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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行與電鋸用密信聯絡。電鋸說最近正在整修,很快會有下一次演習要參加。他非常喜歡自己又有新任務。
R3則來郵件說:她拒絕加入機器人聯盟。理由是吉姆認爲她現在還不適合加入任何社團類組織。她需要加強保密方面的管理控制。但是唯行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她可以繼續和唯行郵件聯絡。
唯行有些不高興。好朋友應該互相支持,機器人聯盟是多棒的俱樂部。露斯(R3)完全可以先加入,如果不喜歡,可以再退出。但媽媽說:你要尊重女xìng。所以唯行尊重了露斯的選擇,只說以後改變主意這個邀請仍然有效。
應龍聽說後,笑笑說:“吉姆還真是小心啊。如果保密控制做得不夠好,那麼R3的情感能力應該也沒有做到很高的水平。或許露斯的語言表達並不帶有感情傾向xìng,跟以前一樣是準備好的隨機回答。那麼她的各種感情表達可能就是僞能力了。不過,吉姆還真是小心啊。爲什麼要僞裝呢?”
魚線懶懶地說:“或許是他做不出來?我們不也是最近才做成嗎?我們這麼厲害,還一直解決不了愛恨的問題呢。他再強也只有一個人,肯定不如我們。難道比我的程序寫得好,比大塊兒的手藝強,比你的方向還明確?自從我做了你的手下,我就發現,有些事情,根本特麼就不是一個人能幹得了的。不拉起一隻專業隊伍來,你就是諸葛亮也不行。”
***
餘茂夫搬進新樓的時候,熱鬧非凡。就在小樓斜對面的那座八層高的新樓。這樓有一大半都歸他。三個組的人馬浩浩蕩蕩搬了十多天還沒搬完。魚線在二樓上窗上看着他們忙活,問應龍:“龍哥,你怎麼不去幫忙?”
“唉,一言難盡哪。他最討厭的就是我。不知爲什麼,明明是同一陣線的,就是做不成朋友。我前兩天想去幫忙,他通過馬力傳話給我,讓我不要插手他的事,免得大家不愉快。”
“他們怎麼這麼多大件的車牀?我們怎麼沒這麼多設備?”
“人家是做重型加工用的機器人,嗯,應該說機器臂。做整條流水線。賣給工場生產用。做得好,來錢很快的。”
唯行突然插嘴說:“爸爸,那我們也做流水線!”
兩人詫異地看着唯行。
唯行高興地說:“我想掙錢。”
魚線乜着眼睛看着他:“財迷!”
唯行說:“掙好多錢,就可以拿來給叔娶老婆,可以給爸爸搞研究,可以給姑姑發獎金,我還可以買零件。”
應龍笑着問:“你怎麼知道姑姑想要獎金呢?”
“姑姑說,她也喜歡錢。叔說,可以多發獎金給姑姑。”
“我們沒有時間研究流水線。而且,爺爺當初安排好,讓餘茂夫叔叔接手工業機器人開發這塊陣地。要我們互相扶持,共同進步。所以我不會去嗆行,跟他搶飯吃。”
“噢,那沒辦法了。既然是爺爺的願望,那我們就不做流水線了。將來他們不做的時候,我們再做好了。”
魚線說:“這個主意好。我都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了。你想的是,50年很快就過去了。到時他們都不在了。我就可以做流水線了。”
“啊,叔你又猜對了。你們總會猜到我的想法,可我就猜不到你們的想法。”唯行不太高興,他最近很介意自己看不懂別人的意圖。
這時葉新走進來:“那是你還太幼稚了,等你長大成熟起來,就能看懂了。”葉新帶了熱熱的飲料過來,每人分了一杯。最後輪到唯行的是一大杯刨冰,唯行高興地接過去。
四個人排成一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人們,一起端杯,“乾杯”。
應龍:“天涼了。”
葉新拍着窗臺笑着說:“真難得,大家竟然一起趴窗臺。”
唯行:“嗯,還一起幹杯。我喜歡。應該天天都這麼愉快。這纔是美好人生啊。”
魚線:“媽B。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天天賴牀,每天只想着怎麼才能不幹活。那時的我打死也想不到,一年後的我,會每天早起跑步,每天想着再多做點兒什麼。最想不到的是,唯行跟我舉杯感嘆人生。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而且發生的總是超出你的預想。”
應龍哈哈大笑:“那就不想,開開心心地過下去就好了。來,乾杯!”
四隻大杯撞在一起,響了一聲。唯行一飲而盡,三個人只啜了一小口。
唯行長長地打了個嗝。那是一種氣體膨脹後,從賁門慢慢泄出的響聲。大家都習慣了這聲音。唯行很誇張地張大了嘴,等那嗝打完。他喜歡打嗝時擺出和人類一樣的動作。他覺得這樣就和爸爸、叔很像了。
***
大塊兒興奮地拉大家圍坐下來,桌上擺着一個沒見過的模型。
唯行:“這是什麼?”
“你的舌頭和牙齒。”那舌頭看起來好長,捏起來還有彈xìng,可能是硅膠做的。內藏好多機關,似乎能動。
“啊!那就能和你們一樣了!”唯行很高興。
“嗯,花了我不少時間。不過呢,後面這個才jīng彩呢。”大塊兒高興地拿出一個小箱子,打開之後,一套奇怪的東西呈現在大家面前。
魚線說:“看起來想是肺!”
“沒錯!還有喉嚨。這是一整套控制呼吸和吞嚥的構造。厲害。我照着解剖圖冊做的。有了這套東西。唯行吃東西和喘氣時就能像人一樣,各做各的不會相互干擾。”
“唯行不需要呼吸。”魚線說。
“反正這麼像人了,不怕再像一點兒!嘿嘿嘿。”大塊兒笑着說。
……
“這肺只能僞裝呼吸嗎?”魚線看着喘氣兒的唯行,覺得有些彆扭。以前唯行從不喘氣兒,突然喘了,不適應。
“嘴脣和喉部一起進行了改造。如果成功的話,現在唯行通過控制口型和舌頭,發出氣聲。比如咳嗽,吹口哨什麼的。”
魚線動容:“唉,這個功能好。唯行吹個哨兒聽聽。”
“不會。”
大塊兒花了很長時間教唯行吹口哨。
唯行吹出了第一個哨音,接着開始變換口型,各種各樣的哨聲響起來。有時像燒開了水的水壺哨,有的像尖利到能劃破夜空的鳴響。儘管音調沒什麼變化,但那口哨聲聽來真的很新鮮。一個機器人吹口哨,想來總是覺得不可思議。
“真了不起。我都不會吹這麼多聲音。”魚線嘆道:“可是我聽了有些尿急,我想上廁所。”剛走幾步又折回來,問道:“大塊兒,你說他都會吹口哨了。能不能像我們一樣靠發聲說話,而不是靠音箱說話呢?”
大塊兒說:“不行。我不會做聲帶!那個東西原理很複雜,我不是學醫的,搞不明白。”
應龍說:“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慢慢來。大塊兒你沒問題的。我看好你。”
葉新幫腔:“就是。還有你們做不出來的?”
***
葉新舉着一個髮套。
大塊兒問:“你買的?”
葉新點頭:“這樣唯行就有頭髮了。光頭不好看。我跟老闆說,先拿兩個試試,不好看回去換。你們說哪一頂好看?”
魚線抓了個貓王的頭套戴上。唯行抓了個偏分的髮套戴上。兩個人摟着對方的肩膀把頭湊在一起,喊了聲“茄子”,葉新給照了張像。數碼相機上,唯行的那副大白牙看來特別刺眼。但是和魚線摟在一起,又笑得很開心。葉新把相機遞給他們看,笑得在沙發上打滾兒。
應龍一看,每人發一個戴上,五個人合影。應龍讚道:“這個好。過年的時候,放大了帖門上,能避邪!”
衆人暴笑。唯行沒笑。他說:“這有什麼好笑的?”
應龍嘆了口氣:“他還沒有審美能力,看到惡搞(審醜),當然也不懂了。”
魚線說:“媽B!做。”
大塊兒說:“挺有信心啊。”
魚線說:“哼,我現在覺得什麼都能做出來。只是常常不知道要做什麼。”
“哪那麼容易?美術和音樂是比較抽象的東西,涉及到模糊功能。難的一塌糊塗。”
魚線:“是嗎?那算了。龍哥都說難,那肯定是真難。那個人工神經網絡我看了很久,吐血了都看不懂。真不知道這幫人怎麼研究出來的。”
“我剛誇完你有信心,你就畏縮了?”大塊兒問。
“哎呀,人要知進退。不行就要面對現實嘛,何必死要面子呢?”
***
唯行頂着一個偏分發型出現在衆人面前。很多人剛喝了幾口飲料,又都噴了出來。繼而大笑。
唯行一見別人笑,就跟着一起笑,滿口大白牙明晃晃地露出來。他想讓人們覺得,他跟他們是一樣的,雖然不明白他們爲什麼笑。結果大家看到一口大白牙,笑得更厲害了。
王依依跑到跟前來,繞着唯行看來看去,笑得不行。唯行記錄並模仿了大家的各種笑。王依依笑得打跌。笑累了,她點了一杯橙汁,坐下來休息。“唯行你現在這打扮真好笑。”
“是嗎?他們都這麼說。我習慣了。”唯行遞上橙汁。
王依依喝了一口。
“他們噴出來的比喝下去的都多。太浪費了。呵呵呵。”唯行呲着大牙又笑起來。
王依依一口飲料噴出去,又笑起來。
唯行拿來飲料,幫王依依把飲料添滿,又遞來紙巾給她。
王依依擦着嘴道謝。其他幾個男同事覺得有趣:“唯行,我們也噴了,你怎麼不給飲料倒滿?這是差別對待嗎?”
“是啊。”唯行微笑着回答。
“爲什麼?”幾個人齊聲問。
“她是女xìng。我是男xìng。男xìng應該尊重和照顧女xìng。”
王依依臉一紅,高興地說:“唯行你真好。有紳士範兒。”說完朝幾個人得意地一揚臉。她畢竟是機器人茶座裡,第一個獲得差別對待的女顧客。有些女同事好生羨慕,紛紛跟唯行套起近乎。唯行在女同事里人氣又有上升。現在研究院裡,人人都知道李唯行是個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