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似乎是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遞過來壺的那位海臣,神情便又恢復了正常。
“這杯,我敬鮎議事了。”天星通過藍鱗的翻譯,笑着對鮎議事道。而對方也倒滿杯子,飲儘自己的酒,微微一擡手錶示謝意。蕭月和天星迴敬完畢,剛要離開,卻發覺有人攔住了他們。
“等一下。”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天星轉頭一望,發覺正是剛剛遞給他們酒壺的那人,而此刻,他的面色卻是陰沉無比,這一聲的音量很高,整個大殿內的嘈雜也都紛紛停止,一衆海臣的目光投向先前那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時間過了三秒,彷彿就是靜止了一樣。天星和蕭月也就端着自己的酒杯,一動不動。突然,鮎議事站着的身體向後倒去,轟然砸在座椅上,雙眸瞪得大大的,似有不甘。
天星大驚,連忙上前,那遞壺者一橫身,擋住了天星:“怎麼,你想毀屍滅跡不成?”
大殿內的海臣們都站了起來,聚集到這地帶,鮎議事七竅流血,渾身發青,一雙眼睛中全是驚恐。那酒杯倒在地上,還在不停的晃動。這場景卻是十分嚇人,除了天星、蕭月和那名海臣以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
早有擅長醫治的僕人上前,仔細觀察一番之後,擡起頭面色如土:“鮎議事……鮎議事大人已經身亡。原因是中毒。”
遞壺那海臣猛地怒喝:“來人,給我把這兩個殺人兇手綁起來。”
大殿外,站着的護衛全部衝進裡面,他們面面相覷,瞪着天星和蕭月的目光都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一時間,氣氛變得極其詭異。只有先前攔住二人的那名海臣胸有成竹,面色鎮定。海龍王和龜丞相也都站了起來,他們對視一眼,靜觀其變。
“等等,憑什麼綁我們?”看着一邊想要衝上來的護衛,天星擡手道。
“憑什麼?”那名海臣笑了兩聲,“這種情況,顯然是你蓄意下毒謀害死了鮎議事,還需要多說什麼嗎?”
人羣中,有人低聲勸道:“鯉參謀,這話就未免有些太過於武斷了,說不定此事別有內幕呢。再說了,這裡還有海龍王,哪裡有你插手的份。”
那鯉參謀冷哼一聲:“事已至此,能夠有什麼內情?顯然是一清二楚。至於海龍王大人,我想他心裡也自會有一個判斷,各位無需多說,只用把他們兩人押下去立刻處死即可。”對方顯然是鮎議事的親信一派,如此排擠自己,讓他很不樂意。
“等一下。”蕭月突然發問,“同一個壺中的酒,爲何我們二人和你沒有任何事呢?”
鯉參謀陰笑幾聲:“衆所周知的,鮎議事對於海銀花有着極其強烈的過敏反應。而你們顯然是在酒中偷偷灑下了粉末,自然不會有危險。這明明就是蓄意謀殺,物證就擺在那裡。如果大家不信,可以找人來鑑定一下。”
來了兩位擅長醫術的魚僕,採集酒杯中的樣本後鑑定結果顯示,裡面的確含有海銀花的粉末。這一下,幾乎沒有人再相信天星和蕭月了,一時間數十位海臣紛紛聲討二人,還有不少向海龍王和龜丞相請求立刻處死的。場面極其混亂,就連天星和蕭月都皺起了眉。
很明顯,這是一場陰謀,天星和蕭月自然不會在酒裡撒下粉末,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鮎議事過敏的事情,鯉參謀絕對是在趁機誣陷他們,但是,現在的局面完全由對方控制着,就連他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樣才能翻盤。
“鯉參謀,你剛剛說是我們灑下的海銀花粉末,那麼咱們可以取其中的粉末去鑑定一下,我相信撒入不久的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的粉末,有着很明顯的差異。到時候不就可以一目瞭然了麼?”天星語氣平淡,不帶一絲感情。
可是,聞聽此言,旁邊站着的一名護衛似乎是突然絆倒,猛地落在酒杯的上面,一時間攪得整個現場一片狼藉,想要調查自然不會那麼的容易了。天星暗自冷笑,這明顯就是鯉參謀的人,來故意破壞現場證據,讓二人永無翻盤的可能性。
“這名護衛應該是您鯉參謀府上的吧,在宮殿的平地上,如何會無緣無故向前栽出去?可不知此舉是有意還是無意。”蕭月的聲音宛若是尖刀一般,她的情緒自然是溢於言表,人盡皆知。也是,這名護衛跳出來,絕對不是無意間的。如此看來,這鯉參謀……
鯉參謀的臉漲得通紅:“你這是什麼意思?在海龍王大人舉辦的宴席上,膽敢謀害鮎議事,而且平白無故栽贓,難道反成了我護衛的不是?我建議,這種小人,應該直接當場斬首行刑,剛纔的一幕幕大家可都是看見了的。”
由於剛纔衆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天星和蕭月身爲外族,本身這些海臣對他們都是有一些警惕之心,在他們的潛意識判斷裡,就是天星和蕭月的過錯了。
“好啊,鯉參謀說我們是殺人兇手,可是你也碰過這壺,沒有其他物證,而且你應當對海銀花不產生反應,這麼說您也是有嫌疑的了?”蕭月略作思索,伶牙俐齒,絕地反擊。
鯉參謀顯然在之前就已經預估好了一切,聞聽蕭月這話,連忙道:“我可是沒有任何殺人動機的,我害死鮎議事,究竟有什麼好處?明明是你,不要妄圖狡辯了。”
蕭月看着鯉參謀恐慌的眼神,知道對方絕對是裝出來的,自己在諸位旁人的判斷裡本身就不佔優勢,鯉參謀越是顯得無辜,就讓他們的嫌疑更重。好啊,好啊,沒想到後手不少。
天星淡淡一笑:“鯉參謀說我們有極大嫌疑是殺人兇手,卻對其他接觸過此壺的人閉口不提,未免有些過於牽強了吧。若是真的懷疑我們,就請搜查我們的全身上下。當然,我們被搜查,你鯉參謀和手下衆人應當也不會逃避吧?”
“你……你以爲我怕你嗎?搜查就搜查。”鯉參謀似乎並不怎麼擔心,他知道,事先吩咐手下在天星和蕭月身上已經布上了一些海銀花粉末,這下對方可是百口莫辯,到時候,這高等議事的位置可就該是他來坐了。
蕭月瞪了天星一眼,壓低聲音道:“天星,你這是在幹什麼啊。你難道不知道對方既然有這麼十足的把握來指認我們兩個,肯定會做好一切準備,說不定咱們的身上已經被動了手腳。這要是除了紕漏,可就真的麻煩了啊。”
“放心好了,我有數的。”天星拍了拍胸膛。倒是看得蕭月一頭霧水。
鯉參謀目光掃了掃周圍還在低聲議論的海臣們,又越過他們瞧了一眼似乎對此事沒有任何關心的海龍王,這纔敢大聲道:“諸位做個見證,若是人贓俱獲,當直接處以行刑。請二位不必擔心,自有派來的女性僕從爲這位小姐檢查。”
衆人設上屏風,天星和蕭月轉入其中,海龍王和龜丞相則是還像剛纔那樣,漠不關心此事,自顧自喝着酒聊天,鯉參謀見這樣,自然膽子更大了,身後大大小小的海族官員都在議論紛紛,他當然沒有那個閒心去估計他們。
不久,一位女僕從出來道:“這位小姐身上並沒有任何的海銀花粉末。”
又是一位普通魚侍從報告:“這位公子身上也沒有海銀花粉末的存在。”
這一下,四周圍着看好戲的那些海臣們可都開始炸了鍋,天星和蕭月的罪名應該是板上釘釘的纔對,尤其是鯉參謀,他的一切名名都安排好了,即使是天星當場進去被搜查,裡面自己佈置好了的侍從也應該在他身上當場抹上粉末,可是……
天星和蕭月從兩個小隔斷中走出,都是面露微笑,挑釁一般看着鯉參謀。
“這能代表什麼呢?難道你們的身上沒有出現海銀花粉末,就代表不可能謀殺鮎議事了嗎?沒有那麼簡單,你們兩個一定是將物證藏匿,隱瞞視線的。”鯉參謀深知自己這一招落空,但是仍舊語氣強硬,不落下風。
蕭月完全似乎是沒有聽見他的吼聲一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手,不慌不忙問道:“鯉參謀也應該像是事先所說,你和你的護衛們也該去進行一番檢查吧。”
鯉參謀怒哼一聲,回答道:“我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一邊說着,他一邊和自己的兩名護衛進入其中,接受檢查。
天星望着幾人的身影,嘆了口氣,這肯定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因爲裡面安排的檢查人手是鯉參謀屬下的,剛纔他們的身上就被莫名其妙塗了海銀花粉末,這還多虧了藍鱗,這小傢伙天生的強大嗅覺,迅速辨別出了海銀花粉末,並且在第一時間將它們吸走。
藍鱗的意外驚喜可是連天星都沒有想到的。
也就片刻功夫,裡面高聲叫道:“鯉參謀大人和兩名侍衛身上都沒有藏任何的海銀花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