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風聲嗚咽,不知是在爲誰而嘶啞。
葉文趕到靳府時,整個東流城已經被靳府的私軍所吵醒 ,靳府反而沉寂異常。靳遠圖滿臉怒氣不讓旁人給郭老蓋上白布。見到葉文前來,壓抑住心中的怒氣,沒有讓人趕走葉文。
“調查出來了嗎?今天傍晚郭老去哪裡?見了誰嗎?”葉文翻看郭老的屍身說道。
“郭老今天傍晚去南山掃墓去了,沒有人見到他,雨水沖刷也看到不到有幾個人的腳印。”武啓主動上前說道。此刻他身穿錦衣繡服,佩環戴玉,讓人極爲炫目。
“他的死訊還沒穿出去吧?”葉文檢查完後站起身來說道。
“沒有,只是讓全部私軍在全城內搜找所有的閻王神教教徒。”靳遠圖站出來回答。
“那還好,讓私軍隨便抓幾個青皮流氓撤回來,壓住郭老的死訊,明日清晨給所有郭老關係較好的人通知讓他們來看看郭老,不要透露關於的郭老的任何事情。”葉文毫不客氣的吩咐道。
靳遠圖傳喚過來一個人,低聲吩咐道,然後轉頭對葉文一揖說道,“不知道葉先生有何猜測?”
“先生不敢當,你先叫人看好這幾個牆頭草,吃喝拉撒全都看管起來,不要誤了事。”葉文一指縮在人羣裡面的林騰之幾人說道,待到人散的差不多時繼續說道。
“雖然被雨水沖淡了不少,但是他口中還有酒味,胃部鼓脹,說明是吃過東西的。而且依照他的性子,連和我商量的時候都會戒備的離我三尺,何況是陌生人。所以下蠱蟲的應該是他熟悉的人。一個能讓他失去所有警惕,並且與之喝酒交談的人。”說到這裡,葉文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靳遠圖。
靳遠圖大慌,連忙解釋道,“葉先生說笑了,我怎麼可能對郭老下手。”
“你不是就這麼簡單的以爲你兒子是那個閻王嗎?”葉文吐槽道,不等靳遠圖說話繼續道,“所以這個人一定和他很熟悉,而且知道郭老今天會死。那麼今天都該休息的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說,希望那個人會笨一點吧。”
在場的人中,有幾個比較聰慧的人已經若有所思的樣子,還有不少則是一頭霧水。葉文也不打算繼續解釋了,不耐煩的揮揮手驅散衆人。
“你確定那個閻王會穿孝服前來?”武啓等到周圍只剩下馬如龍葉文三人的時候,小聲問道。
“沒錯,明天來的人中,因爲我們隱瞞了郭老的所有信息,所以來的人中那個穿着孝服的那個就肯定是知道郭老死亡的人,也就是哭笑閻王了。”葉文說道,“不過也不確定,也有可能那個人就在剛纔我們這些人之間,導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也有可能他很聰明,看穿了。”
“那怎麼辦?”楚文生皺眉。
“什麼怎麼辦,我已經知道是誰了。這次只不過是給你們一個相信他是的證據而已。”葉文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第二天正午,葉文和武啓坐在牆頭上看着前來看望郭老的人。
“我總感覺我的智商被侮辱了。”葉文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不不,我反而認爲你們恰好旗鼓相當!”武啓笑着說道。遠方,李東學身穿被色孝服,手提花圈,見着同行的人穿着正常,心中一驚,立刻回去換上一套衣服,卻不料早已經被葉文等人所看到。
“聽說城學裡有不少靳遠圖捐贈的珍藏,怎麼說,晌午一起去看看?”葉文向武啓發出邀請。
“還是算了吧。”武啓指了指牆外許多翹首以待的各家族女子說道。
葉文跳下牆頭,沒有告訴任何一人後獨自來到東流城的城學。
武朝一統九州後,儒家九聖九日橫空,儒教大興。而後國法規定,各地必須建立學堂,滿五週歲即可入學。以至於雖各個家族各有私人建立族學,但各地城學縣學如春後竹筍,層出不窮,乃至龍都都有巍峨國學學子監一座。
東流城也不例外,只不過近年來多數有學識之人被各家族族學聘請,城學無人教授有名無實。直到去年年關李東學趕考落第,落魄而歸。得到城主府支持,重新開辦城學。而後靳少遊帶頭將族學所有收集而來的珍藏課本捐贈於李東學,又解散自己族學,讓族人到城學讀書。城中大小家族門閥,這纔不情不願的將族人放在城學中。東流城城學得以重生。
葉文來到城學,饒是他的刻薄,也不由得讚歎一聲李東學把城學辦得不錯。城學內學習氣氛極爲濃郁,隨處可見捧着一本書搖頭晃腦的學生,耳畔更能聽到朗朗的讀書聲。
“請問,葉先生有事?”葉文轉身,這是他和李東學見了無數面後的第一次談話。
“嗯。”葉文點點頭,死死盯着李東學的眼睛,臉色認真,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認爲,你就是閻王!”一時間,兩人之中的空間彷彿陷入了莫名的沉寂,外界的任何聲音再也進入不了他們的時間。葉文能夠清楚的感應到對面李東學的心跳開始加快,鼻翼間的呼吸逐漸變得濃重,眼皮開始無意識的跳動,眼眸中透露着慌張。就這點氣量城府嗎,說實話,葉文很失望又很欣喜。失望的是,和自己對局這麼久的居然是這麼一個人;欣喜的是那麼他後面就一定有一個人,那個人很聰明很厲害。
“你在說笑嗎?”不出葉文所料,李東學渾身顫抖着矢口否認,“你看看周圍,你覺得我這麼一個嘔心瀝血爲了孩童們學習的一個教育工作者,會是一個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怎麼可能是那樣一個人。”好似爲了正面自己的青白,李東學逐漸提高自己的聲音,越說越大聲,到後面近乎嘶吼。
真是讓人提不起任何鬥志啊,和這樣的對手。葉文嘆氣,看到周圍不少孩童看見自己城學學監在這裡不顧身份的大吼大叫,漸漸靠近過來。心中有些擔憂,這人不會臉皮被撕破後突然暴走吧。想了想還是算了。
“開個玩笑。”葉文笑着說道,“沒想到李先生反應這麼大,失禮失禮。”到底葉文說得是誰失禮,一眼可知。
李東學一僵,“呵呵,無妨無妨。那葉先生所爲何事?”腦海中不停的思考。
“聽少遊說,城學中有《子書註解》的真本。說來慚愧,我想一見本書許久了,故今日來城學請求借我一閱,不置可否?”葉文面無表的說着謊話。《子書註解》真本是真,但卻不是靳少遊告訴葉文,而是馬如龍在蒐集情報的時候順帶着告訴自己的。
“這怎麼不行,只不過那真本被我放在家中細細研讀,明日清晨我親自送到府上如何?”李東學說道。
“那就勞煩李先生了,明日送到靳府即可。”葉文點頭,明白真本在家中是假,要去找那個幕後人才是真。不過也不介意,在城學不好動手抓人,讓他明天到靳家自投羅網就是。
然後,葉文告辭。先回到福威鏢局派出一大羣人蹲點守候在李東學家門口,然後再回到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