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憤地揮舞着手中的兩把砍刀,羅八道泄憤般地踢騰着滿地的碎玻璃與三角釘,走到了唐國銘與魏嶽身邊:“剩下的這幫傢伙基本上也是狩獵部族的,只不過慢慢的開始接觸農耕生活模式。但他們那農耕基本上就是靠天收。木棍戳個窟窿扔幾顆種子後轉身就走,等到收穫季節再來,除蟲除草施肥澆灌一律不管,標準的種一葫蘆收兩瓢。”
微微點了點頭,唐國銘應聲問道:“也就是說,這些人的部族都處於存糧不足的半饑饉狀態?”
將手中的兩把砍刀耍弄得虎虎生風,,羅八道用力搖了搖頭:“他們就根本沒有儲備糧食的習慣。要是獵人能打到大型獵物,整個部族晚上就開篝火晚會,連唱帶跳的把獵物給吃光。至於第二天會不會餓肚子,壓根都不是他們會去想的事情。其他部族也差不多,稍好些的就是庫曼這些跟外界接觸比較多的當地土著,學會了把吃不完的食物囤積在工地上。”
好奇地看着羅八道,潘冠驀地開口問道:“囤積在工地上是個什麼意思?他不是有家人麼?幹嘛要”
不等潘冠把話說完,羅八道已然接口應道:“他有家,可也有聚居在一起的其他部族成員。要是把食物都帶回去,估計就是個大鍋飯的下場,他的家人也吃不飽——每天在工地上帶回食物之後,庫曼都像是做賊似的,讓家人到部族外面來吃,否則根本就喂不飽他們的家人。”
耳聽着羅八道講述的當地部族生活情況,唐國銘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方纔擡手指向了大坑中渾身泥漿的阿卜杜:“把他弄上來,洗刷乾淨後帶來見我!”
找了一間空置的板房坐定,捎帶着讓魏嶽安排人送來了一些食物和飲水擺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唐國銘與潘冠纔剛坐下一會兒,魏嶽與羅八道已經押解着渾身被水沖洗得**的阿卜杜走進了板房中。
看着魏嶽與羅八道兇狠地將阿卜杜按在了自己對面的椅子上,唐國銘先是擡手示意魏嶽與羅八道不必太過緊張,這才轉眼看向了因爲徹夜未眠導致雙眼赤紅的阿卜杜:“五分鐘內,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瞪着眼睛看了看一臉沉靜的唐國銘,再又低頭看看桌子上擺放的食物與飲水,阿卜杜猶豫片刻之後,猛地伸手抓向了桌子上擺放的食物與飲水,狼吞虎嚥地大嚼起來。
低頭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軍用手錶,唐國銘也不去看阿卜杜那副狼吞虎嚥的模樣,伸手朝着站在阿卜杜身後的魏嶽笑道:“老魏,給支菸?”
點燃了魏嶽遞來的香菸,唐國銘好整以暇地吞雲吐霧,眼光卻絕不朝着狼吞虎嚥的阿卜杜看過一眼。當香菸即將燃盡時,唐國銘方纔再次低頭看了看手錶:“時間到了!”
玩命地朝着口中塞進了兩塊乾硬的饅頭,阿卜杜很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桌子上剩餘的食物和飲水,艱難地將塞進了自己口中的饅頭吞嚥了下去,這才喘着粗氣看向了唐國銘,卻是一言不發。
掃了一眼桌子上剩餘的食物和飲水,唐國銘擡手將菸頭扔到了地上:“如果你的部族成員都有像你一樣的好胃口,那麼你每天至少要獵殺一頭河馬,才能讓你的部族成員吃飽。可現在好像你們已經找不到足夠的獵物了?”
艱難地吞了幾口口水,阿卜杜緊盯着唐國銘的眼睛,用力搖了搖頭:“因爲你們獵物都逃走了,獵手也都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長劍和標槍。”
朝着阿卜杜搖了搖頭,唐國銘沉聲應道:“最先到達金沙丘地區的外來者可不是我們!我們也從沒做過一件傷損金沙丘地區原住民的事情!”
倔犟地搖了搖頭,阿卜杜的臉上絲毫也看不出膽怯的神色,反倒全都是兇狠與決然:“所以我們不喜歡外來者!如果沒有外來者,我們的獵場不會消失”
再次朝着阿卜杜搖了搖頭,唐國銘飛快地打斷了阿卜杜的話茬:“按照你的說法,那些種植恰特草、侵佔水源,導致獵場消失的人,不應該是你們的朋友,而是你們的敵人。可你們居然接受敵人的僱傭,去攻擊那些能重新讓獵場回到你們身邊的人?”
絲毫也沒有愧疚的模樣,阿卜杜振振有詞地應道:“獵殺不了獅子,那就獵殺斑馬!我們打不過那些種植恰特草的人,就只能從你們這兒爲部族的人找到食物!”
唐國銘:“可現在那些被你認爲是獅子的人已經消失了!他們種植的恰特草,也在昨晚被焚燒一空!”
驀地瞪圓了眼睛,阿卜杜猛地搖了搖頭:“這不可能!你們沒有槍,你們不是獵人,你們”
冷笑一聲,站在唐國銘身側的潘冠猛地接口喝道:“可我們打贏了你們這些自詡爲獵人的傢伙!”
伸手拍了拍腿側的自衛手槍,唐國銘沉聲朝一臉驚疑神色的阿卜杜說道:“你還說錯了一點——我們也是獵人,最好的獵人!爲了證明這一點,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難以置信地看着唐國銘,阿卜杜低聲叫道:“你放我們走?”
唐國銘搖了搖頭:“不是放你們走,而是放你走!你可以回到你的部族,帶着你的家人遠走他鄉。至於你的同伴,也就不在你的考量範圍之內了。當然,你還可以去看看那些你口中所說的、無法戰勝的獅子,看看他們去哪兒了?看看那些搶走了你們的獵場和水源的恰特草種植園,現在是什麼樣子?!”
緊盯着唐國銘的眼睛,阿卜杜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方纔開口緩緩說道:“如果你們真的趕走了那些傢伙,也毀掉了他們的種植園,那麼野獸會回來,獵場也會重新出現!”
眉尖微微一挑,唐國銘應聲說道:“可在野獸回來、獵場重新出現之前呢?你打算用什麼來餵飽你的家人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