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聖主(下)

“是他!”

橘忽然咬緊牙齒,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

“什麼人?”

“比塔拉將軍更強大的邪惡力量……也是一手創造出克蕾雅的惡魔。”她渾身顫抖着,咯咯作響的牙齒裡冒着寒氣。

“不用怕,除非使徒親臨,否則沒人在我面前傷害你。”伊文握住她緊張到僵硬的手,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穿過重重灌木之後,道路通向一片沉默在林地之中的遺蹟,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一座岩石堆砌的高大建築。這座殿堂式的建築爲一片幽靜的綠色所環繞,悄無聲息地矗立在的古城中心。

沿着陳舊的階梯拾級而上,穿過拱券式的門扉,二人進入了一個空曠而沉寂的領域。

“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孩子。”

伊文的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雙暗紅色的光源,當光源越來越明顯的時候,他看出來了——那是一個嵌入牆面的盤龍形石雕,聲音就來自於那座石雕。

“就是它!”橘將身體藏到伊文身後,偷偷露出半張臉,緊張不安的提示道。

“爲什麼害怕我?當初我讓你的靈魂一分爲二,其實是變相的保護你。否則你撐不到得救的那一天,就會被塔拉抹掉所有感情,成爲一個唯命是從的傀儡。”盤龍形的石像繼續口吐人言,表面上一直在對橘說話,視線卻停留在伊文的身上。

“……”

橘眼裡流露出複雜的神色,沒有爭辯。

“如果你想擺脫另一個人格,現在我也可以幫助你。”石像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黑髮女郎,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我想你早就適應了她的存在,並且學會了彼此共存,不是麼?”

“你被封印了?”

就在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伊文出聲轉移了話題。

經過仔細的觀察,他發現對方的靈魂力量雖然強大,但是身體完全就是一塊死物。而且靈魂被囚禁在宛如死物的身體內,根本無法發揮力量,簡直就像是封印在瓶子裡的魔神——只能放放嘴炮。

“你說的沒錯……在數千年前,我和你是同級的存在。”

盤龍形的石像眼瞳劇烈閃爍起來,說話的聲音愈來愈響,到最後簡直宛如雷鳴一般:

“而現在,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具風化的石像。沒有觸覺、沒有嗅覺、更沒有自由,就連觸摸一下綠色的枝條對我來說都是奢望。”

在這過程中,就連橘都可以感覺到一股沛莫能御的氣息正在整個空間中誕生,使這個空間中的一切都在動盪不安中顫抖、呻吟,空氣中似乎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波紋;龐大的靈魂之力以石像爲中心,瘋狂的涌動着,周圍引動的氣流彷彿浩瀚的汪洋一般。

不過礙於肉體的限制,它靈魂之力只能輻射很短的一段距離,甚至無法碰到幾步之外的石柱。

“你也不朽級的生命體?這倒是令我有些吃驚……你認識巴卡爾嗎?”

說話的同時,伊文也在仔細觀察這具石像,發現它如同漩渦般捲曲的身體上,赫然有十二處鑲嵌孔般的八邊形空槽。似乎正因爲這些缺失,它纔會以盤龍形石像的姿態,塵封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宮殿內。

“我當然知道巴卡爾,但是我和他並非同一個種族,我是更爲古老的龍。不,或許這麼解釋才合理——我和他同屬於龍族的不同分支,但是我比他更爲古老。”

“算了……你是不是龍族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伊文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和塔拉將軍是一夥的吧?能不能告訴我其餘黑影面具的下落……我對完整的黑暗力量很有興趣。”

“我和他確實是盟友的關係,至於黑影面具……我當然可以告訴你它們的下落。”

盤龍形石像的眼瞳瞬間熾熱發亮,如同發光的紅寶石一般:

“不過,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一個對你我來說都有好處的交易。我告訴你黑影面具的下落,並且利用黑手幫的勢力幫你得到那些面具。相對而言的,你要幫我找回符咒……如果你能幫我尋回一共十二枚符咒,我還會額外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如何成爲使徒的秘密……相信我,除了我和某位使徒之外,沒人知道這個秘密。”

“符咒?”伊文咀嚼着這個詞,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八邊形空槽。

“符咒即是我力量的結晶……在數千年前,一個叫洛佩的人擊敗並封印了我。也導致了我的力量分解爲十二枚符咒,流失到了不同的星球……只要找回它們,我就能恢復不朽級的力量。”

“洛佩?他還活着嗎?”伊文繼續問道。

“他可沒有我們這種層次的力量!很早很早就化爲塵埃,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了……甚至連記得他的人都沒幾個。”盤龍形石像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

“也就是說……你被一個遠不如你的對手擊敗了?”伊文懷疑的看着對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另一個果果瑞拉——失敗的如此狼狽,大概也是一條廢龍吧。

“這並不可恥!”

注意到伊文的眼神,盤龍形的石像忽然激動起來,身體劇烈震顫,並且迸濺出暗紅的細密雷光:

“你難道不知道嗎?身爲不朽級的我們雖然永不衰老,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會逐漸厄運纏身。相對的,那些對付我們的人會得到好運,甚至於處境越危險,奇遇就越多。此消彼長之下,他們會越來越強,我們的敵人也會愈來愈多……面對這種情況,我們或許能贏一時,但到最後肯定是輸!”

“厄運纏身?我覺得自己還行。”伊文雖然也知道不朽級的窘境,卻沒有感到厄運纏身。

“那是因爲你還很年輕!厄運積累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一開始你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它就像是一種看不見的病毒,會隨着你年齡和沾染的因果與日俱增,但是等你感覺到它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說,洛佩封印了你的力量,其實也是救了你?”伊文習慣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問題,因此非但沒有被它嚇到,還發現了對方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的秘密。

“從某種情況來說,是的!如果我不是一直處於封印狀態,恐怕早就死了。”

盤龍形的石像坦然承認,言語之間卻沒有一絲慶幸,只有積壓數千年的憤怒和怨恨。接着,它一雙猩紅的眼瞳閃爍起來,迫不及待的說道:

“年輕人,我們的交易對你來說並不吃虧,不打算考慮一下麼?”

“你會信守承諾嗎?”伊文懷疑的看着它。

“哈哈哈哈!我是高貴的龍族,偉大的惡魔巫師,衆所周知……我是不守承諾的。但凡是也有例外……我願意對你信守承諾,因爲我支付不起耍約的代價。”

“爲什麼?”

“因爲你身上有伊夫斯的氣息……你比全盛狀態的他還強大……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在出力全開的狀態下,甚至能在短時間內抗衡使徒!就算找回全部的符咒,我也不是你對手,耍約的成本遠高於守約的成本,所以我不會違法約定。”它以一種異於常人卻很說服力的邏輯解釋道。

“有道理……那麼成交!”

不得不承認,合作的內容確實很有說服力,伊文便爽快的答應下來。

“怎麼稱呼?”

“你可以稱呼我爲——聖主。”

盤龍形石像眼瞳內的光芒微微收縮,認真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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