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的黑磚窯中,十多名監工打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而手中拿着鐵鍬木棍,卻倖免於難的人還有四五個。他們之所以沒有被宋何放倒,只是因爲尚未向宋何出手。
不過此時,他們也被宋何的戰鬥力嚇到,不敢再繼續靠近,只是遠遠站定將宋何圍住。
見衆人不再追打自己,一直維持着傻笑的宋何便喘着粗氣蹲坐在地上,隨手將螺紋鋼放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被自己硬逼出來的汗水。
“他跑不動了!趁現在快上啊!”常哥驚駭憤怒之餘,連連衝監工們呼喊。
見他們沒有動靜,便瞪了眼與自己一同守在磚窯門口的兩名打手,揮手將兩人向宋何的方向推去。
“老大,這傢伙會不會是那種戰場上腦袋中了槍,打壞了腦子之後流落街頭的特種兵?”
右手邊的一名打手在常哥的推搡下側開身子,有些擔憂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知道這種人!他們都是在戰場上殺過人的,退役了就被各種人瞧不起,然後會被富婆……”
另一名打手剛走了兩步,聽到同伴的話立馬停了下來,回頭去看常哥身邊的同伴。
“特種尼瑪個頭啊!”常哥氣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踹在打手的屁股上:“老子早就叫你少特麼看點不着調的葷書,現在還給我特種兵!”
“信不信老子踢死你個特種孬貨!沒看他捱了好幾下麼,都特麼累趴下了你還不敢動手!快去弄死他!”
罵了幾句,常哥又將視線轉向遠遠圍着宋何的監工,大聲喊道:“還有你們!傻站着幹什麼,誰弄死他我給誰五千!”
圍在宋何周圍的監工們聽着老大的喝罵聲,看着喘氣不休的宋何,心中蠢蠢欲動。
只是他們不知道,剛剛的一番追逃對宋何來說,僅僅只是個熱身。
至於用後背挨的那幾記木棍,於宋何來說完全不痛不癢,若不是爲了麻痹他們不至嚇跑了任何一個,任誰也別想碰到宋何的衣角!
終於,幾人互相看了看,鼓起勇氣向宋何一步步走去,卻都是緩緩而行,誰也不敢第一個衝上去。
宋何見狀,裝作吃力的樣子,手臂顫抖着撿起螺紋鋼,勉力站起傻笑兩聲,轉身衝磚窯門口的常哥走去。
“快特麼攔住他!”常哥見狀氣急敗壞的大喊。
衆人見狀,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常哥身邊的兩名打手率先衝了上去!
宋何眼睛一眯,左臂臂彎掩住口鼻,腳下用力,剷起浮土猛的一揚,一大片土黃色煙塵直奔前方的兩名打手!
兩名打手見狀,舉着棍子喝罵兩聲,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可宋何哪能讓他們如願,藉着煙塵遮蔽兩人的目光,踉蹌着快速衝上,手中螺紋鋼如毒龍般在煙塵中襲去,精準無誤的砸在了兩名打手的腿彎和耳根!
隨着兩聲悶哼響起,兩名打手應聲倒地,而此時宋何與常哥之間已經毫無阻攔!
常哥看着向自己走來的宋何,無論是他手中沉甸甸的螺紋鋼,還是那張傻笑不已的臉,都讓他心中猛然涌起強烈的恐懼!
“我XXX的!”常哥惶急間大罵一聲,情急之下轉身跑進了磚窯。
宋何心中冷笑着跟了進去,緊接着數名監工也拎着各自的傢伙事兒追了進去。
黑磚窯中的工人見狀,目不轉睛的盯着不停傳出呼喝聲與擊打聲的磚窯,心中生出一絲期待,念頭漸漸活泛起來!
然而在遠處的顧小樂眼中,大部分工人依舊是一副麻木表情,僅有三兩個人四下打量,並開始嘗試向黑磚窯外圍走去。
兩分鐘後,一聲令工人們倍感熟悉的男聲響起,只是內容並不是日常的命令與喝罵,而是一聲淒厲的慘呼!
慘呼聲中,就見宋何空着兩隻手,一臉淡然的從磚窯中走出,招牌式的傻笑消散無蹤。
至此,伏在土包草叢深處的顧小樂才放鬆下來,對着通話器低聲道:“師父,結束了。”
“他出完氣了?”周凱的聲音沉穩依舊。
“嗯。”顧小樂心情舒暢之餘還略帶擔憂:“宋顧問這麼搞,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吧?”
周凱沒有立即回答,頓了一下才說道:“他如今還不在體制內,還有機會犯錯,運作起來難度不大。再說他不是讓你留證據了嗎?放心吧。”
宋何大鬧黑磚窯半小時後,吳雪蕊接到了來自林灰的電話,得知了宋何突然變更行動的原委。
於是,心中瞬間有了計較的吳雪蕊一個電話,直接打給了遠在秦都的沈江河。
“哈哈哈!沈豹子你也有今天!”鍾老拄着柺杖走進了沈江河的辦公室,坐在他對面大笑道:“我還以爲你徒弟這輩子不犯錯呢!”
沈江河臉上的表情毫無異樣,不見憤怒爲難,也不見喜悅欣慰,一如平時般正常自然。
“派他去就已經做好了應對這種事情的準備,你得意個屁啊。”沈江河不以爲意的說了一句,深吸一口氣緩緩靠在椅背上:
“這種事情擱誰都忍不了,他能爲後續做好鋪墊,已經很難得了。”
鍾老仔細打量着沈江河,嘖嘖有聲道:“總算又看到你護短的樣子了!不過事情終究是鬧起來了,蒙城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沈江河冷哼一聲:“狠狠地辦!早知道這些地方有貓膩,可沒想到貓膩這麼大!現在事情被宋何捅出來,我看誰敢冒頭!”
鍾老重重的點點頭:“料到會有問題,可誰也不知道不敢申請的弘縣竟然會是這種狀況!怎麼燒老鼠,可考驗你的技術啊!”
沈江河雙眼含煞:“總之,弘縣警局要查!弘縣行政和監管部門也要查!上一級的蒙城相關單位更要查!”
“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敢在下面包庇這種事情!”
此時身在黑磚窯中安撫工人的宋何不知道,因爲他,一場規模巨大的調查行動即將展開。
而身在弘縣警局中越來越焦躁的劉國維,對此同樣毫不知情,依舊帶着幾分僥倖,等待着王東根本不可能帶給他的“好消息”。
臨近中午時分,一名對宋何萬分敬佩並努力尋找他蹤跡的警員忽然接到了宋何的電話。
而當他掛斷電話的時候,臉上興奮的表情,已然染上了名爲憤慨的顏色!
緊接着,他按照電話中宋何的指示,聯絡了十餘名警員同事,駕駛數輛警車,直奔宋何所處的位置。
與此同時,一封署着馬學先戰友名字的厚實信件,出現在了蒙城檢察機構收發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