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骨二人乘坐着西門家的馬車,沒幾天就進入了洛州境內。
因爲急着趕路,所以二人也沒有在洛州多做停留。只是他們的馬車從洛州城中穿過的時候,讓秦風骨不禁想起了當年他初到洛州,跟沈衝幾個人相識時的一些點點滴滴,再聯想到現在沈衝的情況,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馬車又繼續南下,過了青州城,然後在傍晚的時候來到了一個邊陲小鎮上。
秦風骨已經從馬車上下來,看着面前這些熟悉的街景,甚至街上那些擺攤營生的小販們熱情的呼喊聲,都讓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悵然的感覺來。三年,哦不,他已經離開這個地方足足四年了。
曾幾何時,他也想過自己再次回到這個連雲山下的小鎮上時,會是怎樣一番景象。甚至還曾想過,有朝一日他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實力之後,必定重回秦家堡,然後將那些當年奚落他,欺辱他的人通通踩在腳底下,然後痛痛快快地報復一番。
然而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他不但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實力,而且也早已經不再將一個小小的秦家堡放在眼裡的時候,當初那些種種設計和幻想,現在竟然都已經沒有了那種想要去實施的衝動。
或許,人真的是會變的吧。
以前的秦風骨對於秦家堡的一切,不管是人還是事,都已經感到無比的厭惡,無比的痛恨。可隨着這些年來他在外面的遭遇,見識過太多比他還要悽慘得多的人生,見識過太多的不公和殘酷。
再加上這幾年自己的修爲越來越強之後,隨着在他身上的事情也已經是越來越多,很多時候,他甚至都已經記不起了秦家堡的這些事情,那顆仇恨的種子在歲月的斑駁當中,已經逐漸被消磨了許多。
重回故土,秦風骨表現的出乎意料的鎮定。
一旁西門慶看在眼裡,不由暗暗稱奇,對於秦風骨的身世,他可以說是當中瞭解得最爲深詳的一個了。早在當初第一次見到秦風骨的時候,西門慶就已經知道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實際上卻是揹負着怎樣沉重的仇恨和包袱。
坦白說,其實剛開始時西門慶之所以有意接觸秦風骨,主要還是聽到了有關他的神龍獻寶的傳說,纔想着能不能從他這兒套到點兒什麼有趣的東西。只不過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他也就漸漸地拿秦風骨當了自己的朋友,開始時的那些小心思便不復存在了。
秦風骨忽然登上了鎮上的一個小山林,那山上有着一個涼亭,是他小時候經常來遊玩的地方。
夕陽西下,秦風骨坐在那涼亭中,西門慶和小白也各自跟在一旁,秦風骨在那靜靜坐了一會兒,忽然扭頭看向一旁的小白,笑道:“小傢伙,看看那邊的連雲山,你還記得當年我跟你是怎麼相遇的嗎?”
小白擡眼望着遠處那綿延不絕的連雲山脈,山林密佈,雲環霧繞,它的眼睛裡面也不由閃爍着一股複雜之色。默然片刻之後,才忽然道:“當然記得,那天小爺我原本正帶着一幫小弟們準備在找點兒什麼晚餐纔好,誰知道偏偏就遇上了你這麼個傢伙。如果當初不是小爺手下留情了,恐怕你這傢伙早就爛在我的肚子裡不知道多少年了。”
秦風骨聽着感覺一陣好氣又好笑,正準備把小白這傢伙抓過來好好教訓一下,卻聽一旁的西門慶已經先是驚呼了一聲道:“我去,風骨你養的這小畜生居然會說話?!”
一聽這話,秦風骨和小白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剛纔他們情緒所致,竟然忘了他們之間的有外人在場,不用語言交流的約定。不過現在既然西門已經發現了,秦風骨也就沒有了再隱瞞下去的理由,於是便大致給西門解釋了一下小白的事情。
直到這個時候,西門慶才知道原來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溜達了那麼久的小白,竟然還是一隻超階妖獸。一直以來,他還以爲這是秦風骨不知從哪兒撿回來的一條野狗呢,平時除了比較通靈性之外,就只見它吃睡吃睡。
卻怎知,自己這次還真的是看走了眼了。
好歹西門慶也是名門出身,從小見多識廣,雖然一頭會口吐人言的靈獸並不多見,可他還是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而且似乎對於小白這傢伙還頗爲感興趣的樣子。平時有事沒事就喜歡跟沈衝一樣逗弄這小傢伙幾下的他,現在逗得更歡了,直把小白那傢伙給氣得惱怒連連的。
直到夜幕降臨,他們才從那小山上下來。
到了這裡,距離南疆的陸家,也就只有着一天不到的路程了,當下秦風骨他們也不再急於這一時,於是便決定就此留在小鎮上休息。
這南方一帶,是西門家所經營的勢力範圍之內,即便是在這個邊陲小鎮上,也一樣有着他們西門家的產業。
進入鎮上最大的一家酒樓當中,這西門家所開的酒樓,即便是在再小的小地方,也是一樣的格局高檔,奢華高雅,絕非普通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換做是以前,秦風骨想都不敢想自己能來這樣的地方,可是當時的他又怎麼能預料得到,時隔幾年之後,他竟然能夠跟這家酒樓的少東家成爲了極爲要好的朋友,已經是出入都能受到最爲上層的禮遇來招待了。
酒樓頂層的一間最爲上等的雅間裡面,秦風骨二人正吃着酒樓掌櫃的費盡心機用來討好他們少東家的美味佳餚。西門慶一邊手上拿着一隻燒雞腿逗着地上的小白,一邊似是有意無意地對秦風骨道:“風骨,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去秦家堡看看?”
秦風骨笑着搖了搖頭,道:“不去了,休息一晚,明早咱們就出發。”
他現在再回秦家堡又有什麼意義,難道真如自己以前所想的那樣,一回到秦家堡,先是施展出自己絕對強勢的實力,將當初那些欺辱了自己的人全部欺負回來,然後再大搖大擺地離開?
仔細想想,這樣的想法未免有些太過於幼稚。而且現在秦風骨的仇恨,主要還是針對在了秦浩然的身上,也只有他,現在纔是對自己有着最大威脅的一個。
至於秦家堡,一個已經對自己造不成多大威脅的三流勢力,秦風骨已經實在沒有多少興致放在它的身上。
西門慶聽着只是聳了聳肩,他也不過隨口一問而已,關於秦風骨的這些私人事情,他並不想幹涉太多。不過眼見秦風骨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倒也讓西門慶心中微微有些訝異。
至少,如果當年秦風骨的那些事情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西門慶自認自己是做不到現在秦風骨這般輕鬆大度之態的。
二人正在那說着話,忽然只見秦風骨咦了一聲,然後笑了一下道:“他怎麼也到這裡來了。”
西門慶知道秦風骨的感知遠超於他,常常能夠比自己早先感應到許多事物,於是問道:“什麼人也來了?”
“祝鉞,他也剛進了這家酒樓,現在正往樓上走來,身邊還有幾個……”秦風骨說着又用神識感知了一下,忽地眉頭開始漸漸皺了起來。
這一幕,被一旁的西門慶看在了眼裡,不由奇怪:“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秦風骨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雖然已經時隔了三四年,可是秦風骨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此時跟祝鉞一同來到這個酒樓的人,當中就有幾個是他的“老熟人”了。
西門慶被秦風骨這番古怪的表現吊足了胃口,當下也懶得看這傢伙繼續賣關子,直接打開了房門,然後便往外面走去。來到了外面的走廊處,西門慶一眼便看到了對面三樓上,正有一夥人朝着一間雅間走去。
“祝鉞兄。”西門慶在樓上對那邊的祝鉞揮手打了個招呼。
祝鉞擡頭看到了西門慶,登時神色一喜,然後就見他跟身邊那幾個人說了些什麼,那些人徑直朝着房間裡進去,而祝鉞則往西門慶這邊過來。
“西門公子,原本以爲你們還要再過幾天才能到,沒想到這麼快就到這裡了。秦公子呢,也跟你一塊過來了吧?”祝鉞過來笑着說道。
西門慶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後的房間,裡面坐在桌旁的秦風骨也笑着對祝鉞打了聲招呼。祝鉞見狀正想進去,西門慶忽然拉了他一下,問道:“祝鉞兄,剛纔跟你一起的那些都什麼人啊?”
“他們?”祝鉞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接着像是想到了什麼,還是說道:“就是本地的官員,還有一些鄉紳,當中幾個好像是本地的一個三丙家族,秦家堡的家主和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