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長槍極速奔馳,在空中化爲虛影,直取宏廣。
這一槍氣勢凌厲,若是躲閃不過,輕則重傷,重則敗亡。
宏廣也不是泛泛之輩,第一時間感到了殺生之險,前腳猛然一踏,藉着力道反震回來,與黑色長槍,擦面而過。
左肩金袍被掛破一大道裂口,可想要不是他反應機敏,當機立斷,或許剛剛就已經被這三丈長槍釘殺,成爲人彘了。
行賞大會,國主親臨,守衛森嚴,兵甲林立。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遭到了暗中刺殺,國都之中已經危機四伏。
濮陽成第一個反應過來,臉色陰沉如鐵道:“來人,給我帶兵封鎖四面,不準放走一個人。”
暗殺國主,此事非同小可,要是宏廣當場斃命,烏紹國絕對立馬分崩離析,舉國大亂。
片刻後,宏廣身後的衆位武官也反映了過來,一個個臉色難看到極點,大聲嘶吼道:“有刺客,所有人員,全部留在原地,違者殺無赦。”
今日場地安排與保護,都是他們武官負責,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降級連坐,怕是少不了了。如此,個個武官都神情猙獰,看着下方百姓,宛如餓狼,目光幽幽,甚至嚇人。
下方圍觀的百姓倒也配合,雖然免不了一些騷亂,但人人都很自覺的留守在原地,等待兵甲之士過來盤查。
宏廣如今在百姓心目中地位聲望極高,出了這種險惡的事情,沒有人不心存憤慨,罵聲載道。
見情勢暫時被控制下來,濮陽成迅速走到宏廣身邊說道:“國主,可否受傷?要不要馬上傳大夫來檢查?”
宏廣目光凝了凝,低聲說道:“無需如此,孤一切安好。”
濮陽成皺着眉頭,他看到了宏廣左肩金袍裂口,沉聲道:“國主,還是傳大夫過來看看,以防那槍上帶毒,無法分辨,日後留下隱患。”
宏廣掃了掃臺下四方,霍然輕笑道:“太傅太多心了,莫非你忘了,孤也是先天武者,受沒受傷,絕對不會弄錯的。”
“可是……”
宏廣擺了擺手,說道:“現在情況複雜,先不說孤沒有受傷,就算是受了重傷,也要裝作無事,否則我國民心軍心都會受到動搖。”
濮陽成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宏廣說得是實話,現在國內士氣高昂,羣情激奮,正是大舉攻伐前進的好時機。若是因爲一人之傷出現停滯,機會稍縱即逝,再等一次,或許就是一輩子。
“那還請國主儘快起駕回宮,現在危險莫知,留在此地多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
宏廣低頭沉吟了片刻,搖頭拒絕道:“不用,孤就站在這裡,看看有誰還敢再朝孤動手。”
濮陽成大急,趕忙勸諫道:“國主豈能以身犯險,現在舉國上下都不能沒有您,若是出了半
點閃失,後果不堪設想啊。還請國主立刻起駕回宮,以免再入險境。”
“正因爲這樣,才更不能走,孤要表明一種態度,讓所有人都看到孤的決心。”
濮陽成腦子一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國主你是想把這次暗殺事件全權塞給烈山國,讓他們來背黑鍋?從而激起全國百姓的憤怒?”
“沒錯。”宏廣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道:“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具體是何人所爲,但八成就是烈山國的細作。烈山國戰事不利,連吃敗仗,土地不斷被蠶食,在這種情況下,最好最快的辦法,就是滅殺掉孤這個國君,從而使得烏紹國陷入內亂,羣龍無首,解除他們的戰伐危機。”
“那萬一不是呢?”濮陽成出聲問道。
“不是?”宏廣頓了頓,低聲說道:“不是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找出主謀,根本就是大海撈針,人家既然敢挑在今日動手,必然做了萬全準備。不說別的,首先這千萬觀禮百姓,就是他們最好的幫手,只要藏身於百姓中,根本無法分辨。與其想這些根本毫無頭緒的事情,還不如好好利用這次風波,讓全國民衆都能同心協力,衆志成城,一致對外。這不也是從前太傅教導我的話嗎?”
濮陽成微微一愣,隨後方纔欣慰地笑道:“國主現在果然成熟了,處事老到,心思縝密,不悲不喜,遠勝臣數倍有餘。”
宏廣也回笑道:“太傅說笑了,孤只是靈機一動,腦海便浮現了這個想法,並非深思熟慮的結果。”
“靈機一動,也是日積月累的一種體現,國主不必過謙。待會臣會和幾位武官緊跟着您,確保剛纔的事情,不再發生。”
剛剛突破的心情已經冷卻下來,伏君目光深邃地掃向四周,那一槍,讓他也是心中大震。
居然敢在這種場合公然刺殺國主,難道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嗎?
亦或者,之前世家子弟的挑戰,也是幌子,就是爲了分散宏廣的注意力,好完成刺殺?
諸多疑問盤旋在伏君腦海,猛然間,他隱隱感到,郡烏城甚至是整個烏紹國,都籠罩在了一片陰霾下,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進行着神不知鬼不覺的秘密。
“各位,無需大驚小怪,烈山國正面戰場幹不過咱們,就只能使用這種低劣卑賤的手法行刺孤。然而孤福星高照,吉人天相,又豈會被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嚇到?對方越是這樣做,就越是體現了他們內心的膽怯,前方裴鏞大將軍戰無不勝,兵鋒所向,無人可擋,想用這種辦法讓孤屈服,實在是可笑至極。對方越是這樣,孤的戰火就越旺盛,烏紹國的怒火就越旺盛。爾乃大勢所趨,天命所歸,烈山國,必亡!”
宏廣的口才極強,一番慷慨陳詞後,四周百姓全部被調動起來,個個面容隱帶怒色,情緒高漲地迴應道:
“烈山
國,必亡!”
“烈山國,必亡!”
“烈山國,必亡!”
在羣情激昂地人羣中,好幾人偷偷湊在一起,低聲議論道:“這個宏廣還真是聰明,居然能利用危險爲自己造勢。”
“這有何用?他既然沒有走,那麼我們就還有機會,待會看準時機,通知大家四面圍攻,確保擊殺宏廣。”
“放心,既然來了就沒有想過退縮,只要能幫助王爺登上國主之位,便是身死也值了。”
“等宏廣轉身的時候,就通知大家下手,其他人去拖住守衛,我和‘暴牛’去斬殺宏廣。只要擰下了他的腦袋,王爺便可風雲再起,以長雷之勢重回權勢巔峰,成爲新一代國君。”
片刻後,就在所有人都認爲刺客早已逃之夭夭時,八道長槍如黑水長蛇,驟然從人羣中拔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宏廣。
“有刺客,保護國主!”
濮陽成神色大變,他本以爲刺客一擊不中,便會收手,不再妄動。卻不想這批刺客殺心極爲堅定,彷彿鐵了心要滅殺宏廣,不死不休。
奇怪,這幾乎不符合一般刺客的規律。
普通的刺客刺殺不成,便會自我隱匿,等待下次時機。所謂一擊必殺,一擊必退,刺客講究的是瞬間殺敵,殺不死,就會隱藏起來,極少多次出手。而這種不死不休的勢頭,不像是刺客,反倒更像是……死……士?
死士?這個念頭剛一浮現,濮陽成心中就暗叫不妙,若真是刺客也就罷了,可要換成死士,便絕不會那麼簡單。
死士,可以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完全以命換命,做出和做到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能再讓國主犯險了,必須馬上派重兵保護,遣送回宮。
八根三丈長槍,攻勢雖然凌厲,卻依然被早有戒備的武官們分批當下。就在他們想要尋找刺客蹤跡時,八根黑色長槍猛然發出一聲銳響,竟是霍然爆炸開來,整個高臺之上,煙霧瀰漫,根本看不清子醜寅卯。
好些武官,由於大意輕心,沒有躲過爆破的威力,當場就被轟成碎塊,魂歸西天。
好一些的,也被鐵片殘渣擊傷擊透,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潺潺血人,痛不欲生。
趁着高臺上揚塵四起,煙塵卷地,人羣中有三十多道黑影迅速躍出,不約而同的衝入硝煙,個個手持利刃,直奔宏廣。
這看得濮陽成是目眥欲裂,心急如焚道:“保護國主,保護國主!”
然而他無奈的發現,包括自己在內,剩餘的武官都被人纏住,根本無法脫身護駕。
就在他幾乎方寸大亂時,猛然想起一人,偏頭一看,果然還在。
他咬牙一掌逼退身邊的敵人,趁其空閒,扭頭大聲喝道:“武威將軍,國主危機,馬上去護駕,立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