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緩的佛號在山澗中響起,一團金光漂浮間俯視着半跪在山溪旁的矮小老者:“幡魔,小僧說過,此舉並非爲降妖除魔,只需要你交出吞日幡,讓我收取了那幡中魂靈,自會罷手!”
一頭橙發披在臉前,雙眼沒有白色,滿是帶着詭異墨黑的幡魔嘴角掛着血絲,握着魂幡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仰頭間不甘地說道:“你這賊禿,從東海一路追我到這,原本以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借這藏天山躲你一時,卻沒想……咳咳……”
咳出一口豔紅的鮮血,幡魔咧嘴苦笑道:“要是別的法寶也就罷了,但是這吞日幡是我先祖留下,我說什麼也不會給你。爲了庇佑我族,我先祖逆天行事,以身祭幡,煉就這中品道器吞日幡,可恨我修爲低下……竟然連先祖英靈都不能保護,死又何惜?”
“阿彌陀佛!”金光微震,一個和尚露出了他那傾城的容顏,臉上滿是憐憫:“幡魔,你很聰明,這藏天山堪稱偷天換日。如果不是師門動用了‘明王鏡’,小僧順帶借問了一句,還真不知道你竟然就在藏天山。今日,你已傷在‘赤龍大手印’下,想必已經無法藉助吞日幡上的遁法逃走,你莫不真的要爲那死物放棄大好性命?”
“你們這些和尚,強搶人法寶還要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真是可恥!”幡魔那烏黑的眼睛裡閃着兇芒:“你的修爲很詭異,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也別得意,我就算拼得毀掉吞日幡,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執迷不悟!”和尚微微搖頭,渾身金光一收,稍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子顯露無疑,隨即明亮的雙目陡然射出驚人的光芒:“那就再接小僧一記‘赤龍大手印’!”
巨大的金色手掌,轟然拍出,巨大的威壓下,那幡魔扭曲的臉被金光映得慘白,青黑色的光芒陡然席捲全身,最後齊聚到了手中魂幡上,顯然,強弩之末的他要兌現自己的狠話,寧願通過爆掉吞日幡內的祖魂,來毀掉吞日幡。
中品道器吞日幡,這幾個字丟到修真洞天任何一個角落,都會激起一陣驚歎。畢竟在這個寶器都爭得頭破血流的世界,一件中品道器,絕對是讓人歹心大盛的事物,也難怪一向與世無爭的和尚都出來巧取豪奪了。
道器,之所以稱爲道器,是因爲法寶中擁有器靈,一件道器的器靈如果自爆,那方圓數公里絕對會夷爲平地。除非同樣有道器護體,或
者修爲在沖虛境以上,否則必死無疑。
要是看個熱鬧被道器自爆殃及池魚的話,那真是倒黴!在祁懷毅暗道該死,準備遁開的時候,卻愕然發現,那和尚似乎早有準備。
“牟尼嘛咪吽!”只聽宛若晴天霹靂般的佛家真言後發先至,祁懷毅倒沒感覺什麼,那幡魔卻驀然身子一僵,烏黑的眼中流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後就被轟然而下的赤龍大手印實實在在地擊中,那原本聚攏在吞日幡上的魔氣驟然失去了控制,被四下充溢的佛門定若力給淨化掉了。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祁懷毅還沒真正遁出,這邊已經解決了戰鬥,那放棄防禦,準備拼死一搏的幡魔卻是被強大赤龍大手印給打得支離破碎的,而那看上去古樸無奇的吞日幡就掉在祁懷毅身邊不多遠。
祁懷毅有些莫名,他到底是如何將一個修爲相當於守一境的魔修逼得這樣的地步,那這經綸的修爲到底有多高?
沒錯,那跟幡魔對戰,長着讓天下女人都會失色的傾城容顏的和尚,正是經綸。如果不是他,這佛宗到處是這麼漂亮的和尚,就算是對臭皮囊不算很在意的祁懷毅也肯定會很鬱悶的。
拾起那吞日幡,在那一瞬間,祁懷毅倒是有動過心將這中品道器給收下,畢竟成爲修真者也不短時間了,絕品寶器倒是看了不少,也擁有過幾件,但是道器,他還真是第一次摸到。想想焱滅用的那把湮神羽扇的威力,祁懷毅就差點按捺不住那種衝動。
不過,祁懷毅最終還是將吞日幡給送了回去,迎着經綸那有些驚訝的目光,祁懷毅咧嘴一笑道:“經綸大師,別來無恙啊!”
經綸雙目微眯,將吞日幡收到手中,朝祁懷毅微微額首:“原來是道友,小僧謝過!”
“舉手之勞!”祁懷毅心中暗自肉疼,別人要是知道這舉手之勞就丟了一件道器,估計什麼敗家玩意都要將他罵光的。
並沒有收起吞日幡,經綸就那樣拿在手中,也不知算不算是有意挑逗祁懷毅:“當日夷陵一別,轉眼已經數百日,道友如何會到此處來?”
祁懷毅攤了攤手:“當初你尊師命,跑到夷陵屍洞,將強良大巫的魂收走。我現在說我是尊師命來你們萬佛朝宗借東西的,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謊?”
“阿彌陀佛!”經綸低喧了聲佛號:“道友又何須出如此誑語,小僧修爲雖然淺薄,但是道
友坦誠與否還是能夠感知的。你既然已知我是萬佛朝宗的弟子,那敢問道友,茅山派要向我佛門借何物?莫不是照妖鏡?”
祁懷毅嚇了一大跳:“你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你練有讀心術?”
經綸微微搖頭:“道友莫驚,小僧只不過是猜測而已,因爲一向閒置的照妖鏡日前剛被偷走……”
“什麼?照妖鏡被偷?”祁懷毅錯愕截口:“這修真洞天哪來的這麼多賊?呃……你那淡漠的眼神,該不會懷疑我偷了你們的照妖鏡吧?”
經綸嘴角微微抽動:“道友的幽默,小僧很是欽佩。小僧從來不無故懷疑他人,所以道友休要誤會,況且已然知曉竊賊爲誰。只不過茅山派跟佛門數百年來沒有什麼聯繫,卻突然登門造訪,想必事出有因。”
“和尚你的想象力,我也很是欽佩,就這兩點,你就能聯繫到一塊去?”祁懷毅倒不是在跟經綸較勁,而是在懊喪,自己要是早幾天到,這照妖鏡也就不會遭賊偷了,這下可好,照妖鏡被偷了,怎麼向師門交代?
經綸微微額首:“事出有果皆有因,世間萬物萬事皆有因果。道友,現在照妖鏡被竊,如若你想要借照妖鏡,還得等我佛門擒拿了竊賊,尋回照妖鏡再做打算。”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祁懷毅一陣叫苦,猛然心中一動:“你剛說已經知道竊賊是誰?那你們怎麼沒把他抓住?我想你萬佛朝宗的實力不至於如此不濟吧?”
就在這時,一聲沉重的鐘聲響徹山域,經綸神情微頓,合什道:“道友,遠來是客,還請入山門,你心中疑問,自然得知分曉。”
祁懷毅微愕,想來那鐘聲應該是萬佛朝宗用來傳遞信息之用,亦或者這經綸對自己的身份還有些猜疑,有些事不變言明,也自然點頭應允。
“道友稍等片刻!”而經綸卻沒立即帶祁懷毅去萬佛朝宗,而是當着祁懷毅的面將吞日幡祭出,在祁懷毅暗暗警惕間,卻不是藉助吞日幡施展什麼法術,而是接着又祭出了當日在屍洞用過的那顆念珠。
“牟尼嘛咪吽,回魂念生,收!”隨着經綸的佛咒喃喃念出,吞日幡微微顫動間,一縷幽魂飄然而出,在空中掙扎着,被光華流轉的念珠收了進去。
然後,在祁懷毅摸不着頭腦間,經綸將吞日幡拋給了祁懷毅:“道友雖棄之如敝履,但此幡與道友有緣,就贈與道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