劣的環境,總是自己顯得最矯情。自己這潔癖的毛病,到底怎麼才能徹底克服?他想要不要問問施鵬,看看那研究心理的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能幫到自己。
一想到施鵬,謝駿昊才意識到好像又有好幾天沒見到這個人了,他總是神出鬼沒、行蹤不定的。或是一連幾天見不到人,或是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呢?
不過,謝駿昊轉念一想,覺得這樣倒也不錯,至少施鵬跟顏一寒相處的時間和自己比起來是少多了。想到這兒,謝駿昊竟然不自覺地笑了出來。這笑容正好讓從他身前走過的同事看到,人家自然投來了好奇的目光,雖說早就耳聞謝局的公子有些與衆不同,但沒想到連洗澡都這麼有“個性”。
顏一寒和賀天易在解剖室裡“臭味相投”地待了一宿,通過比對數據庫,並沒能找到與殘屍DNA和指紋相匹配的身份信息。不過,DNA比對的結果確定了死者爲兩名女性,而且兩人之間存在直系血親關係。可由於屍體殘缺嚴重,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二者爲直系親屬,至於確切的血緣關係暫時無法認定。
“顏隊長,你是在垃圾堆裡打滾兒以後來的?”一早來上班的林夕,剛進辦公室就聞到了一股垃圾場的味道。
“昨天確實在垃圾場待了一天。”
“拜託你去洗洗好吧?”林夕說話一貫不給顏一寒留面子,“就算自己無所謂,那也影響別人啊。”
“我們昨天從現場回來,就一直忙到現在。”賀天易知道林夕總是有些針對顏一寒,但對這個牙尖嘴利的師妹,他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有時自己替顏一寒多說幾句,反而會招來更加猛烈的“槍林彈雨”。
“真是敬業啊敬業。”林夕語帶諷刺,說話時還故意用兩隻手指堵住鼻子,看着賀天易和顏一寒搖搖頭。
顏一寒笑了笑,沒再理會林夕,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她不想招惹這個剛出校門不久的“小刺頭兒”,而自己忙了整個通宵,現在也確實感覺有點兒累了,還真想去洗個澡精神精神。
一日之計在於晨,每天的早上都是大家最忙碌的時段。
在T市某個老舊社區,家家戶戶照例開始了自己一天的生活,買早飯、送孩子、上班……每個人都趕着時間。住在一號樓三樓的趙大娘和平常一樣,站在陽臺上,跟要去上幼兒園的小孫子揮手告別。可是,今天小孫子的反應卻有點兒反常,他開始揮了幾下小手,後來就用手一直指着某個地方,朝那兒看着看着竟然哭了起來,嘴裡還在說着什麼。孩子的爸爸順着兒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待他看清楚,竟也嚇得差點兒鬆開扶着自行車的手。他努力定住神兒,隨即把孩子從自行車後座的小椅子上抱了下來,並用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就在他家樓下,二樓陽臺旁邊的那扇窗前,風透過打開的窗戶吹進屋內,在被風吹得一動一動的紗簾後面,就在那個窗臺上,竟赫然趴着一個面目猙獰的人頭,而那正是剛剛孩子哭着喊出的“張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