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崗廣場,人山人海,山呼海嘯,在宏廣持劍向天的渲染中,每個烏紹國百姓都從喉嚨深處爆發出吶喊,彷彿這一刻凝聚到了極限。
宏廣收回了金劍,插入鞘中,左手微微一壓,頓時四周的呼喊聲就小了下去。
濮陽成在後面看着這一切,他知道,這場戰役,讓宏廣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又提升了一大截,甚至於快到了狂熱的地步。這其中縱使有戰爭不斷告捷的成分,卻也可以肯定,現在若是有人膽敢犯上作亂,不必宏廣下令,這些擁戴的百姓,就會自行組織,生撕了那人。
強大的民衆基礎,纔是統治者最強力的後盾。戰爭不過是起了一個黏合劑的作用,把上層和下層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讓烏紹國的凝聚力達到了空前。
全國上下,萬衆一心,就能把政令的隱患減持到最小,讓百姓掃除怨念,齊心協力,共舉大事。
宏廣這一石二鳥之計,的確是掌控得不錯,不但有效的推廣了增稅政令,而且還順帶讓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大幅度提高,讓國家機器運轉得更加流暢。
“接下來,孤就要爲此次立下汗馬功勞的將士論功行賞,沒有他們屢立奇功,浴血奮戰,我國怕早已危矣。孤作爲一國之君,烏紹國之主,決定親自封賞,以告慰這些將士的英勇與不屈。”
話音一落,四周頓時又是一陣雷霆般地叫好聲,人們熱切的看着高臺,等待一個個故事中主人公的出現。
“蒙勇,鄔戎山伏擊戰中一馬當先,斬殺敵方七位將領,致使敵軍方陣大亂。原軍職都統,因功績卓越,特擢升爲裨將軍。”
從高臺後方走出一高大的甲士,只見他邁着大步走到宏廣身前,單膝着地道:“謝國主恩典,小人日後必將盡心竭力,爲烏紹國流盡最後一點鮮血。”
宏廣滿意地笑了笑,低聲說道:“孤相信你,你們就是烏紹國最堅強的屏障。”
說完他把象徵着裨將軍的鎧甲令牌遞於蒙勇,面色和善,平易近人。
“狄鄭,四路大軍殲滅戰中豪取人頭三百有餘,原百夫長,現特此擢升爲都統。”
“閔羯,四路大軍包圍戰中,獨戰八將,橫殺士卒百人有餘,果敢奮勇,率領先頭部隊殺入敵營,一時間敵方士卒人見人畏,有“蠻牛”之稱。原裨將軍,現特此擢升爲偏將。”
“你看見沒,這人就是蠻牛?前些日子他的事蹟可是酒肆茶館的熱門話題,據說他悍不畏死,屢屢殺入敵營,身先士卒,是一員不可多得悍將。”
“還用你說,據說蠻牛高約一丈,現在看來雖然有些誇大,但那壯熊一樣的身板,絕對超過八尺,甚至已經到達九尺,遠遠看去,還真是虎背熊腰,氣勢嚇人。”
封賞依然在繼續,宏廣不厭其煩地誇讚着一個個將士,臉上掛着的笑容就像是永不鬆弛的石盤,讓每一個受封的將士都受寵若驚,心中連連折服。
雖說這些將士都是在戰場中殺人不眨眼的主兒,但面對從小就神秘瞻仰的國君,他們內心依然充滿了忐忑。親受國主封賞,這份殊榮,足以回家炫耀,流傳百年。
“晁清,血戰北鄔關百夫長之一,後跟隨鐵衛營北上,戰功赫赫。原百夫長,現特此擢升爲裨將軍。”
晁清緩步走到宏廣身前,他那八尺高的身子顯得更加壯實了,連番惡戰,對於他也是一次不小的提升。
他腰板挺得筆直,宛如百年古鬆,風吹日曬,屹立不倒。
隨着晁清走出來,下方的人羣再也壓抑不住,大聲地議論道:
“
那就是血戰北鄔關的晁夫長,看起來果然是渾身銳氣,英武非凡啊。你不知道,我家娃兒最喜歡的就是他了,說是日後一定要成爲此人的兵呢。”
“血戰北鄔關,以區區不到兩百人,抵禦六千多甲士,這份英勇,簡直堪稱奇蹟。”
“據說那一戰打得極爲悽慘,北鄔關上全部鋪滿了殘肢碎肉,血污都可以沒過腳面,最後聽說只剩下了二十多人,而且人人掛彩,身負重傷。”
“當初這個事情傳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爲是浮誇之言呢,沒想到確有其事。難怪那段時間裡,人人飯後的談資都是血戰北鄔關,這等奇蹟,的確振奮人心。”
“不到兩百人,居然能守住北鄔關,不得不讓人嘖嘖稱奇。”
“你知道什麼,當時的情況若是北鄔關失守,那麼我軍極有可能遭到重創,後院失火,方寸大亂。如此一來,前方將士也會受到動搖,士氣直線下降,成爲散兵遊勇。”
“有這麼嚴重嗎?要真是如此,爲何當初不多派些人駐守北鄔關?”
“你當對方領軍的是蝦兵蟹將?敵軍主將可是烈山國的新銳將軍季冠,這人擅長的戰術就是奇襲,兵行險招,讓人防不勝防。”
那發問的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眉間微皺,疑惑道:“你如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我家二哥正在前線作戰,所以在寄回來的家書中,有詳細的提及。”
四方越來越大的**聲宏廣也聽在耳中,他略帶讚賞地看着晁清,輕聲說道:“血戰北鄔關,孤也有所耳聞,若不是你們的英勇抗戰,現在戰局恐怕大相徑庭。這是裨將軍的鎧甲和令牌,你好生拿着,願你將來再立奇功。”
晁清臉上有潮紅閃過,畢竟他之前也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百夫長,首次面對國主,免不了一番心神跳動。
“謝……謝國主,小人往後必定肝腦塗地,報效國主親賞之恩。”
由於激動,第一個字晁清甚至咬到了舌頭,不過幸好也因禍得福,在疼痛的刺激下穩住了心神,叩拜謝恩。
“桓晨,帶領三千鐵衛馳援北鄔關。事後當機立斷,以萬夫不當之勢,率軍北上,連戰連捷,豪取十一城,並由此切斷了敵國的補給撤退路線,給後來全殲四路大軍,創造了最重要的條件。原偏將,現特此擢升爲神風將軍。”
一身黑甲的桓晨從高臺後走了出來,面色沉穩地來到宏廣跟前,跪拜道:“末將桓晨,參見國主。”
宏廣蔚然一笑,取過身後的鎧甲令牌,輕聲說道:“桓晨,咱們也好久不見了吧?記得裴民元那小子倒是老提起你,作爲他的強兵,這份擢升,你當之無愧。”
“國主過獎了,末將只不過盡到了本分,一切都是大帥統領有方。”桓晨不敢邀功,低聲說道。
“你就無需謙虛了,孤的護國將軍早已經把親筆函呈送了過來,上面清楚地寫着,你的決斷完全是相機而動,勇武果敢。他當時根本沒有給你指派過這個任務,全是你自己的功勞。”宏廣眼角抿了抿,微微笑道:“勝不驕,敗不餒,本是好事。可要是過度謙虛,反倒是不美了。你的功勞,孤早已瞭然於胸,當賞則賞,否則豈不是成了不辨事實的昏庸之主?”
“末將惶恐。”桓晨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宏廣打斷道:“今後,看來孤又多了一個可依託的將才,收下鎧甲和令牌,來日必能成爲國之棟樑,爲孤分憂。”
桓晨沉着地點了點頭,接下鎧甲令牌後,低頭拱手道:“末將絕不辜負國主和大帥的期望。”
至此,行賞
大會也即將到達了尾聲,宏廣看了看最後的名字,嘴角不爲人察覺地一挑,親自高聲念道:“伏君,血戰北鄔關百夫長之一,親手斬季冠,劃奇謀,幾日之內,兵不血刃連奪十一城。山關城力戰先天武者許戎,並最終揮手斬殺,保全城池不失,勇冠三軍,少年俊才。原百夫長,現特此擢升爲武威將軍。”
“就是他,終於出現了,老子一大早趕過來就是爲了看看他。據說他以換血境就斬殺了先天巔峰高手,實在是恐怖得緊,連國都中一些大世家的子弟都遠遠不及。”
“你搞錯了吧,我聽到的版本明明是伏夫長有三頭六臂,不到換血就擊斃了先天巔峰高手,打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不對不對,明明是伏夫長一掌斃先天,一腳踏九城,據說鎮守在山關城的數萬士卒,就是被他一個人殺光的。”
“不是吧,那豈不是修羅降世,惡鬼復甦?”
“什麼不是,我聽說那天整個山關城都黃沙蔽日,鬼哭狼嚎,血流成河,連續三天三夜都沒有乾涸,宛如羅森地獄。”
在這麼多戰績故事中,以伏君斬先天最爲惹眼,整個故事膾炙人口,光流傳的版本就有上百個之多,幾乎是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若是伏君親耳聽見,怕只會大聲苦笑,以訛傳訛,三人成虎。
所有百姓都在外面瞪大了雙眼,想要親眼目睹這伏君,是否真的面如惡鬼,手如羅剎。
而當伏君走出來時,所有人的雙眼都充滿了驚疑。
因爲這走出來的黑髮少年,既沒有五丈身高,也沒有三頭六臂,反倒是看上去有些消瘦,連壯實都算不上。
包括國主宏廣,也目露驚愕之色,不爲別的,就因爲這張臉孔顯得太年輕,太普通。
這真是故事中殺人如麻,力戰先天的伏夫長?爲什麼我怎麼看,他都像一個普通人?
宏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道: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上面呈報的戰績絕不可能造假,所以斷然不可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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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俊才,就更是前途無量,需要拉攏了。
畢竟,此人不是世家貴族子弟,沒有門閥的束縛,若能吸納,絕對可以成爲自己手下一員大將。
世家貴族,便是他再花心思籠絡,人家也是首先考慮家族利益。在這一點上,忠誠度就遠遠不如寒門子弟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般年紀就能力戰先天武者,的確是前途無量。連孤都在宮殿中聽過你的大名啊。”
伏君看着這個身穿金袍的國主,低聲答道:“國主過獎,小人僥倖得勝,實在是不值一提。”
不錯,言語得宜,並無驕縱之意。
少年得志,最容易忘乎所以,居功自傲,以爲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殊不知,這樣的人往往也最容易被統治者厭惡,排除在政治中心之外。
伏君給宏廣的第一印象不錯,他暗暗點了點頭,說道:“勝便是勝,有何僥倖之言?你能不聲不響連奪十一城,是智謀;能力斬先天武者,是實力。兩者結合,豈有運氣之理?武威將軍,你當之無愧。”
伏君面色淡然地點了點頭,倒不是說他多麼恬淡,而是他的志向不在此處,所以並沒有多少驚喜。
不喜形於色,氣度沉穩,實乃可造之材。
宏廣在心中給伏君的評分又擡高了一些,他取過鎧甲和令牌,正準備授予伏君時,變故突生,一道長喝驟然從人羣中傳出。
“沽名釣譽之輩,又豈可接受國主親自封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