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對於韓軒所寫的那篇文章,不僅豪邁得體,切合實際,言詞犀利,字也寫得工整漂亮,張宗庭很是欣賞,但所論之道與皇帝實施之法背道而馳,張宗庭就是再怎麼喜歡再怎麼欣賞也不敢在皇帝前面表露出來,伴君如伴虎啊!
大殿門口,張宗庭語重心長的對韓軒道:“年輕人,過會皇上召見,說話穩妥點,切勿再惹皇上生氣了,治國之道非一日可改的,來日方長!”
“謝主考官大人的教導,學生省得了,”韓軒連忙還禮道,對於這個主考官,在外聽說了其在官場口碑極好,所以韓軒也很是敬重。
這時一個老氣的聲音從殿門內傳出來,“老張啊,這愣頭書生寫了何文章,竟惹得皇上如此大發雷霆?”緊跟着走出一個五十左右的官員,脣上鬍鬚尾彎而翹起,眼睛閃爍着陰桀的光芒,韓軒先前看見此人是站在左第一排,再根據其官服,此人就是當朝宰相,李幕。
“老張你是主考之人,應該留有手抄稿吧,能否給老夫一份,欣賞欣賞。”李幕語氣倜侃的道。
“要看你自己找皇上要去,”張宗庭說完拂袖往大殿樓梯下去。
李幕轉頭看向韓軒:“小子,你自己所寫文章,應該還記得吧,再寫一份讓老夫觀賞觀賞,”完全一副命令的口氣。
韓軒看着他郝然一笑:“在下記性極差,已不記得當時所寫內容;您老要想看,找張大人或者皇上去。”
“你……哼,不知死活,惹怒了皇上看你也活不久了,”李幕見韓軒居然敢拒絕還調笑他,老臉一紅,氣上來直接說了這麼一句,還想繼續說話教訓他。
這時一身穿蟒袍的官員緩緩的走過來,和皇帝有三分相似,這人就是當朝王爺身兼太尉之職的楊文,多年帶兵替皇帝南征北戰,身上有股鐵血的味道。
“李幕你又在欺負後輩了,”楊文笑着捋着鬍子道。
李幕對楊文拱了拱手道,“王爺不知道啊,此子桀驁不馴,惹了皇上生氣,我這是在教導他,省得再次惹皇上生氣就要殺頭咯,”語氣帶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哈哈,這小傢伙等下皇上還要召見呢。”
“那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告退了,”李幕也心領神會,知道王爺有話問韓軒,沒有再逗留。
“韓軒,好名字……本王有一事不明,請韓小友代爲解惑,”楊文盯着韓軒道。
韓軒也看着其眼睛,神色自如的道:“王爺有什麼問題請講,在下才疏學淺,能解則解。”
楊文見韓軒說話得體,沒一絲驕縱浮躁之氣,在這個年齡實屬不易啊,楊文對其也產生了愛才之心。
“你之文章本王看過,如此逆論皇上頒施之法,應屬大罪,皇上卻封你個探花;而本王觀你在從進殿至現在,神色淡然,無半點懼怕一色,莫非你料定皇上不會殺你?”
“是也,在下料定皇上不會殺我的,考試完後至現在都一樣;皇上乃開國之君,兼施各種文人之道,只爲興國,如因爲一個士子在試卷上對其實施之法加以妄論就將其誅殺,有背其大興文學之初衷,更在文人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但是皇上沒賜給我狀元或者普通進士,更說明了皇上不會殺我,而想見我,而金科探花只是進宮的一個理由罷了;但此時想來皇上也不會給我一官半職了。”韓軒毫不猶豫直接說了出來。
楊文看着韓軒侃侃而談,神色依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但心中卻猶如十萬鐵騎呼嘯而過,震驚不已:此子之心思,才華,假以時日,必然一飛沖天;如此麒麟之才,怎能不爲我所用?必要好好拉攏才行。
楊文哈哈大笑起來,“如果皇上沒給先生一官半職的話,倒是本王王府缺個知詹執事,從正五品。先生之後若有興趣可到中親王府找本王,咱們再細聊。”說完邁開大步直下樓梯而去,這回連稱呼也變了。
這楊文眼光毒辣,看到韓軒學識非凡,就有拉攏之意,知詹執事雖從正五品,但只是一個散官,沒有任何權力,只爲王府處理一些接待外官等問題,說白了就是王府的一個幕僚,韓軒要是去了,也就打上了中親王府的印記了。
韓軒若有所思的看着楊文遠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思量着什麼。
還差一個時辰就到午膳時間了,殿門兩邊的太監跟雕像一樣站着一動不動的,這裡是皇宮內宮,守殿門的基本都是些太監,而皇宮禁衛只能在各個建築外圍巡防。韓軒百般無聊在站在門口,看着灼灼烈日和不時巡防經過的一隊隊禁衛。
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繡球砸在左邊彎角的大柱上,繡球反彈起往韓軒這邊滾來,繡球滑到離韓軒十米處停下了,韓軒正疑惑的看了一眼轉彎處,沒見人,正考慮着要不要過去撿。突然拐彎那邊傳來一陣凌亂的跑步聲,還伴着太監的聲音“公主,跑慢點,別摔着了……哎喲,我的小祖宗啊。”
不一會一個十五六歲着粉色宮裝的女子出現在轉彎處,臉上帶着頑皮的笑容,女子看見了繡球,就往這邊跑過來,而後轉彎處又出現了四五個太監,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爲首太監單手扶着柱子喘着氣對着女子喊到:“小祖宗,慢點啊。”
宮裝女子嬉笑着撿起來繡球後起身,卻纔看見十米外的韓軒在殿門邊站着。女子看見韓軒年歲也不大,眼珠子轉了一下狡黠一笑向韓軒這邊過來,那幾個太監也跟着過來。
“你是什麼人,站着這裡幹嘛?”女子雙手叉着腰問韓軒。
韓軒還沒答話,爲首那太監看見殿門上的“太和殿”卻先說了起來“小祖宗啊,這肯定是皇上要召見的人,我們到別的地方玩去,別誤了皇上的正事。”
“你們到旁邊候着去,”女子轉頭厲聲的對着那羣太監說。
韓軒前面聽到那羣太監叫女子爲公主,本來想裝作沒看見的,誰知道這公主自己倒貼了上來,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在下乃金科探花韓軒,”然後話鋒一轉,裝作不知道女子身份的道:“那你又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
“大膽……”後面的太監對着他喝道。
“閉嘴,”公主的聲音跟着太監的聲音響起來打斷了他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然後轉頭盯着這羣太監說:“你們幾個立馬消失在我眼前,不要讓我看見。”
幾個太監互相看了看,這公主是出了名的刁蠻,如果不走不知道她又弄什麼花樣來整他們了;那公主又“唔”了一聲,聲音拉得長長的,那幾個太監趕緊躬着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