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沒再說什麼,他徑直走到另一座相對矮小的石門前,同時轉動了石錐上的蓮花。果然小石門旁的大石門緩緩開啓,這裡和之前的那間形制一模一樣,雖然其中也堆滿了屍體,但這裡都是些乾屍,內臟被掏空的乾屍。而臺子上的石像是一個人面鳥身的怪物,它手提一對刻滿卵形羽毛紋硬鞭,硬鞭手柄處粗壯,鞭身逐漸變細,更像是一根巨大的錐子,彷彿那些乾屍的胸腹就是被這對錐子劃開的。
隨後青雲又打開了另一扇石門,然後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這座石門內空空蕩蕩,正中只有一池碧水。青雲緩緩的跪在五邊形的水池邊,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似乎他在期待着那個倍感親切的身影再次出現。
可是那個身影沒有出現,就連手心的星輪也沒有任何反應。青雲心中一陣莫名的恐慌,而這時石門外傳來朱裳的尖叫,似乎受到了什麼東西攻擊。
青雲急忙起身來到門口,他看到朱裳捂住自己的小臂,鮮血正從指縫中不斷滲出。朱裳臉色怪異,彷彿罩着一層黑紗。
中毒了,一定是中毒了,這是的青雲第一反應。
“那隻兔耳貓咬了我。”朱裳驚慌而又委屈地說道。
“你中毒了,身上有解毒藥嘛趕緊吃。”青雲就說了一句,便向深澗邊奔去。
“該死的兔耳貓,咬掉我一塊肉,竟然還有毒。”朱裳身體搖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快跑,深谷中有大批的野獸爬了上來。”青雲說完聽到身後沒有動靜,他回頭看到朱裳不由得嘆了口氣。
深澗中已經爬上一頭巨獸,此獸一丈有餘,頭如斗大,兩腿直立猶如人形,嘴叉子裡露出三尺長的犬齒,其狀如鑿,直抵頷下。這大塊頭竟然一手持戈,揹負着一面圓形大盾,彷彿戰士一般。
青雲驚詫間又有幾十只大塊頭爬上石崖,揮動長戈低吼着向自己衝來。青雲閃身抱起朱裳躲進剛剛開啓的那扇石門內,可是那些大塊頭行動十分迅速,他剛剛將朱裳放在水池邊它們就跟了進來。
一道寒光從襲來,青雲塌腰閃過,長戈重重地砸在水池邊。青雲看着水池邊的石磚被砸碎,感覺就像打在自己身上,他握緊鐵拳奮力揮出。那長牙怪獸見勢不妙,橫戈去擋,青雲拳頭正轟在長戈之上,頓時千鈞的力道傳遞到那怪物身上,只見那幾百斤的大傢伙連獸帶戈竟倒飛出了石門。青雲隨即身形暴漲,衝進石門的十幾只怪獸都如沙包一般被拋了出去。
當青雲手持天膽槍來到門口時,看到中央大殿裡已經擠滿了這些獠牙人形獸,少說也有幾百頭。
青雲口中發出一陣低吼,似乎在警告那些蠢蠢欲動的怪獸,不讓它們靠近石門半步。
那些獠牙人形獸似乎受到青雲的震懾各個裹足不前,而就在此時一個身影閃電般掠過獸羣,落在距青雲十幾米的地方。
正是那種長着兔子耳朵的小貓,青雲眯起眼睛盯着那隻小獸。
“你似乎很厲害,可惜這些沒頭
腦的鑿齒獸不聽你的,它們是在等我的命令。”
那隻兔耳貓竟然口吐人言,而它話音剛落那些鑿齒獸便蜂擁着衝向青雲。青雲搖搖頭身形向前猛撲,他接連撞開四五隻已經來到石錐之前。
“好大的力量,可惜只是蠻力。”那隻兔耳貓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並不緊不慢地向石門走去。
青雲暗叫聲不好,天膽槍已經握在手中,他雙臂齊搖擊退圍上來的鑿齒獸,用盡全力砸向石錐。竟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石錐被砸成齏粉。幾乎就在同時青雲已經回手將天膽槍擲向兔耳貓。說時遲那時快,天膽槍已經釘在石門間的石板上,併發出駭人的嗡嗡聲。
兔耳貓見勢不妙身形急撤,險險地躲過奪命一槍,它伏在一邊兩隻前爪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時口中發出一種想鳥鳴般的嘶叫。那些鑿齒獸彷彿得到了命令,它們三五一羣發起了衝鋒。
青雲已回到石門前,而石門也因爲機關被打碎正在緩緩關上。青雲一看聲音攻擊對這些鑿齒獸沒有作用,只得挺槍相迎不讓發瘋的獸羣靠近石門。
天膽槍在青雲手中如潛龍出水,所過之處綻出朵朵血花,不斷有鑿齒獸倒在槍下,出乎意外的化作一片塵土。青雲且戰且退進入石門內,石門也已經關得只剩一人寬窄縫隙,他繼續舞動着天膽槍封鎖最後的通路。
可青雲並沒有看到那隻兔耳貓縱身躍上一隻鑿齒獸的頭頂,它輕盈地在巨獸身上閃展騰挪,在石門關閉前的一剎那鑽進了石門中。
青雲大驚,他擡腳蹬出卡在門縫中的一隻鑿齒獸,反身向水池邊疾掠,因爲他看到兔耳貓正撲向池邊的朱裳。
青雲以讓人咋舌的速度,搶先一步來到池邊,但也已經來不及彎腰抱起朱裳,迫不得已他將槍尾插在朱裳身下,輕輕一挑朱裳翻入水中。青雲轉身長槍上挺,直直地扎向還在空中的兔耳貓。
那兔耳貓身體極爲輕巧,它在空中把身子一擰緊緊地抱着槍尖,算是勉強躲過青雲得攻擊,它再次發出一聲怪叫,後退一蹬改變方向撲向青雲。可是它腳下一軟,那筆直的長槍竟變得像一根麪條,在槍頭的帶動下纏在它的身上。不管它如何掙扎,那天膽槍就如一條大蛇纏繞在身上。
青雲見到得手,急忙回頭尋找落水的朱裳,可是清澈的水池中根本找不到她的影子。他頓時慌了神,丟下手中天膽槍大聲呼喚着朱裳的名字。
“你這個蠢豬,那是淨水池!”那兔耳貓掙脫了天膽槍站在水邊,顯得十分氣憤。
青雲沒空搭理它,他繞着水池繼續尋找着,清澈的池水似乎並不深,可就是看不到朱裳的蹤跡。最後青雲跳入池中尋找,他驚異的發現水池剛剛沒過腳面,於是泄氣地望着水面傻在那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剛剛纔遇到她,她就生死不明,又是因爲我,又是因爲我!
青雲陷入深深的自責中,他的情緒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他眼睛漸漸變成血紅色。池邊的兔耳貓看到青雲的眼睛仿
佛又被長槍纏住,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使得它瑟瑟發抖。
“我的孩子,我們又見面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水中響起。
聽到聲音的青雲猛地擡起頭來,只見朱裳飄立在水池中央,宛如凌波仙子一般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臉上的青色紋身竟也不見了。
這恬靜的眼神,這慈愛的笑容……
青雲呆在那裡,他彷彿又回到了天經山中的回龍殿中。
“您是誰?”青雲看着浮在水上的朱裳,還是疑惑地問。
“我們見過面,在回龍殿,在北荒。”
左手手心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青雲則虔誠的跪了下來,惴惴地說:“天越女神還請您饒恕了我得冒犯之罪。”
“我只是暫借這個小丫頭身體,要不你也聽不到我的聲音。”
青雲詫異道:“您是專門見我?”
“當然。”水池中央的天越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爲什麼來這裡?”
“我也不知道,我只想找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一開始我是要去浮生河的。”青雲如實說道。
“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天越關切地問。
“我只會給別人帶來噩運,所以……”
“所以你關上石門,沒有打算再出去?”天越微笑着。
青雲也微微一笑回答道:“是迫不得已。”
“這小小的訛獸和那百十頭的鑿齒怕不是你的對手吧?”天越奇怪地看着青雲又發問道。
“我不想,不想再造殺孽。”
“它們先攻擊你,你是在做反擊?”天越似乎猜到幾分又說道,“生存本就很殘酷,你死我亡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生生滅滅也是輪迴。”
“輪迴?”青雲不解地望向天越。
“對,有生必有死,除了時間,從來就沒有什麼永恆。”
“您的意思是?”青雲愈發地聽不懂了。
“這裡是火焰河的洪荒殿,其中供奉着贏鱗毛羽昆的王者以及祖龍,他們都是呼風喚雨、扭轉乾坤的神,可他們不一樣淹沒在時間中了嗎?”
“不,他們都還活着,我見過檮杌、相柳、幽炎還有馭心。還有,還有那個玄空。”聽到這兒青雲擡頭大聲道。
“你說什麼?不可能,絕不可能!”天越的臉色變了變道。
“是我打破了玫瑰海的輪迴禁制,而那個玄空的靈識還曾經寄生在我的身體中……”青雲簡單地講述了他在玫瑰海經歷過的事情。
“你竟然可以打破輪迴禁制!”
天越聽完青雲的敘述,良久突然擡頭看着青雲。青雲分明看到天越眼中淚光閃閃,那眼神更加慈愛,似乎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一般。
“孩子,你過來。”天越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青雲淌過池水雙膝跪在天越面前。
天越伸出左手輕輕按在青雲的頭頂上,她身體一震,喜極而泣道:“你,你當真是一條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