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城羅縣警局,當週凱駕駛的警車駛入院子沒多久,一名警官就將宋何與周凱帶進了警局的一間辦公室。
“周隊你好。”辦公室內,羅縣警局刑警隊副隊長關豪伸出手,聲音沉悶的做了自我介紹。
“你好。”周凱伸出手與關豪握了握,詢問道:“關隊不想大張旗鼓的調查?”
“是啊。”關豪關上門,有些爲難道:“說實話我們是願意相信這是個意外的,一開始也是這麼判定的。可是死者家屬的狀況有些不對勁,就想查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何看着一身腱子肉似要將警服撐爆一般的關豪,聽着他的講述,腦海中迅速回想相關資料中關於事件的詳情描述。
一個月前,羅縣警局接到報警電話,稱某小區一住戶的男主人在擦玻璃時,意外從十五樓的家中墜下。
而當警方趕到的時候,救護車已經提前趕到,可是該男子已經當場身亡了。
經過警方的勘查,現場一切正常,並無謀殺的痕跡。
於是,在事發後沒多久,警方就出具了該男子系意外死亡的證明。
然後,死者家屬在處理完男子的後事之後,就拿着警方和醫院出具的證明,到保險公司領取了五十萬元的意外保險賠償,
隨後,男子的兒子就陪着母親到了醫院做檢查,這一下,頓時讓負責檢查的醫生髮現了問題。
原來,在醫院做檢查的過程中,醫生除了發現死者愛人身上有多處淤青和擦傷外,還發現她有數根肋骨骨裂。
然而在詢問造成這些傷痕的原因時,死者愛人卻閉口不言。
“那名醫生留了個心眼。”關豪說着從辦公室抽屜中拿出幾張照片,遞給宋何與周凱,繼續說道:“這是身體上部分淤青和X光片。”
宋何仔細觀察,發覺半數淤青和擦傷位於腰肋之間,另外一半則分佈於腿,手臂及後背等位置。
至於骨裂,也並不如關豪所說的那麼簡單,除了肋骨以外,女子右手臂位置同樣有損傷。
而最讓人皺眉的,則是女子面部兩側太陽穴附近的兩塊顳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痕跡!
“周隊,咱們做了這麼多年警察,也算是半個傷痕專家了。”關豪有些無奈的指着照片中的傷痕說道:“這些傷痕新舊不一,明顯不是一次受傷導致的。”
“而且看這些傷痕的位置和嚴重程度,是絕對不可能憑自己摔或者意外弄出來的,只有人爲擊打才能造成這種傷勢。”
宋何點頭道:“所以關隊您認爲是男子家暴造成的?”
“不僅僅是我認爲。”關豪苦笑:“其實我們已經做了周邊的走訪和調查,百分百確認死者生前確實有酗酒和家暴的行爲。”
“說白了,這個案子的難點,是死者家屬確實有殺人動機,可我們沒有證據能證明死者是被推下樓的。”
宋何聞言皺眉,看向周凱,發覺他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心中疑竇叢生的宋何看着關豪,忽然回憶起自從對方與自己見面之後,表情有爲難,有無奈,有苦笑,卻偏偏沒有疑惑!
“關隊,調查的阻力,不全在證據上吧?”宋何意味深長的問道。
關豪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宋顧問你不問我也會說。說實話證據不好蒐集還好處理,我們頭疼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或者說一個苗頭。”
周凱問道:“什麼苗頭?”
“經精神科醫生診斷,死者愛人有自殺輕生的傾向。”關豪攤手道:“如果不是死者的孩子休學陪護母親,恐怕……”
宋何這下是真的有些懵了,周凱同樣感到有些棘手。
現價段調查還沒有進展,如果貿然跟進促使死者愛人自殺,那無論案子的最終結論和真相是什麼,一場調查事故絕對逃不脫。
“實在抱歉,這確實是個燙手山芋。”關豪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其他兄弟單位說了,宋顧問精擅心理學。如果說能有人幫着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只有你了。”
宋何喉結滾動,心中無數神獸狂奔:我擅長的是讀心術,誰說我擅長心理疏導了……
一旁的周凱此時恍然,認真的看着宋何,鄭重道:“宋何,無論如何,必須把這個案子圓滿拿下來。”
“圓滿……”宋何只覺得這次輪到自己苦笑,不由撫額道:“你們能告訴我什麼叫圓滿嗎?”
關豪無言,周凱眼珠一轉說道:“兩條人命保下來,案犯自首。”
“我去!凱哥你還真敢說啊!”宋何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忽然看到關豪的表情,臉上更是垮了下來:“關隊,你別這麼看我,我怕你失望。”
周凱也知道這種事情尋常人根本辦不到,便問道:“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宋何認真想了想:“現在還不知道,我需要儘快和死者的孩子聊一聊。”
一個小時後,當宋何以慰問的名義來到死者家的時候才發現,即使他已經預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死者愛人和孩子的實際狀況,已經無限趨近於他所預想的最糟情況。
死者家中空間逼仄,傢俱陳舊,不過整體上還算整潔,顯然是經常打掃。
不過即便經過打掃,可那些依舊留存着的痕跡,能讓宋何輕鬆猜到曾發生在這個家中的暴風雨。
“對不起,我母親狀況不大好,剛剛吃了點安眠藥睡着了。”
宋何看着面前還沒讀完高一就休學回家的少年,見他一臉沉靜泰然的神情,不由心生感慨。
由於這起案子當初是當作意外處理,如今僅是側面瞭解,還沒有正式立案,所以追兇系統中並沒有形成任務。因此,宋何雖然可以猜到男子多半死於謀殺,可是案犯究竟是誰他卻並不清楚。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從少年的反應中還原真相,只是這份真相可能沉重的讓人不忍揭露罷了。
“辛苦你了。”宋何看着少年的眼睛,凝神道:“這次來除了看看你母親的狀況,還想了解一些事情。”
少年瞳孔微縮,卻冷靜的點點頭:“什麼事情?”
“導致你繼父死亡的那場意外,是怎麼發生的呢?”宋何開門見山的問道:“麻煩說一說當時家裡的狀況。”
“當時我母親在接水。”少年蹙眉做回憶狀,眼珠微微下移道:“我在幫我父親清潔抹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忽然聽他喊了一聲……”
隨着少年的講述,宋何的心逐漸下沉,終於,他搖頭打斷道:“就是說你母親還不知道,是你把你繼父推下去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