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趕到衡水倉庫的時候,劫持丹妮的歹徒已經被警方重重包圍了!而丹妮的父親程孝天,也匆忙地趕到了現場。
“鄭隊長,你一定要把我的女兒救出來!”程孝天看着鄭楓,萬分焦急道。
“程先生,您放心。”鄭楓安慰着,“我們一定會救出您女兒!”
此時正值當午,但天空卻是一片暗暗的灰色,不時有呼嘯的風聲響起,令人感覺窒息。
此時此刻,我才終於知道綁架丹妮的那個混蛋到底是誰!凱文,那個所謂的酷男,丹妮一直深愛的男人,而此刻竟成爲了劫持她的兇手!
我的猜測果然沒錯,果真是他!但是卻因爲我的一時大意,讓他趁機綁架了丹妮!
我的雙眼在冒火!不僅是因爲他讓我的精心設計付諸東流,更因爲他竟然欺騙了一個那麼深愛他的女孩!這一刻,腰間的手槍已經被我緊緊攥住!
“凱文,劫持一個女孩算什麼男人!如果你還是個人,就放了丹妮,和我單挑!”我舉起手槍對準凱文,高聲大喝着。
“你們全部給我退後!不然我就殺了程丹妮!”一身黑色雨衣的凱文一改平素的深沉冷漠,他將手槍頂在丹妮的頭上,大聲叫囂道,“寧希晨,沒想到你竟是警察,我知道你一直對丹妮有意思,不過現在她在我的手裡,你又能如何?”
一陣攝魂的閃電劃過,緊接着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瓢潑大雨隨即從空灑下!
“你這混蛋!”我的情緒彷彿一下子被激怒了,恨不得現在就上去將這個混蛋生吞活剝!
“希晨,你冷靜些!”鄭楓制止住了我的衝動,然後對凱文高聲道,“凱文,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放人,不如說出來看看?”
“你們收起武器退開,再給我弄一輛汽車。”凱文冷聲道,“然後讓程孝天那個老傢伙向這個賬戶裡匯入五千萬,事成之後我自然會放人,否則你們就等着給程丹妮收屍吧!”
丹妮幽怨地看了凱文一眼,這個令自己一直魂牽夢繞的男人,現在卻成爲了自己最爲可怕的夢魘,此刻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那近乎崩潰的心境!
“你不要傷害我的女兒,五千萬是嗎,我給你就是!”程孝天焦急道,“鄭隊,快讓你的人退後,我們答應他的要求!”
“可是,程先生。”鄭楓皺眉道,“如果放他離開,他也不一定會遵守諾言。”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那個人已經瘋啦,先保住我女兒的命再說!”程孝天吼道,“快讓你們的人退開!聽到沒有,否則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唯你們是問!”
“那好吧。”鄭楓無奈道,“大家放下槍,然後退開。”
聽到鄭楓的命令,大家都收起了槍。只有我依然持槍對準凱文,因爲我不甘心!
此時的丹妮,那絕望無助的目光環視着周圍的每一個人。而當她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時,那眸中竟突然迸射出一抹希望的異彩!
她竟忽然開口:“希晨,救救我!”
短短的六個字,竟讓我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激動,一股熱血頓時涌上心頭!鄭楓說的沒錯,即使放他離開,他也可能會背棄諾言,到那時再想救丹妮便難如登天!
“救救我!”
曾幾何時,彷彿也有這樣一個女子,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凝視着丹妮那悽切的目光,我忽然有了一種難以言語的情緒,充滿了淡淡的哀傷,但心境卻猶如磐石一般堅定。即使所有的人都退卻了,我也絕不能退!
“希晨,叫你放下槍聽到沒有!”鄭楓見我此刻仍然舉槍對準凱文,不禁呵斥道。
我彷彿沒有聽到鄭楓的命令,而是繼續將槍口對準了那不可一世的凱文。通過這槍口,我彷彿看到了丹妮那冀希的眼神,看到了凱文那得意的獰笑,彷彿他根本不相信我會在此時開槍。
神槍手,這是在警局大家對我槍法的評價!即使是面對劫持着丹妮的凱文,此刻的我也是出奇的自信。因爲,在我迄今爲止執行的大大小小任務中,我的槍法還從未有失敗的記錄,換言之,射出的子彈從未虛發!
雨水,順着頭髮留下臉頰,但是這傾盆的大雨卻並沒有影響我的心境。因爲這一刻,那凝聚着無與倫比自信的眼神,以及那迸發着前所未有戰意的身體,在那大雨傾盆之中,彷彿化爲了一尊不朽的雕塑,一尊令人一眼望去便不住戰慄的雕塑!
面對着那猶如波濤洶涌般不可抵擋的氣勢,凱文那囂張的目光中竟隱約閃過一絲懼意!
“寧希晨!”鄭楓看到我那即將扣動扳機的手指,頓時駭然道。
“嘣!”指動,槍響,人應聲而倒!
成功了,我做到了!一槍命中凱文的眉心,他甚至還來不及驚呼!
凱文倒下,丹妮也隨之摔倒在地上。不過我並不擔心,她一定是因爲驚嚇過度而暫時昏迷。劫持自己的人被一槍擊斃,任誰也一定會嚇得不輕,何況她還是一個女孩子。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周圍的戰友先是愕然,但隨即便是一陣歡悅的喝彩!
“好樣的,希晨!”
“不愧是我們的神槍手啊!”
大家緊張的心情終於鬆弛下來,畢竟我的一意孤行令在場所有人都爲我捏了一把冷汗。
雪兒一直站在我的身邊,我知道她剛剛一定比我更加緊張,但是她並沒有阻止,因爲她自始至終都對我充滿了信心,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
我站在那裡,全身散發着無窮的傲意。這種傲意,是在戰場上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累加起來的!
我淡淡微笑,自己憑一己之力射殺了綁匪,救出了丹妮,這一刻我赫然成爲了全場的焦點,成爲了衆人眼中的英雄!
“你這個混蛋都做了些什麼!”可就在這時,程孝天的怒吼打破了這歡悅的氣氛,“我女兒她有先天性心臟病,你這一槍會害死她的!”
說罷,他便如發瘋一般向着倒地的丹妮跑了過去!
而此時的丹妮,已然暈厥!
“寧希晨,誰讓你開的槍!”此時,鄭楓的臉色難看得可怕,“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我一下子呆住了,整個大腦如驚雷一般轟炸開來,竟險些令我站立不住,剛纔的壯志凌雲一下子化爲了一池冰水,冰冷得令人窒息!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我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頃刻間由一個萬衆矚目的英雄變成了一個千夫所指的罪人,這種巨大的反差險些令我昏厥!
“希晨!”雪兒緊緊地握住了我那不斷顫抖的手,心疼地看着我。這個時候,只有雪兒還站在我的身邊,不離不棄。
救護車接走了丹妮,程孝天在離去之前向我狠狠地咆哮着,“寧希晨,你這個兇手,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一刻,我彷彿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身處何時,身置何地,只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無比黑暗,一切都在淪陷、淪陷……
此時,我已經不知道是如何來到醫院手術室門口的。只知道走廊裡的人很多,警局的同事,丹妮的父母,還有貴族學院的同學們,他們都來了,所有的人都聚焦在這間手術室門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裡面的結果。
可我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用憤怒和仇視的目光冷視着我,彷彿在這裡只有我的存在纔是多餘的。
雪兒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緊緊地握着我那已經冰冷的手。也正是因爲雪兒的存在,才令我那近乎崩潰的心境沒有決堤,支撐着我繼續站在這裡,等待着手術室裡那最終的宣判。
走廊中,壓抑、悲傷、憤怒、焦慮,諸多複雜的情緒混亂地交織在一起,令人幾乎窒息。
雨越下越大,狂風席捲着暴雨在玻璃窗外瘋狂地咆哮着,歇斯底里!
等待,我現在能夠做的,只能是等待。而這種等待,又是如此的漫長,一向不信鬼神的我,竟然也開始拼命地祈禱起來。
如果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丹妮那張俏皮浪漫的笑臉,我真的不敢想象……
恐懼,即使是面對生死逆境,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恐懼。如果時光能夠倒轉,我寧願躺在裡面的人是我……
“沒事的,她一定會沒事的。”雪兒緊緊地抱着我,令我那顫抖的心漸漸安靜。
看着雪兒那悽切的目光,我的眼眶溼了。作爲一個男人,怎麼能讓自己的女人爲我如此傷心?不能就這樣倒下,無論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應該承受!
這時,手術室裡的燈光亮了,醫生一臉疲憊地從裡面走了出來。丹妮的父母和鄭楓幾乎是同一時間迎了上去,“醫生,丹妮怎麼樣啦!”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嘆了口氣,靜靜道。
“轟!!!”一道驚雷自窗外劃過,緊接着是一聲駭人心魄的轟鳴!
醫生那短短的一句話,卻猶如這霹靂雷鳴一般,將每一個人心中那最後的期盼瞬間擊碎!
“不!我的女兒!”丹妮的父母聽到結果,頓時如五雷轟頂,失聲大哭起來!
我的身體凝固了,就猶如一尊雕像一般凝固了,只有淚水依然在眼眶中打轉。
她死了,就這樣消失了。曾經和丹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還恍如昨日,而此刻她卻已經成爲了一具冰冷的屍身。
丹妮死了,永遠地離開了。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逝去,自己竟然無能爲力。丹妮死了,爲什麼我還活着?
胸中一股難以言語的劇痛,一口鮮血就這樣從喉嚨中噴出!
“希晨,不要這樣!”雪兒緊緊地抱着我,不停地在我耳邊呼喚,“不要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當手術牀從我的身旁推過,看着丹妮一臉恬靜地躺在病牀上。這一刻,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決堤,淚水奪眶而出!
就在今晨,我們還在一起有說有笑,但現在卻已是陰陽相隔。
曾幾何時,也曾爲這生死相隔而傷痛欲絕。
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這個女孩在我的心中竟然是那麼的重要。那音容笑貌,每一幅定格的畫面,都令我的心在抽搐、在流血、在撕裂地劇痛。
如果時間能夠回到原點,我決不會再實施這個愚蠢的計劃,決不會再讓丹妮以身犯險,更不會再離她而去,但是一切都已經太遲。
窗外的暴雨,依然在無情地咆哮着,每一次雨點擊打窗戶的聲響都在不停地衝擊着我那瀕臨崩潰的心房。一直以來,作爲一個刑警,我以爲自己很堅強,即使面對生死,我也從未恐懼。但是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寧希晨,你還我女兒!”這時,程孝天近乎瘋狂地向我衝來!
“程先生,你冷靜些,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鄭楓急忙拉住已然歇斯底里的程孝天,然後回頭衝我和雪兒喝道,“雪兒,你先帶希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