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漸漸消散,從高處望下,躁動的狼羣安靜下來,默默的注視着那片高坡,也有數只公狼在狼羣前來回踱步,似有不服的低聲嚎叫着!謝天揉揉白狼的腦袋,對它說道:“你就不要和我回去了,這裡纔是最適合你的的地方!”
白狼舔着謝天的手,呼呼的熱氣將他細軟的汗毛吹得輕微搖晃,謝天的話讓它停了下來,綠色的眼睛帶着一絲疑惑,似乎在問:爲什麼?
“你的靈智已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化身人形,留在我身邊太危險,我不放心”
羽沐也俯下身來,爲它清理着凝固的血液,謝天拿出個戒指用顆金屬線穿着系在白狼脖子上,又將狼毛捋順將戒指遮住。
“這是個儲物戒,裡面有一些丹藥,一部分是給你留的,一部分當做你和青狼的賀禮,相信你知道怎麼用,等你化形的時候再來找我!”
謝天說完話,將白狼抱進懷裡,過了一會兒才拍拍它的背說了聲:“走吧!”
白狼依依不捨的下了坡,青狼默默的跟在身後。
“傲……嗚……”
一聲狼嚎響徹草原的夜空,狼羣自動的讓開一個缺口,一青一白的兩條身影躍出狼羣后,所有的狼才排着隊伍跟着躍入黑夜之中。
放出龍鱗馬,謝天跨上馬背,對着大夥一揮手:“打道回府。”
老牛鼻子看着遠去的狼羣,感受着羣狼離去時腳步傳來的震感,摸着光禿禿的頭頂,有些猥瑣的說道:“今天晚上這些事情,夠道爺我吹一輩子牛逼了”
豆豆捏着嗓子學着某人的調調道:“就你這慫樣,怎麼出來和我闖蕩江湖!”
九斤被豆豆逗得嘿嘿直樂,手中的開天斧都握不住,掉在草叢裡。
轟的一聲,將草地砸出個大坑,龍鱗馬快速退去幾步,險些連人帶馬栽進去!
柳宗亭張大嘴巴:“胖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牛逼,比我力氣還大!”
月牙兒跳下馬背,俯下身將耳朵貼在草地上,地下傳出轟隆隆的聲音,由遠而近,快速的朝他們這邊傳來。
“地震,跑……”
大喊一聲,月牙兒火速上了馬背,一揚手將刀袋中剩下的小刀全部甩出,在大家的坐騎屁股上割了一刀,龍鱗馬吃痛,唏律律一聲嘶鳴,發瘋似的竄了出去!
就在馬蹄離開地面的那一瞬間,青青的草地便消失不見,揚起了鋪天蓋地的黃煙!
這片黃煙一直尾隨着拔足狂奔的龍鱗馬身後,黃煙中是山崩地裂的轟隆聲,月牙兒沒有修爲,與龍鱗馬的溝通在顛簸中出現了瑕疵,速度陡然受損,瞬間便被煙塵煙淹沒,謝天立刻召出左兒右兒,一溜紫光鑽入黃煙中,片刻後一道紫光沖天而起,帶着嘶聲力竭的月牙兒!
紫光照亮煙塵的那一剎那,大家被身後的險境嚇得魂飛魄散,草地在飛速塌陷着,宛如有人驚起了地下的洪荒巨龍,巨龍的一個翻身便是溝壑萬里,深不見底?
就在月牙兒的坐騎跌入深淵的那一刻,大家紛紛棄馬騰空躍起,將體內的真元催動到極致,足尖輕點着草地,如飛掠去,速度快過了龍鱗馬!
棄馬也是無奈之舉,地裂的速度馬上便要超過狂奔的龍鱗馬,再不棄馬便要葬身深淵。
龍鱗馬的爆發力不如修爲強大的修士,但是它的耐力卻比修士強,所以才受到了修行者的垂青!
沒有人知道地陷會持續多久,但眼下情況危急,哪還有選擇的餘地!
龍鱗馬發出一聲聲悲鳴,迅速被黃煙吞沒,謝天赫然在躍起的身影中發現少了吳家兄妹和老牛鼻子的身影,心下駭然!腳尖一點馬鞍,如靈貓般躍入黃煙,極力搜尋着吳九斤他們的身影。
大塊大塊草坪土石翻滾墜向深淵,謝天迅速的從這一塊躍到另一塊上,幾次換移方位後終於發現了吳九斤和小妹的身影,他們正與龍鱗馬一起快速墜落,驚慌到不知所措!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謝天的身影瞬間消失,出現的時候雙手已經分別摟住了吳九斤和吳小妹的腰,腳尖在馬鞍上一點,沖天躍起,又發現老牛鼻子乾瘦的身軀正好墜到腳邊,情急之下大喊一聲”護體“,也顧不上老牛鼻子明不明白,一咬牙猛的一腳踢中老牛鼻子乾瘦的屁股上,漫天黃煙下,無盡深淵中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
“噢……”
一條幹瘦的身影流星般衝破黃煙,朝遠處的草甸落下,又一條身影大鵬般躍出深淵,腳尖點上了剛剛裂開的地面,再次竄起,搶在了老牛鼻子之前落地,又是一腳踢上老牛鼻子的屁股,老牛鼻子噴出一口老血,皮球般的彈向更遠處……。
沒有人記得住老牛鼻子被踢了多少次屁股,只知道夜空的哀嚎聲越來越微弱,身後黃煙的速度也慢慢減緩,轟隆聲也漸漸平息,但誰也不敢就此停下來,繼續奔跑了一陣之後,累得趴在了草坪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謝天隨手將吳九斤扔了出去,罵道:“以後少吃點……會死人的……”
輕輕的放下臉色蒼白的吳小妹,謝天再也支撐不住,四仰八叉的躺在草甸上!
小妹心疼的給他擦着汗,吳九斤很想說真是女生外嚮,但喘的厲害,只能嚯嚯兩下,也躺了下去!
左兒右兒從上空落下,放下月牙兒,檢查着大家的情況,月牙兒來到謝天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個頭道:“弟子謝過師傅……”
看着眼睛微紅的月牙兒,謝天揉揉他的腦袋:“這是師傅該做的,快去看看老牛鼻子,有沒有被我踢死?”
“哈哈……老道……我……頭一次……被人踢得……這麼慘……還這麼開心……!”
大家紛紛朝老牛鼻子望去,都被嚇了一跳,要不是他賊亮的頭頂,大家還以爲是有人混了進來!
五官幾乎移位,鼻青臉腫自不用說,關鍵是他好像胖了不少,破破爛爛的道袍已經包不住他身上那青一塊紫一塊肉來!
謝天趕緊爬了過來,喂他吃了一粒丹藥,又檢查了傷勢,才歉意的說道:“實在抱歉,剛剛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好在你這把老骨頭夠硬,只斷了幾根肋骨,吃了丹藥,我也給你正了骨,休養一番便好!”
這會兒柳宗亭也喘了過來,說道:“你不是第一個被踢的,我甚至懷疑那個傢伙是不是變態,喜歡把人當球踢?”
舞姨捂着胸,嬌喘着,胸脯起起伏伏,看得老牛鼻子都忘了傷痛,來叔汗顏,老不要臉的,這時候了還想入非非!
夜空逐漸變得晴朗,星子寶石般的掛滿了天空,大家靜靜地躺在草甸上,享受着劫後餘生的那種安樂感覺。
羽沐站了起來,呆呆的看着遠方,黃色的煙塵已經散去,原本那塊碧綠的草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面如鏡般的湖面,倒印着璀璨的星空,分不清哪片是天,哪片是湖?
“太美了……”羽沐低喃道。
“是啊……”
不知什麼時候,大家都站了起來,輕聲讚歎着,生怕聲音大了,會驚碎這片夢幻般的美麗。
輕盈的躺在草甸上,將雙手枕在頭下,就這麼一直靜靜地看着,月牙兒道:“未經風雨,怎見彩虹,世界就是這麼奇妙。”
“我們應該是都一個看見這鏡湖的人,是不是應該給她取個名?”小妹眨着大眼睛,說道。
老牛鼻子這會兒有了些許精神,說道:“在我大靖朝,先發現一片未知地域的人是有權爲其命名的!”
來叔說道:“命名的事還得公子來!”
豆豆哼了一聲:“就他學問高嗎,我也會取名的,這座湖是在夜裡出現的,不如就叫夜湖!”
“夜湖,呸呸呸,一股尿騷味,吃你的糖吧!”柳宗亭懟了豆豆一句,豆豆回味了一下:“是有點兒不太對勁!”
“從天而降,咱們駐星府的人發現的,不如就叫天星湖吧!”謝天說道。
“天星湖、天星湖,天星現、九州亂!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老牛鼻子突然嚷道,舞姨踢了他一腳:“吃錯藥了老牛鼻子!”
老牛鼻子痛得一聲嚎,說道:“之前我曾經說過我是西陵的一名詹事,有一次奉命看守天機閣星盤,便看見了這句話,當時不知其意,便如實上報上頭,接果便被趕了出來,罪名是妖言惑衆!”
“有點像……”
大家異口同聲,只有謝天的眼神被湖心泛起的一股青煙吸引,那股青煙甚是詭異,憑空的出現,又憑空的消失,謝天揉揉眼,說道:“你們有沒有看見湖心那股青煙?”
“什麼煙……”
還是異口同聲,謝天笑笑:“沒什麼,眼睛看花了。”心裡卻嘀咕了一句:九州之亂,這就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