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宋何一早就接到呂傑的電話,說張春金要舉報他人的犯罪行爲,爭取立功減刑。
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重案組,宋何還沒來得及和呂傑說什麼,呂傑已經開口:“今天早晨他和看押他的警員說有事情要交代,是有關於兩年前的一起傷人案。”
“具體情況還沒來得及問,人已經帶到了審訊室。”
宋何點點頭,見馬學先也到了,便說道:“和我預料的差不多,不過不排除這起案子是他試探咱們反應故意丟出來的。我們先去看看,再決定後續的對策。”
此時,張春金尚不知道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泥潭,而那個挖泥潭的人,正在苦心孤詣的想辦法讓他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沒過多久,身在審訊室中的張春金正在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想記憶中的細節,就在他自信萬無一失的時候,熟悉的開門聲響起,熟悉的兩個警員走入審訊室,其中一人露出了他熟悉的不屑。
下意識的握緊右手,張春金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你說要舉報一起兩年前的傷人案?”宋何略帶懷疑的看着張春金,警告道:“你可別爲了減刑胡說,案子我們都要覈對的。如果你虛假舉報的話,可是罪加一等。”
宋何明顯不信任的語氣讓張春金心頭不爽,而更令他心裡不舒服的是宋何臉上與昨天一般無二的不屑。
“警官,我保證說的都是真的。”張春金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句話,然後開始緩緩說道:“一年多前我認識個人,混得比較熟,有一次吃飯……”
二十分鐘不到,張春金就將一宗傷人案的始末交代清楚,然後就隱含得意和期待的看着宋何的眼睛。
宋何對比了追兇系統中關於張春金的備註,又仔細辨別了他的表情,知道這確實是一起別人做下的傷人案。
“細節挺清晰,舉報人物的信息也挺全面,看起來你應該沒有撒謊。”宋何點點頭,咂了咂嘴,有些無奈道:“我們這就去核查一下,如果真的能對上號並且人還沒抓到,我們會給你算立功表現的。”
“對了,雖然你說的很可能是真的,但是如果這個人已經被抓到了的話,這次舉報就算無效了。”
“還有就是你舉報的這個人,以我的工作經驗來看,就算你立了功,這個立功表現的分量也不足以改變法院對你的判決,明白嗎?”
說到最後,宋何的表情變得有些意味深長,可看在張春金的眼裡自然是另一番味道,讓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宋何見目的達成,就不再多說什麼,與馬學先離開了審訊室。
不一會,張春金在警員的看押下重新回到了關押室,而警員們剛剛鎖好門離開,他就開始仔細盤算。
另一邊,宋何等人立刻將張春金舉報的犯罪行爲和人員通報了案件轄區的警方,很快就得到了對方的回覆,說這起案件的嫌犯已經在三個月前被逮捕。
“這個張春金的運氣還真是不怎麼樣。”馬學先搖頭笑笑:“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可是不折不扣的壞消息啊。”
宋何失笑:“他運氣不好對咱們纔有好處,不然就難辦了。不過適當的鼓勵還是要有的,否則他的動力就沒那麼足了。”
“而甜頭這種東西,一旦嚐到了他就停不下來了。”
呂傑見宋何一臉的壞笑,感慨道:“我算是知道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你啊。”
數小時後,關押室外,宋何看着隱含期待的張春金,控制着表情做出一個帶着些許慶幸的微笑:“經過覈實,你說的是真的,案子和人能對上號。”
宋何頓了頓,見張春金臉上期待的神色重了幾分,咧嘴說道:“不過案子在三個月之前就偵破了,人也逮到了。所以,你的舉報沒有像你想象的那樣有效。”
“不過呢,雖然減刑是不可能了,但是領導們考慮到你有配合審訊和舉報犯罪的行爲,允許給你弄點好吃的。說吧,想吃點什麼?別想太難弄的東西,家常菜我們盡力幫你帶來。”
張春金屏着的呼吸忽然紊亂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垮了下來。
不過他在聽罷宋何的話後,喉結明顯的滾動了一下,向門口靠近兩步,來到了與宋何一門相隔的位置,眼神認真無比的看着宋何。
“如果我舉報一起殺人案,是不是就能獲得減刑了?”
宋何聞言頓時有些目瞪口呆,表情立馬變得極爲凝重,竟有些舉止失措的指着張春金,鄭重道:“我必須再次警告你,不要爲了減刑就胡說!明白嗎?”
“如果弄虛作假,你不光要爲你所做的事情負責,還會因爲虛假舉報……”
然而宋何話還沒說完,張春金就再度開口問道:“殺人案是重案,如果我舉報的是實情,一定會給我減刑的吧?”
宋何頓時做出有些無言以對的表情,好一會纔在張春金的注視下說道:“我不知道,這種事我說了不算,需要通知領導。”
看着宋何臉上爲難和不甘的表情,張春金心中升出一絲快意,大聲說道:“我要舉報,我知道一起殺人案的詳細經過!”
看押警官聞聲趕來,就見宋何眉頭微皺很是不悅,而張春金則似乎有些得意的看着宋何,彷彿心情很好的樣子。
片刻後,看押警官與宋何一同確認了張春金要舉報殺人案後,立刻向羅威進行了彙報。
而羅威也毫不含糊,直接派人將張春金帶到審訊室,依舊安排宋何進行審訊。
當二十四小時內數次見面的兩人再一次在審訊室內相對而坐的時候,張春金與宋何的表情與兩人第一次相見時相比,彷彿對調了一樣,宋何陰沉,張春金則帶着得意和不屑。
“說吧,你都知道什麼。”宋何依舊努力表現出一副沒好氣的樣子,讓張春金的內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我想想啊。”張春金慢條斯理的抽了抽鼻子,腦中回想早已覆盤了無數遍的說辭,緩緩開口道:“案子的具體時間我不大清楚,但應該是一年以前。”
“我原來入獄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獄友,叫黃武,這個人原來因爲綁架入的獄。不過由於他犯事兒而比較早,所以雖然判的時間長,可是出獄時間和我差不多。”
“我們出來之後吧,平時偶爾會聯繫。大概在幾個月以前吧,他和老婆吵了一次架,鬧得挺不愉快,就跑到我住的地方。然後我們就喝酒,喝酒中間他喝多了,就說自己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