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悶聲不吭,眼睛卻一直注視着和尚的一舉一動,手已經握成一個圈,儲物戒指中的小刀隨時都會出現在他手中。
和尚的眼睛卻一直看着謝天,謝天很無奈啊,不忌的死那個陣女也有責任好不好,幹嘛光找我?
“大師是找我報仇,佛門不是不殺生嗎?”
“大師不敢,貧僧觀魚,自不敢枉造殺孽,不過向施主求一香爐罩身,免日曬雨淋之苦,請施主成全。”
“禿驢就是矯情,報仇的話被你說得清新脫俗,佩服佩服!”
謝天說着笑着拍着手掌,隨意的翹起二郎腿,一隻腳尖搭在老黃牛的屁股上,這老黃牛自從換了個主人,每天都是大魚大肉,還有酒喝,簡直就是牛生巔峰,被新主人摸了屁股也不氣惱,反而精神一振,擡蹄便踢上觀魚的小腹!
當!
聲如洪鐘,震得老黃牛蹄子發麻,哞哞的叫了幾聲,像是對謝天訴苦,謝天喝道:“這點苦都吃不了,怎麼出來跟我闖蕩江湖,再加把勁,踢不開禿驢,把你賣到麪館去!”
老黃牛這幾天跟着謝天,見識了另一番天地,當然知道麪館的概念,什麼牛肉麪、牛肚面、牛雜麪……想想都覺得可怕,身體裡立刻就充滿力量,雙蹄揚起,哞哞的嘶鳴着,戰馬般的揚起前半身,兩蹄咣咣踢中觀魚小腹!
觀魚終於動了,老黃牛抹了一把汗,誒……老黃牛根本就抹不了汗,舌頭一卷,舔幾根草進嘴裡,權當壓驚,吧唧吧唧的嚼着!
謝天拍拍老黃牛的屁股,讚道:“儒牛可教也!”
觀魚被老黃牛震退幾步,知道這是謝天搞的鬼,以前常說隔山打牛,今天卻是隔牛打僧!
紫壺偷偷的樂着,觀魚伸手撣去僧袍上的泥土,將佛珠掛在脖子上,盤膝坐下,雙掌在身前緩慢的畫着圈。
隨着觀魚的手臂舞動,空氣似被攪動起來,面前的氣流竟然化出實際形態,一口微微波動的大鐘出現在觀魚手中,上面符文閃着祥光,空氣中出現一股股湍流。
咚……觀魚手掌一拍大鐘,一股氣浪從鐘口涌出,吹得牛脣大翻,露出一口整齊的牙花子!
謝天暗罵了一句,我考早知道這樣老子我就站牛頭那邊了,讓你個死禿驢吹牛……算了,有美女在,老子要注意形象!
觀魚的目標是謝天,攻擊自然繞過了老黃牛和月牙兒,氣浪落到謝天身上時直接把謝天掀了個跟斗!
當着女人的面讓人下不來臺,出來混的人最忌諱這個,謝天來了脾氣,一步一步走向觀魚,觀魚的手掌落向大鐘。
咚……
沉悶的鐘聲響起,謝天的衣裳被震得柳絮般飛舞,但腳步卻沒有停下,一步兩步,慢慢逼近觀魚。
見謝天踱步走來,觀魚亮得發光的腦袋沁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擡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拍下,謝天掄起巴掌拍上了他光禿禿的腦袋。
啪的一巴掌,將觀魚拍翻在地,又狠狠地踹了幾腳:“鬧事、鬧事、不好好唱你的only You,學人家報仇打架……”
可憐觀魚被揍了個鼻青臉腫,然後被老黃牛拉着車子壓了過去,過他腦袋的時候還拉了一泡粑粑,一坨一坨的頂在頭上,髮型真的與佛主如出一轍!
這倒是讓紫壺刮目相看,那觀魚至少已入通幽境,卻被謝天虐得像狗,可以試着拉攏拉攏。
有了第一波,便有第二波,天下攘攘有爲利往,有爲名來,不管是因爲什麼而來,但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出了大衍城,便是官道,一輛牛車行駛在官道上,怎麼看都有些滑稽,謝天和月牙兒倒是覺得老黃牛越來越好使,拉得車既快還穩,也許是老黃牛在和它的命運做抗爭,把眼前這位爺伺候好了,也許可以逃脫被賣到麪館的悲劇。
沒有人會在乎一頭牛的想法,但很多人都很想刨開謝天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想啥?明知道有人跟梢,卻突然棄了官道改走了小路,是陷阱還是愚昧?
棄了官道,上了坑坑窪窪的山路,原本尾隨的身影都隱入山路兩邊的樹林或蒿草中,或三三兩兩,或形單影隻!
紫壺經過幾天的修養,傷勢好轉,上了山路後她便皺着眉頭,月牙兒以爲是山路顛簸讓她有些不適應,於是放慢了牛車。
隱藏的人還以爲是行藏敗露,沉不住氣的便跳了出來,攔在了牛車前,謝天笑道:“這麼浮躁還學人家做攔路虎,擋道狗還差不多,牙兒你別動啊!”
叫停了月牙兒,謝天拍拍老黃牛說道:“衝過去之後,你便是我的牛了!”
都說人老成精,畜生老了一樣也能成精,老黃牛聽了謝天的話興奮的噗噗的打着響鼻,雙蹄戰馬般的刨得塵土飛揚,身體稍微後座,後蹄發力,呼的一下竄了出去。
老黃牛的彪悍將攔在路中間的三個傢伙嚇一跳,紛紛跳開,奈何路的寬窄正好過下一輛車,輪子便從三人的腳背上壓了過去。
“嗷……”
牛車揚長而去,留下三個抱腳流涕的傢伙,謝天哈哈笑着,拍着老黃牛的背說道:“表現不錯,以後你就跟我混了,這是你的獎勵!”
說完扔了一粒藥丸到牛嘴裡,老黃牛咕嘟的就吞了下去,謝天感慨道:“有時候的相處人與人之間還不如牛!”
月牙兒見識過謝天出手的闊綽,倒沒什麼,紫壺有點吃不消:“你、你拿聚元丹……喂牛……”
“大驚小怪,哥家裡有礦!”
這倒是實話,有了無一無二那兩個傢伙,丹藥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紫壺突然覺得自己的拉攏計劃是不是要改變策略了,一個拿聚元丹喂牛的人會缺錢嗎?
沒辦法,只能出絕招了!
攏了攏頭髮,將胸口衣領拉低了一些,衝謝天扭了扭腰說道:“你喂牛的樣子好帥……”
嗲嗲的聲音將謝天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妞莫不是有羊癲瘋,得趕緊找大夫!
“快,在慢,紫壺姑娘就沒救了……”
……
過了一道彎,再過了幾道坎,汶城汶城我來到你身邊……
謝天扯着嗓子哼着這個世界完全無法理解的調調,一邊擼着牛背,老黃牛汗出如漿,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氣,眼睛變得赤紅,禿了毛的皮下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蚯蚓在爬,紫壺的小嘴張得老大,這牛……在破境!
漸漸的老黃牛平靜下來,與平常沒什麼兩樣,但眼睛明顯有了變化,深邃又幽遠。
紫壺的眉皺得更加厲害,不是因爲老黃牛成了一隻修行牛,而是因爲她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作爲一名殺手,她有着極其敏銳的感官,所以絕對不會有錯,因爲殺手犯錯誤的代價便是性命!
她偷眼瞄着謝天,想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很遺憾,謝天繼續擼牛,倒是月牙兒,眉頭輕微顫抖,鬆掉了手中的牛鼻繩。
老黃牛如今已經不需要有人牽繩,只需要告訴它方向便可,動物對於磁場有着天生的感應。
月牙兒如臨大敵,眼睛環掃四周,他如今氣海已築,命星已定,已是一名真正的修行者,無論身體素質還是六識感官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汗毛豎起是因爲感受到了殺氣,與之前遇到的人完全不一樣,那些傢伙純屬吃飽了撐得,爲了三口黃湯後的豪言壯語,丟盡了顏面。
牛車駛入一條峽谷,兩旁是褐色的岩石和青青的綠植,一塊塊凸起的岩石懸在峭壁上帶給路過的人巨大的壓力,它會不會掉下來?
如果那個時代有地質學家,那麼他會告訴你,掉下來的機率微乎其微,千萬年形成的地質結構,除非你運氣好到爆棚遇上了地震。
謝天真的是運氣爆棚,山壁兩旁的岩石轟轟隆隆的開始滾下山壁,謝天絕不會相信是遇上了地震,三條人影幾乎同時向峽谷上方掠去,老黃牛拔蹄飛奔,速度趕上了龍鱗馬,身後的車子被上方滾落的岩石砸得粉碎。
很快,在岩石後面便發現了幾條幽靈般的身影,他們手中握着一把類似翹棍的東西,很輕鬆的翹起了一塊塊岩石。
月牙兒的飛刀帶着刺耳蜂鳴飛了出去,謝天繼續跳躍着,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翹石頭那幾個嘍囉的身上!
飛刀速度奇快,那幾條身影更快,閃身便躲到岩石後面,只是他們沒想到,那飛刀會拐彎,噗噗噗幾聲,幾條人影夾在岩石塊中落入峽谷。
巨大的震動真的引發了地震,更多的岩石從峽谷兩側滾落,謝天在落石中快速穿梭,避讓着一塊塊落石。
誰都知道,即是落石,那麼必是由上而下,謝天卻發現了兩塊橫飛的落石,他嘴角微挑,轟轟就兩拳,兩塊巨石頓時四分五裂,碎石中卻詭異的飛出兩條人影,雪亮的槍尖閃電般扎向謝天的胸口。
腳尖點在落石上,謝天沖天而上,避開快速扎來的槍頭,人在空中一翻身,雙腳猛的蹬向持槍的兩個人。
持槍人的反應奇快,一刺不中,人隨槍走,瞬間又隱入滾落的岩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