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山百里之外,這裡已經佈置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線,兩千弟子已赴戰場。
前方有着一片小平原,約莫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數萬只乃至數十萬只的血鼠便會來到這裡,若是他們無法阻止這片鼠潮,那麼傳承了千餘年的雲霧山,就將到此爲止,成爲歷史的塵埃……
白髮如雪的大長老站在平原之上,在他的後方,是雲霧山的二長老以及歐陽彷的師父風雲華,這是雲霧山如今僅有的三位玄通境。
曾經丹玄境都不下五指之數的雲霧山,幾百年的時間,如今連玄通境都只剩下三位,望着那三人的背影,後方的弟子心中也是不免得一陣唏噓,日薄西山,天命也。
陸餘與歐陽彷藏在一棵巨樹之上,除了他們兩人,還有虯鬚大漢等其他八人,分別是陸餘之前的任務隊伍以及歐陽彷的任務隊伍。
這些人中,有些人的眼睛是空洞的,他們都被攝魂鍾控制了心智,在接下來面對獸潮的戰場之上,他們將會表現得很勇敢,甚至這會是他們這一生最勇敢的一次,但他們也會死得很快,因爲他們現在的大腦之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殺敵!
而這是否又是另一種幸運?感受不到死亡的長眠,也就不必被名爲恐懼的惡鬼吞噬。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這個冬天最冷的時候還沒有到來,而云霧山,卻還將面臨一場如此可怕的災難。
這不免讓人心生悲哀,天欲亡之,如之奈何?
在寂靜如死的等待之中,終於……地面傳來了輕微的震動。
“來了……”歐陽彷低聲說道。
周圍幾人同時傳出了咽口水的聲音,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精神繃緊,一絲也不敢鬆懈。
陸餘深吸了一口氣,他胸口處的硬幣溫度比平時更冷了,是否它早已經嗅到了這一場血腥的美餐?
在前方平原的邊緣處,似乎有着一層暗紅顏色如浪潮一般洶涌而來,揚起了漫天的灰塵……
林子前方的大長老突然在這個時候騰空而起,他手握一柄寶劍,寶劍之上靈光流溢……
某一處的山頂之上,有兩人遠望那片平原。
“蟲叔,你說這波鼠潮之後,雲霧山這苟延殘喘了數百年的破敗門派,會不會就這樣直接沒了?”
說話的是一年輕之人,此人五官仿若雕刻一般,俊美絕倫,他一頭長髮不加束縛,比女人還要飄逸幾分,眉如墨畫,鬢若刀裁,薄薄的紅脣微微掀起,露出其內一抹整齊的雪白,透着不羈與桀驁的目光望着遠方那即將被鮮血染透的大地,神色沉醉。
老人盤坐在一青巖之上,鶴髮童顏,身材瘦小,若不看他滿頭花白,卻還要讓人誤以爲是個半大的少年。
“雲霧山這種自詡名門正派的東西,老夫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自顧不暇還不停的收納難民,愚不可及!”老人聲音略顯沙啞,冷冷譏笑了一聲道。
“這次鼠潮之後,雲霧山就算不死也肯定要蓋上半邊棺材了吧!到時候我們‘蟲谷門’將不費吹灰之力,奪得這一座靈脈大山!”年輕人道。
“也別高興得太早,你看這次出來應對鼠潮的,全都是玄通境以及凝氣境,那些丹玄老怪沒有一個出來,看來他們還是很小心的,即使這一次老夫控制了血鼠王后製造了這一次的鼠潮,但最多也只會讓雲霧山的低中層元氣大傷,我們若想借此便一舉將之吞了,卻也沒有那般容易。”
年輕人眉頭一皺,偏頭看向老人,道:“那些?蟲叔,你是說雲霧山內,並不只有一位丹玄境?”
“傳承了千餘載歲月的老門派了,雖然被門夾了驢腦袋響應了大唐朝廷的號召,送去了幾個丹玄境後期的老怪,但他們不可能沒有給自己留下一點後路。”老人幽幽道,“以前的那幾個老夥計,應該還在那座山上沉眠呢……”
年輕人嘴角揚起了一絲邪魅的笑,語氣不屑道:“蟲叔,原來你也是猜的啊,這都幾百年過去了,面對這樣的獸潮都沒有滾出來,肯定是全死光了的!”
“小傢伙,可要學會尊重長者啊!”
“嗤。”年輕人嗤笑一聲,沒有再說些什麼。
那邊的平原之上,大長老手握寶劍懸立於空中,面對那片涌來的紅色浪潮,面若沉水。
再看那洶涌而來的鼠潮,最小的血鼠僅僅只有普通老鼠的大小,也有的如貓狗大小,也有的如虎豹大小,而最大的,竟有半丈多高兩丈多長,橫衝直撞而來,將路徑上的大樹盡皆摧毀,猶如肉彈戰車!
鼠潮即將進入平原中心,一直沒有動靜的大長老終於動了,他的這一劍已經蓄力許久,他修爲雖然不到丹玄境,但身爲雲霧山的大長老,他就算知道今天他會死在這裡,也絕對會不留餘力!
寒冬天氣,大長老的額頭之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握劍的手發出輕微地顫抖,下一息,終於狠狠一劍切了出去!
這一劍化作耀眼的劍芒,盛若日光,讓人免不得要眯上眼睛,劍芒閃入了那前仆後繼的鼠潮之中,最前方那批血鼠直接尸解,更是裂開了下方大地,地面距離震動,那裂縫越扯越開,竟有數丈之寬,而長度甚至貫穿了整個平原!這玄通境後期全力之下的一劍,竟是如此恐怖!
鼠潮涌來,大部分的血鼠並沒有能力越過這麼長的一段距離,只能被後方的血鼠推着摔落向裂縫下方,但仍然有很多血鼠輕鬆越過,朝着樹林這邊快速涌來,它們已經被吵醒了冬眠,那麼前方的人類,便是它們過冬的食物!
“殺!”
二長老與三長老大喝一聲,身形已然掠去,只見兩人靈氣涌動,頃刻間擊殺了一波又一波的血鼠!
後方早已待命的弟子也是在喊殺聲中衝上前來,開始合力擊殺血鼠!
鮮血噴濺,屍橫遍地,死亡還是活着,他們自己已經無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