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催動雙頭檮杌獸一直向東終於找到了大海,可是這裡根本沒有建造船隻的木料,也沒有棲身之處,除了沙子幾乎什麼都沒有。刺骨的寒風不知爲何吹不散海面上的濃霧,反倒裹挾着沙子抽打着青雲**的皮膚。
“唉,看來只好沿着海岸尋找看有沒有港口了。”青雲無奈的搖搖頭,調轉方向往回走。
雙頭檮杌獸看來也厭惡這個地方,得到命令後便狂奔而去。一人一獸沿着海岸走了半天的腳程,終於擺脫了大霧看到了蔚藍色的海水。青雲跳下坐騎向遠方眺望着,忽然他看到遠處的海平面上有一角船帆。
青雲又蹦又跳的呼喊着,彷彿那條船可以看到他舞動的手臂似的,檮杌獸四隻眼睛奇怪地看着青雲。
“有船,可以回家,可以見到小羽毛了!我們走,前面一定有港口!”青雲興奮得有些語無倫次。
可是檮杌獸繼續狂奔了半天還是沒有見到港口的影子,青雲跳下坐騎,拍拍檮杌獸說:“辛苦你了,大貓。今晚不趕路了,自己找些吃的吧。”
檮杌獸搖頭晃腦跑開了,青雲一個人躺在沙灘上看着天空中星斗,思緒又飛得很遠很遠。他想起了和藍羽剛到藍家港的點點滴滴,可能是幻想太過幸福,可能是連日奔波過於勞累,青雲不知不覺睡着了。
藍家港西城
一條偏僻幽靜的小巷中藏着座不起眼的小院,如果青雲來到這裡一定認得,這裡就是他和藍羽第一次來到藍家港時住過的院落。
已是拂曉時分,可是小屋中依舊亮着燈,窗子上映着一個消瘦的倩影。屋子裡當然不是別人,藍羽一路舟車勞頓一個月前剛剛回到藍家港,回到這個充滿回憶的陋室中。
“姐姐,您還沒睡啊?”房門推開綠漪走了進來。
“最近總是做噩夢,我睡不着。”藍羽消瘦了許多,明亮的藍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這樣不行的,您吃了藥睡一會兒,我在這裡陪着姐姐!”綠漪心疼地說。
“我也知道,可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看到青雲的影子,可這個像青雲的人根本不是青雲,不知道他變成青雲的模樣來到我的夢中是何居心。”藍羽喝了一小口藥說道。
看着藍羽喝完了藥,綠漪給藍羽蓋好被子也躺了下來,她翻了個身對着藍羽說:“姐姐能否跟我說說夢裡的事,或許說出來夢不到了。”
藍羽也翻身臉朝着綠漪說:“你終於肯喊我姐姐了,聽到你叫我姐姐,我打心底裡高興。”
綠漪微微一笑,目光移到藍羽頸部的九轉珠上。
“也不知青雲哥哥怎麼樣了,總是做噩夢。我總是夢到一個和青雲哥哥長相一樣的人,他自稱柳九陰,口口聲聲要帶我去一個叫做碧幽洲的地方。他甚至,甚至想侵佔我的身體。”藍羽氣憤地說。
“那些都是夢,從現在起我寸步不離跟在姐姐身邊,閉上眼睛睡一會吧。”綠漪輕輕說。
“我再試試。”眼窩深陷的藍羽點點頭,伸出手將綠漪的手攥住。
綠漪輕輕地拍
着藍羽的手背也閉上了眼睛,幾分鐘後綠漪睜開眼睛,看到藍羽睡着了她躡手躡腳地起身離開。
一個在巷子中踱步的人影看到綠漪出現,趕緊迎了上去。
“你跟師傅說了嗎?”這個人正是一直跟隨着藍羽的鄭佑安。
“我開不了口。”綠漪搖搖頭說。
“可是……”鄭佑安焦急萬分一時語結。
“佑安,在外面做什麼,有話進來說吧。”院子中傳來藍羽的聲音。
“她不是睡着了嗎?”鄭佑安慌忙小聲問綠漪。
“姐姐,我們馬上進去。”綠漪一邊答應一邊推着鄭佑安進了院子。
“師父,是這個樣。昨天早上九轉堂裡來了一個女人,她說要找您,但我對她說醫館跟您沒有關係。”鄭佑安見到藍羽硬着頭皮說,“可是她就是不走,非要見到您,沒有辦法……”
看到鄭佑安看自己,綠漪接着說道:“我就將那個人趕走了。”
“她說自己的名字了嗎?”藍羽上前幾步神情異常緊張。
“叫,叫,安素心,對就是叫安素心!”
沒等鄭佑安說完,藍羽快步走出院子,向巷子口九轉堂跑去。
“愣着幹什麼,趕緊跟着啊!”
綠漪喊了一聲仍然站在院子裡發呆的鄭佑安,閃身而去。鄭佑安心中似乎有些彷徨,最後還是跑出院子。
“她人在哪兒?”藍羽大聲喊着。
“姐姐在屋裡休息一下,我馬上去找她。”綠漪給氣喘吁吁跑過來的鄭佑安使了個眼色,才離開了。
“她是不是說了什麼?”藍羽看出了些端倪,盯着鄭佑安問。
“師父您就別問我了,一會兒……”
“好啊,你們合起夥來騙我,綠漪根本就不會也不可能找到那個人!”藍羽說着就往外走打算自己出去尋找。
“師父您別急,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鄭佑安拉住藍羽懇求着,隨即從懷中掏出一隻木牌。這是一隻傭兵牌,一隻九級傭兵牌,上面除了傭兵的名字外還有云和羽兩個字,那是藍羽偷偷刻上去的。藍羽強忍着淚水,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這隻傭兵牌,她什麼也沒說,腳步蹣跚地向巷子深處走去。
“師父,師父……”
藍羽根本沒有聽到鄭佑安的聲音,她的眼前一黑急忙扶住花牆,她的雙腿彷彿灌了鉛,這條她走了不知多少遍的小巷似乎變得很長很長。藍羽身子搖晃了一下,終於堅持不住倒在地上,她的手中始終緊緊握着青雲的傭兵牌。
減字玉樓春《一世情緣兩世思念》
曲巷幽暗淚涔涔,孤月黯淡思歸人。更漏殘,噩耗連,秋風瑟瑟萍無根。纏綿悱惻似夢中,誰知風過水無痕。雲一步,羽一步,尺素寸心與遺塵。
藍羽再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在了牀上,綠漪和鄭佑安都緊張地站在牀前。
藍羽有氣無力地開口道:“安素心找到了嗎?”
綠漪搖搖頭頷首而立,鄭佑安拿出一封信對藍羽說:“她走的時候
除了那枚傭兵牌,還留下了這個。”
藍羽慢慢伸出手地接過信,鄭佑安又趕緊補充道:“現在外面這麼亂,信件的內容師父您也不必相信。”
“安素心非常出名嗎,有誰會知道用這個名字來騙我。”藍羽說着打開了書信。
安素心在信中簡要的敘述了青雲在半間殿的情形,並告訴藍羽由於自己的錯誤使得他們乘坐的小船傾覆於浮生河中,重傷的青雲落入河中便失去蹤跡生死未卜。而此時她已經趕往千變城尋求蕭龍戰的幫助,一有青雲的消息她會第一時間通知藍羽,希望藍羽放寬心在藍家港耐心等待。
看完信藍羽輕輕地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是我害死了青雲,他救活了望月前輩卻命喪半間殿。都說青雲是無惡不作的魔頭,可有誰知道真正的青雲……”
“您……”綠漪看到藍羽情緒不對想勸慰幾句。
可藍羽卻苦笑着說:“我沒有事,也不能有事。我腹中有青雲的骨肉,這也是我唯一的寄託了。”
“可是……”
鄭佑安上前一小步剛要說話,藍羽就擺擺手打斷了他,並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管有多危險這個孩子我是一定要生的。我也知道你在這幾次給我的湯藥中放了什麼,我也是醫生你難道不知道嗎?”
“師父,我是,我是……”鄭佑安慌忙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主意是我出的,請您責罰奴婢。”綠漪也趕忙跪下說。
“你的生命是青雲給的,你要記住!”藍羽瞪了一眼綠漪道,“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想再說什麼,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等到兩人關上房門之後,藍羽撫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目光溫柔起來,她輕輕說道:“孩子現在只有你陪着我了,你的爸爸他爲了救人可能已經……但他永遠是我的丈夫,我給你說說我們的故事,你一定願意聽對嗎?那是也是一個深秋,我一個人流落到平步城,你父親在一個惡人的皮鞭下救了我,那時他叫三十,對,他就叫三十……”
藍羽跟腹中的胎兒講述着她和青雲的點點滴滴,而自己也沉浸在深深的回憶中。
小院外面,綠漪和鄭佑安站在巷子中沒有離開。
鄭佑安嘆了口氣,綠漪擡起頭說:“麝香的事害得你捱罵了,不好意思。”
“沒事。”鄭佑安搖搖頭說,“師父最近脾氣越來越差,而且他腹中的孩子……”
“一定是個惡魔,正常的孩子已經到了分娩的時候,可是……”綠漪咬着牙說,“一定那個遲遲不生產的孩子,讓姐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就連脾氣也變得古怪起來。就算姐姐誤會我一輩子,我也要除掉這個禍根!”
“綠漪你可不要胡來,傳說平天嵐就是一年半才從他母親腹中產出的。”鄭佑安聽了綠漪的話吃了一驚,他慌忙說道,“可能是師父身上佩戴的珠子影響了胎兒的發育。”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亂來的。我在這裡守着好了,你快去休息吧。”綠漪微微一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