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中,全是漫天靈芒,四散紛飛,煞是好看,只不過其中之威,觀者盡知,在這種力量下,就算是真正的金丹修士,若無異寶護身,照樣也要慘死,魂飛魄散。
天地悠悠,方圓百米,全部霧氣陰霾,橫掃而空,在強大的靈光激射下,這片區域,彷彿撥雲見日,亮度極高,乍一看,還以爲是初生驕陽,晃眼簾幕。
不過,這對於修仙者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們無需用肉眼觀看,靈覺遊走,左右潛行,便可俯貫八方,將一切情況,收在眼底。要是換成世俗武者,那麼基本上等於失去了視覺能力,出招防禦,大爲不便,實力大打折扣。
“轟隆”爆響,金銳相鳴,側耳一聽,如若有千刀萬劍正在碰撞,鋒芒之盛,讓人觸目驚心,怛然失色。那消瘦的身影,完全被吞沒在靈光耀彩當中,似乎憑空蒸發,永遠的消失在了人世間。
百來法器,同時轟擊,這種可怕力量,蕩起氣流無數,層疊翻涌,如同大海波瀾,高昂拍打,將周圍的空氣推擠,擴散四方。
驟然一看,還以爲是風雲起卷,樹火銀花,在這山脈上空,肆意開放,蓬勃生長。
只不過,其中美麗,毫無生機,全是兇殺死路,埋藏着毀滅之力,要將一切器物,摧毀得乾乾淨淨,塵粉不剩。骨寒山脈半空中,似乎有朵死亡之花,正在轟然綻放,光彩奪目,蕩人心魂,猶如虛空煙火,煞然瑰麗。
“諸位,既然此子已斃,待會異火現身,大家可得自憑本事,出手角逐。”
一個金丹長老,看着前方,靈光炫彩,法器飛橫,突然說道,他整個臉頰,已經被映照得通明,但僅僅瞬間,又黯淡下去,周而復始,忽明忽暗,宛如黑白交替,陰晴難度。
他的話語,彷彿一枚石子,打入了原本平靜的湖泊當中,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每個人都舉動平常,並未在意。可實際上,要是仔細觀察,便可發現,很多人在若無其事間,已經暗暗移步,開始和身邊的修士,保持距離。
雖然這個舉動,很是隱蔽,但金丹長老,靈覺何其敏銳?這種眼皮底下的小動作,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只不過,每個人都很有默契,並未當場戳穿點破。
不過,這一席話,還是讓所有金丹長老,都明白了一件事,只要異火現身,那麼這種原本就脆弱的聯合關係,瞬間就會土崩瓦解,轟然倒塌。而且不用多說,每個人都會因此,刀槍相向,神通盡出,拼個你死我活。
聽上去,相當諷刺,但這就是靈界,這就是修仙準則,誰要是不明白,誰就死得活該。
前一秒還是戰友,後一秒就要翻臉,生死相搏,這種事情,在靈界之中,實在太多,衆人活了數百年,這種事情,早已經見怪不怪,心照不宣。因此,每個人表面上似乎都沒有變化,而內心之中,卻已經開始各懷鬼胎,相互盤算,看看如何才能爲自己爭取最大利益,如何才能減小危險,奪得異火,笑到最後。
只要能達到目的,不擇手段,腹黑狡詐,根本不算什麼,靈界之中,百年風雨,早已經讓這些金丹長老,臉皮極厚,沒有半點羞恥之心。
這其中,唯有那棕雲門長老傅慍,依然心有所慮,看着戰局中央,並未移動目光。
要真是自己所料,那麼很有可能,對方並未身亡,仍然有可能存活。
但關於這個猜測,他沒有聲張,而是默默注視,等待結果的降臨。
要真是那本失傳千年的靈訣,那麼這其中價值,不亞於蛇靈魂火,甚至對於他來說,實用性更勝後者,更符合他的戰鬥習慣。他所擅長的攻伐神通,乃三絕斷筋手,近身作戰,才能發揮出威能,然而很多時候,貼身肉搏,就意味着偌大風險,一個失手,一次失誤,都有可能,斷送自己的性命。
所以,要是對方所修靈訣,真的和自己猜測相符,那麼這門靈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當年,那人憑藉這門靈訣,境界不過金丹,便可鏖戰乃至斬殺化丹修士,越級挑戰,橫行無忌,可想這門靈訣的神威。要是能夠得到手,那麼加上自己爐火純青的三絕斷筋手,就可以起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如此一來,便是化丹修士,門派掌門,也無需太懼色。
相對而言,異火的取得,難度太大,雖然他傅慍身手不錯,擁有金丹後期的實力,一般金丹巔峰,也可攻殺,可袁長老和南河,又豈是吃素的人物?這兩人在北靈州的小門小派中,頗有威名,而且身居金丹巔峰,時間極長
,境界穩固,手段詭秘,要與其對戰,他自問沒有多少把握。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準備先行明哲保身,等袁長老和南河,打個天昏地暗,兩敗俱傷時,再驟然暴起,尋求機會,渾水摸魚,將異火收歸囊下。可這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戲碼,想要成功,並不容易,關於這一點,傅慍也很清楚,且不說兩人戰果結局,就算真的如自己所願,雙方戰殘,實力大減,可誰能保證,最後時刻,他們還有沒有壓箱手段,秘藏底牌,亦或是絕殺技巧?
袁長老和南河,作爲兩個老牌的金丹巔峰,臨死反撲,定然可怕,自己貿然行動,很有可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不但異火沒有得到,反倒是賠上了性命,遭到瀕死回擊,玉石俱焚,神魂俱滅。
綜上顧慮,傅慍一直猶豫不決,畢竟這個計劃,可成功性並不高,而且變數極大,一個不好,就是丟掉性命,數百年的辛苦修行,成了水月鏡花。
但現在,傅慍升起了別的念頭,要是真如自己所想,那麼衡權利弊,取得這本靈訣的成功性,似乎要比蛇靈魂火,高了不少,而且風險更小。最主要的是,一旦退出異火的爭奪戰,那麼損耗勢必減小,進可攻,退可守,萬一出現兩敗俱傷的情況,照樣能夠下手,實行之前的計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若是最終有人輕鬆勝出,奪得異火,那麼他也可趁機示好,拍拍馬屁,順便表明,自己從未想要與其爭奪,用行動證明,所言非虛,藉此換取生機一線。
他懸立半空,眸子緊緊盯着前方,似乎在那華光閃耀,靈芒穿梭的地方,即將有寶物出世,浮出水面。
就在大部分人,都認爲伏君必死無疑時,突然間,一道暴喝,驟然傳出,宛如開山巨吼,血氣激盪,震得漫天靈光,彷彿都爲之一振,遲滯了半秒。
“痛快,真是痛快,如此身軀,如此神通,百來法器,又何懼之有???”
轟然間,暴喝之聲,竟是化爲了陣陣大笑,彷彿有人正在法器圍攻的中央地帶,氣定神閒,極盡嘲諷,放肆奚落。這種姿態,無異於巨大挑釁,所有人愣了愣,頓時有人氣紅了臉,大叫道:“混賬,那小子居然還活着!諸位,全力催動,運轉法器,定要將此人,轟殺在此,筋骨粉碎,血肉不留!!!”
“不錯,這種時候,絕對不可手軟,否則面對如此挑釁,若是不能鎮壓,傳了出去,我等如何做人?豈不是淪爲百年笑柄,終日難以翻身?”
“該殺!此子一定要擊殺!不管他有什麼寶物護身,都要打碎,將其磨滅!”
伏君一言,讓原本明朗的局勢,再次緊張起來,這些動手的修仙者,全部面上發紅,容顏無關,似乎受到了巨大刺激,個個雙眼怒火澎湃,恨不得將伏君抽筋剝骨,生生宰剮。
“這小子,居然還活着?”一個金丹長老,皺了皺眉峰,緩緩說道。
“聽那聲音,應該是錯不了,照我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寶物護身,幫他擋住了這一劫,否則便是山包巨巖,也早該爆成齏粉,爛成黃泥。”另一個金丹長老,開口答道,而很明顯,他的答案,也是在場大部分人,心中所想。
唯有袁長老,挑了挑眉,看着那靈光翻攪的中心,若有所思,雙脣微抿,似若沉吟。
眼前這個場景,似乎在哪裡……見到過……總是感到……隱隱有些熟悉……
“不過,他寶物再好,也只是苟延殘喘,虛張聲勢,這麼多法器同時攻擊,豈是兒戲?”一位金丹長老,似乎對於伏君的狂言,很是不屑,認爲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下,絕不可能若無其事,便是換成他自己,也不行。
各色靈光,變得更爲璀璨,亮芒大盛,比剛剛幾乎耀眼了一倍,但這依然沒有壓制住伏君,反倒是聽見五光十色之中,一個聲音戲謔道:“要讓我粉身碎骨,魂飛魄散,這點本事,可做不到。莫非你們,只是嘴炮兇狠,實際纔剛脫孃胎?軟手軟腳?哈哈哈哈!!!”
“賊小子,休得猖狂,不出數秒,我們就會攻破你的防禦,將你砍殺在地,剁成肉醬!”一個修士,壓不住性子,伸直脖子,粗聲吼道。
“是嗎?做到再說!小爺我就此恭候,有本事就打進來,將我腦袋砍掉!”伏君毫不示弱,立刻反脣相譏,聲音毫不遮掩。
“丫蛋的,不宰了你,老子就隨你姓名!猛虎劍,給我上,宰了他!”一個身材寬闊的男修士,怒氣上涌,率先發難,右手掐訣,連連變化,各色靈光中,頓時有柄棕黃闊劍,受到感應,
光澤流披,驟然起涌,鋒銳之氣,連拔了好幾層。
伏君靈覺一動,忽而冷笑,輕聲道:“上品法器?倒是不錯,可惜跟了一個蠢主人。”
“你說什麼?找死!!!老子扒了你的皮!猛虎劍,給我殺了……嗯……”
霍然間,不知爲何,這人突然間,怒容凝固,整個臉上,爬上了一抹驚容,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雙脣微張,竟是一時間,目定舌僵,說不出話來。
“啊……你你你……你居然……你居然……你你你……”
這人突然間,伸出手臂,指着前方,神情駭然,彷彿受到了巨大驚嚇,面色如紙,半空之中,身子竟是不由自主,頻頻倒退。
他身邊一個同門弟子,正準備開口詢問,卻不料下一秒,那人就身子後傾,張嘴噴出大片血液,甚至來不及慘叫,就手腳癱軟,整個人從半空中,栽倒了下去,看那模樣,似是直接昏迷,喪失了意識。
“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暈倒了?難道他身患舊疾,不偏不倚,正是突然發作?”
“我看不像,剛剛還怒氣衝衝,殺氣騰騰,怎麼可能突然就大吐鮮血,失去神智?這種情況,不像是舊疾發作,反倒是像精神受損,心神受創,方纔猝不及防,陷入昏迷。”
“精神受損,心神受創?這怎麼可能呢?要讓人陷入昏闕,必須在短時間內,給予精神或心神方面的重擊纔有可能,這小子,難道有此本事?”
就在此時,更多的人,出現了這種症狀,平白無故,就慘叫一聲,口吐鮮血,當空掉墜,生生砸入山石之中,摔成肉餅。如此情況,讓很多不明所以的修士,感到極度恐慌,害怕自己也會和那些人一樣,霍然昏迷,掉落高空,死得糊塗。
“怎麼回事?似乎情況有些不對?我方弟子,竟在紛紛墜落,跌下高空?”一個金丹長老,眼睛很尖,率先發現了不對,大聲提醒道。
“難道那小子,施展了什麼強大的神通法術?”另一個金丹長老,也跟着開口道,表情很是疑惑。
“不,不對,天地靈氣,沒有因爲神通法術,而產生波動,應該不是如此。”袁長老作爲此地境界最高的修仙者,霍然答道,低沉地聲音中,也帶着一絲疑惑和不解。
唯有那傅慍,深埋地眼神中,似乎爆發出一抹驚喜,一抹狂熱,但很快就被其掩飾,消失不見,面色重新變得疑惑,和身邊長老一般,沒有區別。
果……果然……果然是那門靈訣……這回絕對錯不了
很好,看起來,老天爺對於我傅慍,並不薄,如此機緣,都送到了眼前。
既然如此,這蛇靈魂火,你們就儘管去爭奪吧,但這門靈訣,我傅慍,定要拿下。
“哈哈哈哈,你們不是很強橫嗎?你們不是要將我宰殺嗎?爲何現在都和喪家之犬一樣,倒栽入地?莫非以爲將自己的腦袋種下,就可以開花結果,繁衍後代?”隨着越來越多的修士落馬,伏君越笑越大,聲音之中,凶氣盤桓,愈發鼎盛。
“混賬東西,這個小畜生,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所向披靡了?待老夫親自過去,將他抽魂煉魄,扒皮焚骨!”一個脾氣暴躁的金丹長老,猛然大吼,現在場面上,掉落最多的,就是他門下弟子,一來二去,已經十不存一,如此情況,他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觀,隔岸觀火。
就在這時,人羣之中,傳來了一道近乎驚恐地尖叫聲,那聲音道:“我……我看見了……我的法器……我的法器……被他……被他……啊……”
這人還未說完,就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從半空墜落,沒入山脈,屍骨不存。
隨着法器靈光,漸漸減弱,一道明黃色彩,漸漸流露出來,光輝流轉,耀眼刺目,就像是天神鎧甲,緊緊依附在那個黑髮少年身上,不棄不離。
初步大成的真銅不壞體,此時此刻,鋒威盡顯,一展無餘。
彷彿一輪初陽,正在雲霧中升起,光彩騰騰,什麼法器靈光,都遮掩不住,壓蓋不了。
這種場面,如此情景,讓一干金丹長老,都微微屏息,目光緊鎖,閉口不言。
突然間,袁長老雙目一瞪,似乎受到了那份光華刺激,霍然擡起頭來,脫口道:“真銅不壞體?這是千年前,威名遠揚的真銅不壞體!!!”
這句話,聲音不大,其內容,卻足以讓所有金丹長老,同時側目。
宛如一道高天炸雷,破在耳邊,讓人振聾發聵,手足皆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