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與陳州交接的落霞平原,大片的白色帳篷紮在這裡,炊煙裊裊,人聲沸騰,營寨的兵卒笑容洋溢,扛着一隻只大肥羊放到火架子上,各色各樣的菜餚散發着可口的香味,沒有一個人是閒着的。
沈之辰跟在一隊士兵後面,到處打量着,一時想不明白,拓跋司康這是意欲何爲,還沒開戰就犒賞三軍,難道他們確定可以打下中州了?
“站住,他們是幹什麼的?”一聲喝問猛然響起。
帶隊的士兵頭一看,待看清出聲的人後,馬上站直的身子,“報告將軍,這是朝廷來的使者,要見大帥,屬下等人正準備帶他們過去。”
那將軍走過來打量了沈之辰一會,見他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蔑視,看來朝廷是沒人了,派了這麼一個毛頭小子過來。
“大帥日理萬機,是說見就見的嗎?”說完這將軍直接走開了,也沒把朝廷的人當回事。
“哦,將軍說的是,屬下這就帶他們下去,”隊正衝着將軍的身影回答了一句,轉頭對沈之辰等人道:“走吧,我們大帥忙,我先帶你們去安頓好,等到大帥什麼時候空閒了想要召見你們,會派人叫你們的。”
沈之辰臉露不悅之色,沒有說話。
“你們這是以下犯上,我們是朝廷的朝臣,我要求馬上見節度使,不然誤了戰事,你擔當得起嗎?”沈之辰身邊的一名官員氣急敗壞指着隊正大罵起來,身子氣得顫抖不已。
這一隊士兵頓時不高興,等過了明天大軍南下,看你們還能蹦躂得了多久。
“哼,這裡是軍營,不是洛陽,容不得你們在這撒野,再繼續胡攪蠻纏,信不信我把你們馬上轟出去,”隊正冷冷的說道。
隊正的話提醒了沈之辰,曾經他因爲傲氣被人逐出了京城,這次可不能再因爲這個脾性壞了事,攝政王還在洛陽等着自己的信呢,想完沈之辰壓下心中的怒氣,方向自己的架子,揚起笑容,走上前對着隊正抱拳告罪,“各位兄弟,我是他們的上司,我這下屬出言不遜,我待他向各位賠罪了,”說完沈之辰臉色又是一變,冷着臉訓斥剛剛說話的那官員,“還站着幹嘛,等我本官請你啊,還不快給幾位兄弟賠罪。”
一番折騰下來,這隊士兵看沈之辰才順眼了些。
沈之辰見關係緩和了些,靠近那隊正,偷偷往他手裡塞一疊東西,“麻煩兄弟幫我帶句話給大帥,事成後,再奉上一半讓兄弟們拿去喝茶。”
隊正看了手裡的東西一眼,眼睛亮了起來,面額一千的銀票,帶句話還有一千,我滴乖乖,就算當一輩子的隊正也沒有這張銀票多啊!
“什麼話你說吧,我最多隻能傳到大帥的親衛那裡,至於他們會不會告訴大帥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多謝兄弟,你就說:大帥,朝廷給您送錢糧來了。”
......
橡州郡府橡運城,一隊車輛浩浩蕩蕩的進了城,進城直接被接到了費玉清的府邸,費玉清親自帶着人在府門前接待了這羣朝廷來的使臣,臉面上算是做足了。
“計大人,不知道朝廷有何派您過來有何吩咐?”
待費玉清帶着一干朝廷使者到了衙堂,分賓主坐好後,費玉清對着爲首那名中年官員笑着詢問起來,就像老朋友交談一樣。
這計大人也是官場上的老油子,滿臉的熱情與費玉清東扯扯西扯扯,就是沒說正事。
“計某以前有個親戚在章州一個小縣城任職,平時還有些來往,但是章州戰亂髮生後,連音訊都沒了,哎,也不知道他們一家現在怎麼樣了。”計大人滿臉的愁容,眼角不經意的看了費玉清一眼,觀察着他的神態。
費玉清臉色變了變,很快恢復了正常,不着痕跡的嘆息起來,“哎,吉人自有天相,計大人也勿要憂慮了。”
“計謀這段時間聽到一些從章州逃難到洛陽的商人說,現在這章州可不像以前了,那些官員大肆斂財,暴行累累,百姓苦不堪言,但又沒有出來管一下,哎......”計大人痛心疾首的說道。
費玉清沒有回答,底下頭不知道思索着什麼,計大人一番話可謂是一針見血,戳到了他的痛處,章州當初就是他治下的地盤,八州節度使聯合進京勤王,張棠與李幕勾結,導致費玉清後院起火,而後溫揚又趁火打劫,讓他把整個章州都丟了,這一直是費玉清的一塊心病,所以就算這次韓軒策劃的聯盟攻打中州,費玉清也只是派了手下大將過去而已,自己留守橡州,防止意外。
“聽說溫揚這次派了五萬大軍往中州西南方向過來,這溫揚到底是想真正攻打洛陽呢,還是有什麼想法,這個就不好猜了。”
本來對溫揚就有防備的心裡,聽完計大人的話後,眉頭頓時擰了起來,擡起頭來看着計大人,“計大人好像話裡有話的樣子,費某愚鈍,懇請計大人爲我解惑。”
而後朝廷的一干使臣在橡運城呆了半天就回去了,把他們送出城後,費玉清馬上把手下的文武官員招了過來,一道道命令發了出去,這些命令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來的。
清州本來偏處一方,人口本來不多,但是最近幾個月內,人口猛增,各大郡城內都是人來人往,顯現着一派欣欣繁榮的景象,這是整個中原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的三州之一,而且催季鼎又大力安置逃難至此的難民,導致這裡成了難民的天堂。
出使清州的使臣叫安然,是個武官,騎着馬快速的飛奔着,不像其他文臣那樣坐着馬車跟出遊那樣,這可苦後面跟隨的一大堆文臣,本來身材就文弱,平時都是出入坐的都是馬車,現在讓他們騎馬,還跑這麼快,真要了他們的老命,這般折騰下來,只怕到了清州沒躺個三五天是下不了牀的了。
“安將軍,能不能歇息下啊......我們頂不住了。”一個官員大喘着氣,躍躍欲墜,大有馬上摔下馬的樣子。
“跑快點,不然耽誤了大事,攝政王怪罪下來,你們擔得起嗎?”
安然絲毫沒有顧及這羣文臣的感受,不停甩動着馬鞭,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句。
一個時辰後,終於到達了清州冠嶺郡城外,但是還沒進城就被守衛給攔下了,待城門守將稟告催季鼎後,催季鼎隨便找了個人過來接待朝廷的使團,現在他對清州外的事情基本是不過問了。
安然感到很憋屈,本來上面安排他過來就是看準了催季鼎也是軍伍出身的,應該很對胃口,然後再說一番話刺激一下催季鼎,讓他罷兵,只是這人都沒見到,話對誰說呢,這個笑呵呵的小官員?
“我要見催節度使,你馬上帶我過去。”安然和接待他的官員磨了半天,但這官員低頭擡頭都是笑臉,安然氣不打一處來,抓着他的手焦急的說道。
“抱歉了安將軍,下官再說一遍,我家節度使大人在前幾天已經出門訪友了,你要能等上一兩個月的話,下官這就去給你安排下榻的地方。”接待官員還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所爲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安然這回也沒轍了,等上一兩個月,到時候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他到哪裡訪友,你說下,我去找他。”
接待官員愣了一下,沒想到安然會這麼問,但顯然他也是個心思靈活的人,眼光轉動了兩下,馬上有了主意,“呵呵,安將軍,我聽大人說過,他那老友好像在外海州,你要是真想過去,我馬上去給你問明瞭。”
“......”
這清州朝廷還敢大搖大擺的過來,去外海州跟送死沒什麼分別,楚鎮江帶了幾萬的兵馬過去還不是一樣被打了回來,安然頓時搖搖頭,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
朝廷的人興沖沖來,灰頭土臉的走了。
過了三日,這日是諸侯軍約定發動進攻的日子。
沙隴城外軒轅軍大營,韓軒收到了暗衛的來信,拓跋司康居然又按兵不動了,但是奇怪的是來自橡州的消息,費玉清撤回了中州境的兵馬往西轉移,也沒給他來個消息,這就是令他疑惑了。
韓軒正要讓人去問個明白,還沒出口,韓小龍風風火火的走進來了,“小軒,下令吧!大軍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能發動進攻。”
“讓先鋒大營先進攻,其他大營留守待命。”韓軒猶疑了半天,還是下了令,如果全軍不進攻的話,溫揚收到消息,肯定起疑心,又以爲自己動什麼壞心思了,但費玉清那邊突然撤兵,那邊進攻線肯定空虛,敵人有可能從那邊逃走,要是逃到後方鬧事的話,那可就亂了。
而後韓軒又與韓小龍又說了幾句,解了韓小龍的疑惑,韓小龍前腳剛走,南宮齊戰又進來了。
“軍師,這次進攻怎麼沒讓我上陣,在這軍營都沒點意思。”南宮齊戰發起了牢騷。
韓軒揉了下額頭,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南宮齊戰,整一個戰爭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