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示?警示什麼?如果這真是龍神爺動了怒,那我還哪兒有那麼容易回來,你別在外面聽風就是雨,就三姑她們幾個,平時就最能說三道四,死人都能把他給說活咯,她們的話你也信?”老方有些不悅地道。
按說他們這些時常在海面上游走的人,大多都相信這海上的潮起潮落,就是海里龍神爺的心情。心情好的話,風平浪靜,萬事祥和。心情不好,狂風暴雨,大浪滔天,這都是常有的事。
對此,老方雖然談不上有對迷信,但也一直有些忌諱別人那龍神爺來說事。
畢竟以後他還要常在海上營生的,就算他老了,還有他的兒子大方也要在海上營生,誰也不希望會因爲這龍神爺動怒什麼的事情,引來什麼糟糕的意外。
所以真正常年在海上營生的人,都是不會輕易把這龍神爺放在口邊的,而只是默默地裝在心裡。
因爲誰也不知道,你這口中這麼念着念着的,說不定什麼時候那龍神爺就忽然出現到你跟前了。對於所有在海上營生的人來說,在海上遇到了“龍神爺”,那可絕對不是什麼幸運的事情。
方嬸被老方一聲怒斥,這才頓時想起,在他們家裡面,確實是不能隨隨便便把龍神爺的稱呼掛在嘴上的。方嬸自知理虧,當下也就不再多話。
而在堂屋裡面,以秦風骨那敏銳的感知,自然將夫婦倆的對話都一股腦兒聽進了耳中。在老方看來,方嬸這番話無疑是道聽途說,捕風捉影渾然沒有一絲真實性可言。
然而在秦風骨聽來,卻不由心中感到一陣震撼。
這世間的傳言,大多往往都並非空穴來風的。不知當中詳情的人,聽到了方嬸那般的說辭,或許會感覺十分荒謬,可是秦風骨心裡卻很清楚,方嬸口中所說的那些,種種跡象表明,分明就是那妖元自爆之後,那離恨島所發生劇變時候的樣子啊。
念及此,秦風骨便不由從屋裡走了出來,到了老方和方嬸二人身前,秦風骨問道:“方嬸,剛纔我聽你說有一艘商船也是在海上遇到了海浪,還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知你是從哪兒得來這些消息的?”
方嬸聽着看了看秦風骨,心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自己在這跟老方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大啊,這伙房距離堂屋也是有着一段的距離,這小哥怎麼就這般耳尖,這都能讓他聽到了?
不過這疑惑也只是一閃而過,方嬸對於秦風骨的印象還是挺好的,當下便回道:“其實剛纔我也跟你方叔說了,這些事情,都是從外人那裡聽來的,聽個新鮮就好,當不得真的。”
秦風骨卻微笑着搖了搖頭,道:“方嬸,我其實是想問問那艘船的事情,之前我在海上的時候也曾跟方叔說過,當時我就是因爲那場大浪,才從一艘商船上掉落下海的,所以我想問問是不是我當時所乘的那艘船。”
“是這樣啊……”方嬸聽到秦風骨的話似乎有些驚訝,看了看身旁的老方一眼,後者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示意秦風骨剛纔所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從一艘商船意外掉到海里去的。
方嬸接着說道:“這些事情我都是從村裡三姑那兒聽說的,三姑的二兒子就在鎮上的碼頭上做活。聽說在遇到了大浪的當天,那艘商船就已經重新返回了同安鎮上的港口,因爲那天的浪太大,船上似乎有不少的貨物,甚至還有一些人意外落入了海中,這事在鎮上可是鬧大了。
三姑的二兒子說了,那艘商船原本是從南方那邊開過來的,船上大多都是些有錢人。而經過這次的事情,這艘商船不但一下子損失了許多貨物,而且更是鬧了人命,最近官府上面,還有一個叫西什麼家的正派人過來調查呢。”
西什麼家?
秦風骨頓時愕然,接着轉念想到了什麼,問道:“方嬸說的是西門世家?”
方嬸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什麼西門家,我聽說這船好像就是他們家的。嘖嘖,這家人可真是有錢,那艘商船當時從我們村子前面駛過,我可是見到的,那叫一個大啊。你不知道,當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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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內容,則完全是方嬸自個兒打開了話匣子,說的已經是完全風馬牛不相及了,秦風骨聽着方嬸滔滔不絕地講,當日的她和村裡那些三姑六婆們看到那艘巨大的商船從村子前面的江道駛過時的景象。
聽那內容越扯越遠,秦風骨不由苦笑。而一旁,老方也微微搖了搖頭,倒似乎有些習以爲常了。
方嬸剛從那商船駛出,說到了當年她之所以會嫁給老方,也是因爲聽說老方家裡有一艘漁船,這才被“騙”入了方家。可誰知入門之後一看,那哪兒能算是什麼船啊,簡直就幾片破木板而已。
好在經過了老方這幾十年的打拼,他們老方家終於還是擁有了一艘真真正正的漁船,雖然不算很大,但是養活家裡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而在這時,秦風骨忽然聽到了外面有人跑來的聲音,腳步匆忙,似乎十分緊急的樣子。
“叔!嬸!你們在嗎?”外面跑來那人喊道,聽聲音,像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孩。
緊接着,就聽吱呀一聲,院子的門被推開了,然後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跑了進來。他一眼看到了伙房這邊的老方夫婦和秦風骨幾人,便上來一副焦急地道:“叔!嬸!不好了,大方哥他被人打了。”
“什麼?!”老方夫婦倆頓時大驚。
“怎麼回事?大方被誰打了?”老方連忙從那竈旁站起,便急匆匆地來到了那男孩的面前,問道:“秋野,你把事情慢慢說清楚,不要急。”
話雖這麼說,可是從老方臉上的表情來看,說不急那是騙人的。
大方的性格他最清楚不過了,以前小的時候確實是頑皮得緊,隔三差五的就會跟村裡的那幫熊孩子們打架,而且還常常下手很黑,爲此他以前沒少爲大方這臭小子惹下的麻煩擦屁股。
可在大方逐漸長大,尤其是在跟秋家的大姑娘定下了婚事之後,這混小子就像是忽然長大了許多。至少在這三四年來,這小子一直挺本分,每天都是老老實實地跟老方一起出海捕魚,賺錢養家。
按理說,在這個村子裡面,大方不去打別人就已經是萬幸了,怎麼還會被人打呢?老方有些想不明白。
只聽那個被稱作秋野的小子說道:“還不是二牛哥嘛,跟他從鎮上回到村子裡來的一個朋友,這兩天一直在纏着我姐。正好今天大方哥回來了,正好見到二牛哥那個朋友在跟我姐……說話,然後大方哥就跟那人打起來了。”
“你說那人跟你姐說話,然後大方就跟那人打起來了?”老方的臉上閃過一絲疑色,聯想到剛纔秋野說那人這幾天一直在纏着他姐,很快便想到了這當中的原因。
這小子,敢情是跟人爭風吃醋啊?
老方不禁想到,當年他爲了爭大方他孃的時候,不也一樣隔三差五跟村裡那幫年輕小夥幹架嗎。誰的拳頭硬,誰才能保護自己所在乎的女人。
想到了這裡,老方似乎也沒那麼急了,看着秋野道:“你大方哥跟人打架那也是常有的事,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秋野看了看老方,有些急道:“他們是好幾個人打大方哥一個啊,而且有人還拿了刀,我姐和我爹他們想攔都攔不住,大方哥被打得好慘啊。”
一聽這話,老方這才頓時臉色變了,罵了一聲:“他媽的!”然後便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屋裡,不一會兒就已經將他的那把殺魚用的短刀給拿了出來,插在腰間。
“老方!老方!”眼見老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方嬸不由心急地喊了兩聲。
他們父子倆都是一樣的性子,表面敦厚,其實脾氣一旦上來,那是非常暴躁的。老方這會兒還拿了把刀出去,如果真鬧出什麼意外來可怎麼是好。
喊了老方几聲沒應,老方和秋野逐漸跑遠了,方嬸頓時心中急的七上八下的,便連忙丟下手中的忙活,也要追趕上去。
秦風骨上前道:“方嬸,你先別急,我現在就追上去看看是怎麼回事,一定不會讓方叔和大方出什麼事情的。”
說着,也不等方嬸的迴應,秦風骨便連忙追着老方的方向而去。
不多久,跟隨這老方和秋野那孩子,秦風骨也到了村子裡的一處池塘前面。此時池塘周圍有不少人,像都是村裡的男女老少,正在那吵吵嚷嚷的。
而在池塘裡面,則有三四個人的樣子,當中一個秦風骨一眼就認出了正是大方,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是青一塊紫一塊,身旁還各自有兩個人正按着他的雙肩,不斷地把他的腦袋往那池塘的水裡面壓去。
秦風骨看了一眼,發現那兩個人竟然是練過武的,雖然實力不高,最多也不過九合境的樣子。可即便如此,對於大方來說,這二人也已經不是他一個普通人所能對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