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水波未靜,盪漾開來的水紋不知是河畔映月的燈火照耀,還是鮮血織染,紅豔豔一片。
那名大漢伏在水面上生死不知。
在極短的時間內,繡花舫就反應了過來,無數黑壓壓的腦袋從樓船內探了出來,個個一臉的好奇看向這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繡花舫內也派出了打手,將浸泡在秋季凜人河水裡的那位大漢用網子撈了起來。
繡花舫的打手聚集到了湖畔,而後從繡花舫中不急不慢走出一位女子,正是前時將薛廉拉入繡花舫內的那人。
一臉賠笑道,“這位公子招待不週,真是罪該萬死。”
面有惶恐,語道萬死,眸子裡卻是沒有半分的慌張,相反卻是濃濃的興趣。
方纔,薛廉一人一棍,似槍也似劍,只一招便將大漢給打落入水中,看那身手卻是不像是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那被打入水中的大漢,她也是認得,便是在天府權勢滔天的周將軍家的侍衛周武福,修爲已經達到了二劫虛仙的境界,也不算太過弱,不想還是被薛廉一招給打翻。
今日,周武福來這繡花舫不過是作爲護衛跟來,看見主人周將軍前幾日被偷的含血更是個意外。
當然他跟隨的人不是大名鼎鼎的周將軍,但是那人在周家的地位也不差,周將軍孿生胞弟的兒子,週二公子周博雅。
周博雅,不僅不博學,而且也不文雅,平日除了來這風月場所尋花問柳,卻是別無一點本事。
此刻,周博雅還沒來得及快活,便看見自己的侍衛被人打翻,以爲是仇家上門,連忙躲到了繡花舫的後門去了。
可是,繡花舫是建在河面之上的樓船鐵陣,後門是一片汪1洋的河水,這可嚇壞了周博雅。
被繡花舫裡的護衛以爲是小偷,給像小雞一樣提了出來。
“這不是週二公子嗎?你家的侍衛不開眼,硬說這位公子偷了周大將軍的寶馬,被這位公子打了一頓,現在這模樣,正好你可以帶走了。”女子玩味的說道,對於這其中的貓膩她纔不用多去想,甚至還在一旁點着火。
週二公子一聽是馬這岔,頓時狼狽的神情一掃,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侍衛,拍了拍身上不染纖塵的華服,故作鎮定,慢慢朝薛廉走去。
“這位公子厖.”話還沒說完,腳下的木板小道突然翻了一塊,周博雅慘叫一聲,半個身子直接沒入了水中,水深及腰,周博雅鬼哭狼嚎的胡亂的揮舞着雙手,高聲疾呼道,“救我,快救我,我不會游水!”
衆人皆是哈哈大笑起來,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周博雅滑稽的一幕。
折騰了半會,周博雅也發現了不對勁,水纔到了他的腰部,他哈哈一笑,故作豪氣萬丈,一躍而起,自以爲瀟灑的落在了薛廉的面前,抖抖身上溼淋淋的水花,風輕雲淡的笑道,“這也能難得到本公子?方纔不過是在和你們開個玩笑罷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愛看熱鬧的主,竟然沒有一個人幫幫我。”
說周博雅是個廢物還真是廢物,眼前那匹含血,一眼便知就是家伯最愛的胯下鐵騎,卻是硬是當做沒有看見。
即使現在他不敵面前的公子哥,但是周大將軍的威名在天府那是如雷貫耳,只要他高呼一聲,想必這繡花舫內都有不少人是周大將軍曾經的部下,定然能挺身相助。
但是,周博雅此刻想着的卻是此事不該聲張,要是被大伯知道了他又來這繡花舫內尋花問柳,那還不得拔了皮。
當即周博雅打了個哈哈,竟然對着薛廉陪笑起來,“這廝不懂事,頂撞了這位公子,還望不要記在心裡,待我回去定當好好管教他一番。”
說着周博雅對着一臉玩味的薛廉連連點了幾個頭,樣子極其的諂媚,一邊拉着奄奄一息的周武福離開了。
“這位公子,既然事情已經平息了,我們舫內請?”女子雙眼眯成一條有趣的弧度,對於周博雅自然不用多理會,草包酒囊飯袋一個,根本不足道爾。
倒是眼前的薛廉是個新面孔,第一次出現在這繡花舫便鬧了這出,女子心中頓時對薛廉的興趣大起。
“不用了,事已畢,食已弼,本公子即刻回城。”說完薛廉連招呼也不打,留下女子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還有那繡花舫內漫山的黑壓壓人頭。
不知突然誰說了一句,都散了吧好戲結束了。
頓時人羣一片散去,對於這不過是一個插曲的熱鬧,他們自然不會多在意,很快繡花舫又恢復了原有的喧囂,琴瑟嗡鳴,酒香燈醉。
薛廉騎着含血一路疾馳回城,奇怪的是在路上卻沒有遇見周博雅二人。
心中越想越不對,薛廉心中一橫,自己花錢買來的東西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換回去。
不可能!
隨即雙腿一緊,胯下的含血頓時發出一聲嘹亮的長嘯,一陣風般向天府城內疾馳而去。
夜已深,人已夢,在通往天府城的小島上,此刻正一歪一扭的走着兩個人。
深秋的河水雖然說不上寒氣凍人,但是要想讓沒有修爲的周博雅染上疾病還是很容易的。
“咳咳!”周博雅一路過來,全身凍得像冰柱一樣僵硬,卻是一直不忘對一旁的周武福囑咐着,“武福,回去可千萬不能和大伯提今晚的事,即使那馬真是大伯最愛的含血,你也得裝作沒有看見,知道嗎?”
“少爺,爲什麼?武福不明白,那個混蛋的馬明明就是老爺最愛的含血,既然你已經認出了那是含血,爲什麼卻要當做沒看見,還不讓武福回去將這個消息稟報給老爺。”一旁周武福一臉不解的說道,想到先前的一幕,臉上頓時浮上一層怒氣。
他只不過是一個粗人,心裡想的自然沒有周博雅那麼多,他想的就是要奪回那含血,好讓老爺開心。
“武福你這樣說的話,那麼就要害死我了。如果和大伯說了今晚這事,那他一定知道我又去那繡花舫了,你不會忘了上次大伯他就明確說了不允許我去那種地方嗎?別忘了我們今晚可是偷偷溜出來的。”
周武福還想說些什麼,此時一羣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攔在了他們的前邊。
那羣人一身黑衣,將全身死死罩住,只露出之下的兩隻眼睛,每一個的雙眼無不是像鷹鷲一般,寒凜而讓人膽怯。
“你是周博雅?”
周博雅點了點頭,剛想說,真是本公子。
一道寒芒劃空而過,剛纔還在的黑衣人瞬間消失,只留下無盡黑夜裡的兩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