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承浩料想對面這女孩有可能真會開槍,所以不馬上激怒她,語氣放緩以便有機可乘。人家都說姐妹情深,但眼前這個姝姝和小曼明顯像自己與梅森那樣的關係,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敵人。
他一直在等姝姝說話。
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以便更靠近舷窗,右手將激光匕首頂在上面,悄悄開始切割舷窗玻璃,準備後路。
這種低空穿梭機時速只有九十公里左右,就算是失去一扇舷窗也並不會對旅客造成太大影響,對整架穿梭機的安全,就更沒影響,無非一等艙內的客人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冷。
姝姝依然在苦苦哀求着,但小曼臉上的冷豔讓姝姝看到的只是絕望,紅月清洗者有嚴格的紀律,絕不容許姝姝這種貪生怕死的人存在,每次執行任務,在出發之時已然知道結果,不成功便成仁。
紅月清洗者的十大原則,這裡包括夏承浩在內的三人都十分清楚,不下千萬次的在心裡默唸過。
冷靜,入鄉隨俗,有兼職,行事低調,不留痕跡,僞裝,善於觀察,保持清醒,不臨陣退縮,而這些,此時在姝姝身上幾乎沒有做到一樣。
人性就是如此,活命總是優先的原則,這位紅月清洗者也不例外。
換位思考,如果夏承浩手裡扣着的是小曼,姝姝一樣會毫不猶豫的開槍,這不過是一次任務而已,沒什麼情感可言,今天不殺了夏承浩就,代表任務失敗。
紅月對完不成任務的失敗者並沒什麼好臉色,對於有過懦弱表現的成員,一向都是直接清洗掉不再使用,組織裡容不下弱者。
小曼已將兩人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方,再退的話除非能破開舷窗,她低聲呵斥道:“芯片在哪裡?”
夏承浩當然知道她所問的是什麼東西,也理所當然要裝傻,“什麼芯片?”
小曼微微斜起嘴角,對他這種明知故問十分不屑,既而憤憤地提示道:“不要裝傻,葛利斯星球上就沒紅月找不到的東西。”
這點,夏承浩很肯定,自己也曾是紅月成員,情報網的無孔不入,要找一個顯眼的男人並不難,“當然!要不你們還真無法找到這趟穿梭機上來。”
小曼已經快失去耐心,女殺手的耐性總比男性清洗者要差一點點,她再次問道:“芯片在哪裡?”
“一定在葛利斯星球,放心吧!”夏承浩就那樣直直地盯着小曼,左手暗暗加勁在姝姝喉頭,右手快速切割舷窗。
稍事一頓,小曼又加多一句:“既然你堅信紅月會找到,那完全沒必要來問我。”
小曼知道他這是在拖時間,一定有後路可走,卻萬萬沒想到的就是他身後的窗戶,要知道這裡可是一百五十米高空。
“告訴我,芯片在哪裡,興許你還有留下半條命的可能。”
夏承浩臉上露出那種習慣性的淺笑,這幾乎是他面對女人時的標配表情。
笑歸笑,他的語氣卻並不親切:“哼!是嗎?別忘了一個月之前我也是紅月清洗者,在清洗者的概念裡就從來沒有過半條命這種概念,要麼就好好活着,要麼就痛苦死去。”
小曼渾身一顫,夏承浩的話讓她想到了當前的境況,姝姝已經受制,而自己所面對的又是紅月清洗者中的曾經的無冕之王,現今自稱暗夜幽靈的夏承浩。
這次紅月總共派出了十多名一流殺手,其中有六名男性清洗者是從國外召回來的,另有四到五人是錫安國內的清洗者,姝姝與小曼配合執行在穿梭機上劫殺夏承浩的任務。
她們的線索來自一個叫劉小靜的調查員,之所以最後才趕上穿梭機,那是因爲“取代”了另兩名真正的旅客。
其他清洗者同行在哪裡,她們不知道,紅月長期以來各清洗者間都保持着相對獨立,除非是紅月一號有特別安排,否則不允許兩人或兩人以上合作執行任務。
正在小曼與夏承浩對峙,乘務員從走道上經過,不經意間看到了這樣的架勢,愣了一下,再看看二號卡位,四號和五號卡位上斜倒着的人,立時嚇得驚叫起來。
小曼回手就是一槍,可憐的女乘務員剎那間胸口洞開,被雷射槍擊中的區域冒起黑煙,周圍一片血肉模糊。
夏承浩咬牙閉了一下眼,恨恨哼了一聲,面對這些無辜者,恨不能立刻將這些清洗者置於死地,可手裡有個姝姝,如果先殺了她則將失去盾牌。
在舷窗被全部切割開來之前,他不會讓自己直接暴露在小曼槍口之下,忍吧!再過兩分鐘就能大功告成了。
有旅客看到乘務員死在走道上,機艙裡頓時各種慌亂,大呼小叫,奔走逃命。可當前是在一百五十米的空中,能逃去哪兒呢?最多是你推我擠,希望將自己藏到另一個人身後,擋在面前的人越多越好。
夏承浩還沒適應自己暗夜幽靈的身份,依然以長達十七年的清洗者思維去看事情,那些旅客雖手無寸鐵,但本身與自己也沒什麼關係,死活並不會影響到他。
這些在鐵盒子裡奔逃的人沒再引起小曼的關注,穿梭機裡的乘警察很快就會趕來,如果夏承浩一定不肯交代芯片去向,就要執行第二方案,殺了他然後由其他人找芯片,反正今天不能留他活命。
而且,要快,趕在乘警到來之前。
夏承浩並不比她笨,而且作爲紅月當年最爲得意的清洗者,所以有的原則都一清二楚。
突然,夏承浩身後一股巨大冷風吹進來,舷窗已然破開。十分之一秒,他將姝姝猛推向小曼面前,迅即提過半開的箱子向舷窗砸去,四周玻璃應聲破碎。
夏承浩收起激光匕首,連人帶着護甲箱子一起撲出窗外,從一百五十米高空墜了下去。
姝姝喘着粗氣還在咳嗽,被夏承浩掐着脖子差點讓他窒息。比窒息更可怕發生在下一秒,小曼恨恨看了她一眼,對着臉扣下扳機,姝姝那張嬌美無比的瓜子臉瞬間消失,連個乞求的眼神也沒留下。
小曼沒回頭看姝姝的慘樣,快速套上另一套單人飛行護甲跳出舷窗。
等乘警趕過來時,只有一地死人,強忍着如刀割的冷風從破碎舷窗看出去,一前一後兩個人正在極速下墜。
一百五十米,**秒的自由落體時間,夏承浩以最快速度將並不合身的飛行護甲軀幹部分套上,四肢和頭部並沒有來得及穿上,再晚一秒他會直接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