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叔,船沉下去了……”秦風骨口中喃喃地道。
“對啊,沉下去了。”
“不是,杜大叔,您究竟是想要讓我看什麼呢?”秦風骨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杜簡秋沒有回話,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翻身回去,又從那便地面上撿了一塊破碎的木板回來,隨手往遠處的海里扔去。
海邊浪聲很響,這次秦風骨沒有聽到什麼落水的聲音。只是見到那塊木板擊開了一道水花,然後又很快沉沒了下去。
“看明白了?”杜簡秋看着秦風骨道。
秦風骨頓時一臉茫然,開始爲他心中那個荒唐的猜想感到緊張起來,接着也不急着回話,學着杜簡秋一樣,從身後的地上又找來了幾塊木板,一一拿到那海邊試了試。
結果,這些木板無一不是剛落入水面,就直接沉了下去。
“杜大叔,是這島上的木頭太重,無法浮在水面上嗎?”秦風骨問道。
卻見杜簡秋搖搖頭:“不,不只是木頭而已。不信你可以換其他的東西試試,不管是什麼東西落在這白海上面,都會無一例外地沉到底。”
秦風骨心中頓時一凜:無論什麼都會沉到底,那該怎麼離開這裡啊?
接着又聽杜簡秋在旁說道:“當年我年輕的時候,我走遍了這個島上的每一個村落,聽到了各式各樣的故事和傳說。我也跟許多渴望着外面世界的前人們一樣,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嘗試離開這裡。結果都是一樣,不管什麼東西,只要落到白海上面,都會被它無情地吞沒。”
此時的秦風骨已經徹底驚呆了,腦袋裡面只剩下了一片茫然,後來還是杜簡秋在旁拉了他幾次,這纔將他拉着離開了海邊。
回到村子裡之後,杜簡秋又纔給秦風骨詳細說起了一些事情。
原來這個離恨島周圍的這片海之所以被稱爲白海,除了因爲海邊那常年不散的白霧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管什麼東西落到海上,都會被那大海吞噬得一空二白。所有人都無法離開這個孤島,無法涉足這片大海,這就是離恨島上所有人的宿命。
可是秦風骨可不想接受這樣的命運,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被困在這麼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上面啊!
“杜大叔,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秦風骨苦着臉問道。
杜簡秋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在秦風骨的肩上拍了拍:“據我所知,我們島上的人還從來沒有誰能夠從這裡出去過的。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很有可能還是從外界到我們這裡來的第一個,再沒有其他了。”
秦風骨聽着當真感覺捱了一記晴天霹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不就是落了個水,怎麼就莫名其妙被困到這麼一座奇怪的孤島上面來了。
不行,我不能在這裡這麼耗下去,必須得想辦法從這裡離開才行!
秦風骨想到,那日他被秦浩然設計逼落懸崖,還不知道沈衝那傢伙怎麼樣了呢。不管怎麼說,那件事情都是因爲他而引起的,如果沈衝因爲這事而遭到了什麼不幸,這讓秦風骨這一生怎麼能安?
忽然,秦風骨想到了之前杜簡秋曾說過的一句話,於是連忙道:“杜大叔,之前我聽你說過,這個島上有一個叫神樹的地方?”
杜簡秋嗯了一聲:“你是想登神樹?”見到秦風骨點頭,他又連忙擺了擺手,道:“不行不行,那個地方對你來說實在太危險了,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去的好,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可是秦風骨的神色十分堅定,只是說道:“杜大叔,我有必須離開這裡的理由,還希望大叔您能理解。”
杜簡秋深深地看了秦風骨一眼,似乎感覺到了他身上那股堅定的意念,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說道:“那好吧,等下吃過飯,我先帶你去個地方。到時候如果你還想要去登神樹,我一定不會再攔着你。”
秦風骨忙不迭應了下來,想要追問杜簡秋是要去什麼地方,但杜簡秋卻是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多說下去。
接着不久,杜小月已經準備好一桌子的飯菜,三人上桌坐下。
關於秦風骨是從外界而來的事情,杜簡秋並沒有讓他告知自己的閨女,說是這件事情干係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再三叮囑了秦風骨千萬不要隨意向別人泄漏這件事情。
其實杜簡秋不用多說,秦風骨也能大致猜到這當中的原因。
像離恨島這樣一個完全與世隔絕,就好像是封閉在另外一個空間裡的地方,忽然間就冒出來了一個自稱是從外界來的人,若是讓別人知道那還不鬧翻天了,恐怕沒兩天整個島上的人都要跑來看稀奇湊熱鬧了。
秦風骨可不想惹上這樣的麻煩,對此自是欣然答應了下來。
接着杜簡秋還給秦風骨編排好了一個身份,說他是當年杜簡秋在島上游歷的時候所結交的一位朋友的孩子。畢竟這島上的村子多了去了,又不是人人都像杜簡秋當年那樣去過那麼多的地方,自然也不會有人費那功夫去驗證秦風骨身份的真實性。
飯後,杜小月已經早早出了門,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杜簡秋也依言帶着秦風骨,往村子裡走去,路上遇到了一些村裡人打招呼,杜簡秋也笑着回答說秦風骨是他一位老友的兒子,難得過來他這裡走動幾天的。
這靈龍村的村民除了每個人身邊明裡暗裡都會跟着一條蛇伴隨之外,其他的倒也跟外界那些村民們沒什麼兩樣。甚至在這裡,秦風骨明顯感覺到這裡的人們有着與外界完全不同的一種與世無爭和恬淡。
秦風骨看着甚至不由心想,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出去,就在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過上一輩子也是挺不錯的。
但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不久,就被他搖了搖頭給打消了。現在的他,可不是貪圖安逸的時候,他還有自己的大仇未報,還有自己的追求尚未完成,怎麼能就這麼一輩子被困在這個地方。
杜簡秋帶着他一直往村子的東北方走去,沒多久就走出了村子,來到了一座大山腳下,然後二人又沿着那山腰往前走了一段,遠遠看到了一條山谷。
“看到了嗎,在那山谷對面的那棵很高的樹那裡。”杜簡秋在前面忽然停下說道。
秦風骨探頭一望,只見在那數十丈的山谷下面,有一條蜿蜿蜒蜒的河流,而在河流的盡頭,則是一片三角形狀的小樹林。在那樹林的正中,有一棵樹長得非常的高大,猶如鶴立雞羣一般,從那一片蔥蔥綠綠當中拔地而起。
秦風骨大致估摸了一下,那棵樹最少恐怕也有着二三十丈那麼高,這麼高大的樹,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杜大叔,那就是你之前所說的神樹嗎?”秦風骨不由問道。
卻見杜簡秋笑着搖了搖頭:“這哪兒是什麼神樹,那棵樹就連神樹的一根枝椏都比不上。我之所以帶你到這裡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想要去登神樹,那至少也要先爬上那棵樹頂再說。”
秦風骨怔了怔,聽杜大叔的意思,那個神樹竟然比眼前的這棵大樹還要更高更大不成,難道真是他說的那樣,能連接到天地了?
想了想,秦風骨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杜簡秋已經往前走了過去,來到那山谷邊緣的時候,抓住了那山崖邊一根粗大的藤蔓,順勢朝着山谷下面滑落了下去。秦風骨當下不再猶疑,也連忙跟上。
二人來到山谷下面,又沿着那條河流繼續往前走了差不多有兩刻鐘的路程,終於來到了那個三角樹林前了。
剛到那林子裡,秦風骨就見到這裡竟然已經有了不少的人,看上去大多是些十七八歲到二十幾歲之間的年輕人。
這些人看到了杜簡秋過來,都十分恭敬地喊了一聲杜先生,可見杜簡秋在村子裡還是有着一定威望的。接着杜簡秋便將當中一個看上去高高瘦瘦,一身精健肌肉的青年招呼了過來。
秦風骨打量着這人,見他大概最多二十歲左右,膚色有些黝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臉上一笑,當即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他叫浮生,是隔壁落陽村的人,也是今年參加神樹節的一位有力人選。”杜簡秋對秦風骨介紹道。
“神樹節?”秦風骨臉上劃過一絲疑惑。
杜簡秋恍然想起來,他還沒跟秦風骨說過關於神樹節的事情,可眼下也不好詳細解釋,只得隱晦地說道:“神樹節每三年舉行一次,能登上神樹的人,就很有可能榮獲神識的資格,這次浮生可不僅僅是代表了落陽村,同時也一樣代表着咱們靈龍村啊。哈哈……”
與此同時,浮生也在那兒細細打量着秦風骨,似乎覺得秦風骨有些面生,並不像是靈龍村或者是附近那個村子的人。
笑了笑,浮生還是直接問道:“秋叔,這位是?”
“他叫秦風骨,是你秋叔我當年外出遊歷的時候,所結識的一位朋友的兒子。我這次帶他過來,就是想請你帶着風骨和你們一起訓練,今年的神樹節,我想讓他也跟着你們一起去,就當長長見識也好。”
“他也跟我們一起去?”浮生的後面忽然又走上來了一個人,身材比起浮生略爲高壯了一些,也是皮膚黑黑的,濃眉大眼,只是那眼神看上去有些不怎麼友善。
他打量着秦風骨,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又對杜簡秋再次問道:“杜先生,你看他這細胳膊細腿的,現在距離神樹節可是沒有多少時間了,他跟我們去能行嗎?”
聽到這話,秦風骨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有些心感不悅。
只見浮生扭頭瞪了身旁那人一眼:“崇越,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然後又纔看向秦風骨,微笑着道:“崇越這人就是這個脾氣,小兄弟你別介意啊,既然是秋叔介紹來的人,我相信小兄弟一定有過人之處。秋叔您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