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後悔將把鑿齒獸借給他了。”
望着辛白背影青雲嘆道,但他沒有用追出大殿,反倒走入淺池,坐在了白光之前。他腦子中一團亂麻,眼前這個銀盤究竟藏着什麼秘密,難道它並不是重啓和平契約的關鍵,可是浮生河告訴他又的的確確是這樣。
有人在利用浮生河欺騙我?
青雲忽然想到了玄空,他的心中一陣翻騰,淺池中的水隨之翻涌起來,包裹銀盤的白光也抖動起來。
“青雲?”
耳鼓中傳來了阿蘿的聲音,青雲激動地叫道:“阿蘿,是你嗎?”
“聽到你的聲音真好。”
阿蘿甜美的聲音讓青雲心中暖暖的,他輕輕嘆了口氣說:“可惜現在我還不知道如何才能再去暗之殿。”
“你還是不要來這個沒有生命的地方。”阿蘿輕輕說道。
“爲什麼?”
阿蘿停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可能只有不在世的人才能來這裡。”
“我已經死過很多次了,也算是個死人。”
“又胡說,蘇兒會生氣的。”阿蘿不高興地說。
青雲心跳加快,跟緊岔開話題道:“希望太陽升起時我能再次看到那扇門。”
“什麼門?”
“送我去暗之殿的門。”青雲把自己進入暗之殿的過程詳細地講述了一邊。
“白光,我來這裡時也看到了白光,我覺得我身處的空間並不是什麼也沒有,它充滿了我們感受不到的力量。”阿蘿說道。
“爲什麼這麼說?”在青雲看來感受不到的根本稱不上力量。
“我要去一趟後殿……”
阿蘿的聲音突然消失,青雲對着白光大喊,可再沒聽到阿蘿的聲音。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青雲不知哪兒來的邪火,他伸手抓起浮在水中的銀盤,高高舉起就要將其摔下。但他突然停了下來,因爲從這個角度看盤子上的花紋在白色的光暈下投射出腳下的神殿的輪廓。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難道是五位神符的原因?”青雲將目光落在已經化爲各色光團的神符上。
少一枚神符也能開啓銀盤的秘密?陽光是開啓大門的關鍵?青雲反覆地問着自己但還是毫無頭緒,看來只好等明天的朝陽了。
時間異常難熬,阿蘿的聲音也在沒有出現,青雲盤腿而坐可無論如何靜不下心來,他甚至變得十分焦躁,心中想的都是些不好的事情。
東方天際出現了亮光,青雲一躍而起來到殿外,可是天空中卻是彤雲密佈,那亮光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不,不!”
青雲胸口似乎被壓了什麼,他再也控制不住終於喊了出來。青雲猛地躍入空中,流光之翼帶着他加速鑽入烏雲裡,飛冥甲閃耀着耀眼的光輝,四方的力量洶涌而來,在他身邊形成可怕的風暴,帶動着空中的雲團向自己彙集。
“來呀,來呀,都到我這裡來,把天空給我讓開!”青雲吼叫着,聲音像滾雷一般傳得很遠很遠。
就在青雲攪動更多力量驅散雲團時,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近乎瘋狂的他突然像斷了線的風箏在風暴中向下墜去。集聚
而來的力量也一下失了控,它們相互撞擊、劇烈摩擦,天空中發出劈啪的聲響,無數的弧光轉瞬間匯聚成一個亮紫色的球狀閃電團。
閃電團飛速脹大並開始飄忽着下墜,眨眼間便和失控中的青雲撞在一起。沒有想象中的劇烈的爆炸,閃電團猛地向內收縮且驟然化作一陣光雨散落而下,根本看不到青雲的蹤跡。
“小子,你以爲只有你能利用力量嗎?”
天空中露出一個妖媚的女子,她那紫色的眸子讓人畏懼,也是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襲擊了青雲。
她飄然落在契約神殿前,柳眉倒立忿忿道:“契約殿,哼!你真是陰魂不散,所有與你有關的都要毀滅!”
說着那紫眸女子柔荑輕揮,幾隻金色的蝴蝶從她的手間飛出,她輕輕吹了口氣,婀娜飛舞蝴蝶頓時化作金色風暴吹向契約神殿。
驀地神殿中射出一道白色強光,紫眸女子急忙遮住眼睛,那金色風暴也消解於無形。
“陰陽索,這是你的最強一擊嗎?。”白光中出現了一個人影,一步步來到殿外。
“你是誰?”紫眸女子正是馭心,她看着白光中那個黑色的影子大聲問。
“惡魔青雲。”
“不可能,我的幽冥之光難道沒有擊中你?”馭心不禁退了半步。
“你可以試試我的魔靈!”青雲高聲喝着,契約神殿上騰起一片淡綠色的煙氣併發出尖厲的嘯聲,似有無數亡靈涌出地獄之門。
“我會再來找你的!”馭心留下一句話就憑空消失了。
“還好走了。”青雲身體搖晃了一下扶住了高臺旁的石柱。
“青雲你沒事吧?”阿蘿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謝謝你剛纔幫我。”青雲一邊拖着腿往回走一邊說。
“那個女人真可怕,但她攻擊你時也受了傷。還好我們虛張聲勢的計策奏效了,否則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你去哪了,怎麼這麼久都聽不到你的聲音?”青雲一步一挨地走到淺池邊,他全身一軟躺在地上。
“我總覺得有人還來過這裡,所以去了後殿的穹廬大廳。”
“你找到線索了?”青雲吃力開口道。
“目前還沒有,可是我發現你一旦使用力量暗之殿就會有變化。”
“好還你及時提醒我,否則我只怕死得不能再死了。”青雲想想都後怕,嘆氣說道。
“你也受了傷,好好休息……”阿蘿的聲音忽然中斷了。
“阿蘿,阿蘿。”
青雲叫着阿蘿的名字但就是沒有迴音,他哪裡知道阿蘿此時歪在暗之殿內殿門口,她臉色慘白嘴角還有一道殷紅的血跡。
“她又去內殿了嗎,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青雲輕聲嘟囔着,他艱難的起身,一步一挨地走向內殿深處。
這裡和暗之殿一般也有巨大得穹廬頂,但這裡又和暗之殿不一樣,這裡經歷風霜雪雨、滄海桑田變得略顯破敗,幽暗的大殿中不時傳來鑿擊聲,使得這座巨大的宮殿式建築顯得極其陰森。
青雲穿過穹廬大廳繼續向後走去,鑽出殘垣來到整座建築的外面,在這裡有幾十只鑿齒獸正在開鑿石料修建一座靈塔,其中埋葬的
就是蘇兒。青雲並沒有靠近,他只是癡癡的看着,任由越來越大的雨落在他的臉上、身上。
腦海中的記憶再次被喚起,生生死死、相聚分離,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青雲彷彿漂流在浮生河上的脂草船,心中別有一番滋味,別有幾分感悟,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藍羽、陸莞、蘇兒、端木紋、蒼月、芙瑤、吟風……這些美麗的身影一個個出現在青雲的眼前,他似乎又回到了絢爛的玄靈谷、寂靜的葬花澤、神秘的回龍殿、冰冷的朔方塔。他看到了霜城飛舞的雪花,他聞到了映紅海面玫瑰香,他也感受到了搖光火山的炙熱。
青雲再次睜開眼睛,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生命雖是浮生河中的一滴水,但就是這無數的水滴聚而成流;生命亦如倏忽明滅的流星,即使短暫也爲夜空添上一抹亮色。天地亙古,生命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上蒼讓我在生死中輪迴,不就是讓我感悟生命。
生死於道,生於道,死於道,悟生死亦是求索大道,這纔是生命的意義,數度生死的青雲在這一刻終於豁然。
淚水滴落,青雲所見一片清明。
“我終於明白了,那暗之殿並不是空無一物。”青雲身邊白光點點,如白練一般纏繞着他的身體。
青雲眉頭微蹙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急行至淺池邊,隔空一招,銀盤落入手中。藉着神符發出的光芒青雲從不同角度重新審視銀盤,那些花紋當真無比玄妙,它就像一隻萬花筒不斷變化着圖案。
有的圖案似建築,有的圖案似地圖,有的似文字,還有他熟悉的五芒星輪。當青雲將銀盤旋轉到神符空缺的位置,他不由一驚,此時的銀盤光潔如鏡,看不到任何圖案和紋路,只能看到自己的模樣。
青雲摸摸自己的臉,嘆了一聲道:“也不知現在是聞天曆哪一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原來惡魔也會老啊。”
“馭心怎麼會突然來找我,難道她在幽香城發現了我?不對,她有十足的把握再次攻擊,爲什麼一走了之?是在試探我,還是另有原因?會不會和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件事有關?”青雲感慨良久,想起自己和馭心不久前的對決不由得疑竇叢生。
忽然,青雲連手中的銀盤也沒來及放下,就快步走向殿外。
“天青出了什麼事?”走出殿外就問道。
“天青無事,他目前在椋城。”來人是一直保護天青的皇甫岱。
“謝謝你。”青雲微笑道。
“您沒事吧?”依舊帶着面具的皇甫岱打量着青雲問道。
“沒事,你感覺到了什麼?”青雲一愣,好奇地問。
“我身體上的五芒印記有些變化。”皇甫岱收回目光頷首道,“您如今看起來更加深不可測了。”
“是更可怕了吧?”青雲笑了起來。
“您給人的壓力不及檮杌,您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一個普通人,但……”
“但想不到是個人人畏懼的惡魔。”青雲大笑起來。
皇甫岱也笑了起來,之後又欠身道:“既然您沒事,皇甫就回去保護天青了。”
“不急,跟我說說北方的情況。”青雲說着轉身往裡走。
“我還是不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