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落葉院東廂內,碩大的夜明珠撒發出迷茫的光亮,葉文合衣躺在牀上,雙眼無神的望着牀頂的雕花,一朵朵精雕雲朵一卷一卷,如同他的思緒飄飛。
總感覺不對勁,哪裡不對勁呢?葉文皺着眉頭苦惱着。原來是他的多疑症發作了。求真閣一席談話,他沒有提起那塊畫板上有徐王府的暗號,楚梟也沒有指出其中血色兄弟會的暗號。兩人默契的近乎恐怖。要說真正恐怖的還是嘻嘻哈哈不似皇族後裔的武啓,不輸守山劍叟?若不是見過守山劍叟的劍,誰能說出這句話?他腰間懸掛的那把劍,想必不輸自己揹負的這把至真至誠的七星龍淵。這些也都分析到了啊,到底哪裡不對勁呢?葉文嘆了一口氣,平躺在錦繡牀榻上,卻絲毫沒有睡意,想喝杯茶清醒一下。可惜拜武啓所賜,兩條魚換得落葉院無茶無果,也怪不得回來見不着那個蜷縮在被子裡的貪吃小貓錦鯉了。
呵呵,想到錦鯉,葉文會心的一笑。倏爾有頭疼起來,到底哪裡不對勁啊。把在求真閣內的對話在腦海裡浮現一遍吧。
嗯.嗯….無心小築,師兄?是了,就是這裡!
無心小築白無心,白素心的師兄,這麼說來白無心是守山劍叟白河愁的弟子,那麼白素心是他師妹,而楚文生作爲劍宗輩分如此之高的姑爺,那麼,他身上的植入骨劍的二百零六道劍氣,就只能是守山劍叟白河愁的,怪不得楚文生在校場使用的頻繁了一些,骨劍劍氣就浮在體表了,守山劍叟白河愁的劍氣豈是那麼好馴化的。想通了想通了,原來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裡,這徐王楚梟的背後恐怕不是區區一個三宗之一劍宗,而是發誓一輩子不出山的白河愁。這個老狐狸,虎牙軍,荒古森林,龍驤虎豹兩隻騎兵,以及若干步卒,配上墨家的機關符甲,這是要逆天啊,就是不知道,你的選擇和葉斌的選擇是不是一樣呢?
念頭通達,凡事不擾。心中的疑問總算相同後,葉文終於能夠安心的睡覺了,錦鯉那個小丫頭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自己也終於能夠躺在牀上好好休息一晚上了,都不記得有多少天沒有擁抱柔軟的被子了。
九盤山徐王府沒有公雞打鳴,但是卻有晨鐘暮鼓這一說法。一晚上葉文睡得也不是很安穩,夢裡面總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一些自己所沒有的記憶。夢境紛紛亂亂,讓葉文太陽穴發漲,還沒有等到晨鐘敲響就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身邊睡了一個長髮及腰,眉眼間帶着淡淡彩繪的女子,還是如昨天一樣咂巴着嘴,在夢裡吃好東西,無憂無慮。葉文滿是無奈的和自己同牀共枕的錦鯉,只得嘆一口氣,應該想到的,她找不到地方睡覺的時候就會縮在自己懷裡找一個溫暖的港灣。要知道昨夜霞飛院那個不是羞愧爲何物的二皇子,又在落葉院蹭了兩間廂房。
沒忍心吵醒熟睡的錦鯉,昨天可以看得出來那個雙頭錦蟒的內膽對錦鯉很補,但一時半會消化不了,小丫頭皺着張小臉難受了一天。
輕手輕腳的從牀上飄下來,還用上了輕功,小心翼翼的幫錦鯉小丫頭蓋上被子,沒想到還是把小丫頭驚醒了。
“你又要把我丟了嗎?”小丫頭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雙眼睡意朦朧,帶上點點水霧,一副泫然若泣的樣子。使得剛剛要訓斥錦鯉要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葉文啞口無言,也顧不得說些什麼男女之防的問題,溫言溫語的寬慰道,“你慢慢睡,我就這樣看着你,我不走!”也許是“我不走”這三個字讓錦鯉溫暖了一些,錦鯉立馬閉上了眼睛。
葉文看着努力假裝睡着的錦鯉,微微顫動的睫毛,白皙的面容。“還是個小孩子啊。”手上一緊,被錦鯉死死的抓住。對錦鯉不同於對七秀的愛憐,不敢去褻瀆她,卻又不是愛慕憧憬蓮花的那般不可褻玩,而是一種不忍心去打破她自己的內心世界,就讓這個小丫頭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純真無暇。類似於兄妹之情,又比兄妹之情多了幾分寵愛。
忽然,眼睫毛一陣顫動,錦鯉睜開自己的雙眼,嘴角掛着得意的口吻說道,“不準跑哦,喜歡吃魚的話我幫你抓了好多呢。”說完,一副快表揚我的表情。
“好好好,不跑!”葉文帶着笑意說道,真是個小孩子。等等,不對,喜歡吃魚,抓了好多?葉文心頭震顫,不會吧!顧不得沉浸在自得世界裡面的錦鯉,連忙推開房門走出去,不料腳下一劃,差點打了個趔趄。看着地上攤着幾十條死魚,用一根細細的頭髮絲穿着。葉文心裡卻在想着,一定會被趕出去吧?不對,一定會被打出去的!怪不得睡覺的時候總覺得有種魚腥味。再看看其餘幾個廂房,除了繼續和龍血大馬睡在一起的馬如龍那裡,武啓楊宗保的門口都擺着一串魚兒項鍊,以自己門口的最多。
“雖然我覺得都沒有果子好吃,但是爲什麼你們都喜歡吃呢?”身後傳來錦鯉的聲音,葉文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連忙拉着錦鯉,“趕緊收拾好你的東西,我們準備出發走人!”
“爲什麼啊,我還想再睡會啊!”錦鯉依舊搞不清楚情況,不懂爲什麼還沒有表揚自己,不懂爲什麼立刻要走。
“帶你去吃好吃的!”葉文丟下這句話,抄起一條死魚砸向正躺在馬廄食槽裡的馬如龍,而後叫興高采烈的錦鯉去把自己的劍匣背好。最後去把武啓叫醒,楊宗保不用叫,院內的動靜已經把他驚醒。和楚文生聊了一晚上關於墨字上的劍法的武啓連同睡在一起的楚文生出門看見落葉院中各人門口的死魚,都明白什麼。看向唯一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男人,徐王府的主人楚文生。
楚文生聳聳肩,“沒辦法,殺了這麼多魚,就算是我,繼續呆在這裡也會沒水喝沒飯吃的,只能溜之大吉。”
來不及找更多的馬,天邊漸漸泛出魚肚白,楚文生只能在不驚動婢女的情況下牽出自己的愛馬和楚梟的馬。葉文和錦鯉同乘一匹馬,馬如龍和楊宗保一起騎馬如龍那匹龍血大馬,最後楚文生則和武啓一起。
“唉,這不會就是你所說的下九流的路子前往西涼武帝城吧?”楚文生很是彆扭的坐在自己的馬上,不是沒有和別人一起騎馬過,但是和一個男的還是第一次,還是一個長得這般漂亮的男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以世子的身份離開衆星城,然後轉道走四品江流漕運的路子上江南道。”葉文翻了個白眼,看着縮在自己懷裡睡着的錦鯉,嘆了口氣。
“鐺,鐺,鐺…”五人回頭看去,出了衆星城門口,九盤山上的晨鐘正好想起,迎着朝霞。
“老頭子保重啊。”楚文生緩緩說出口,那養魚的兩個綠意婢女被自己寵壞了,老爹估計好幾天早上的醃蘿蔔不夠吃了,誰叫那個東西,王妃姨娘只教會了那兩個小丫頭呢。
“還有啊,老爹,年關等着我回來一起圍爐守歲啊,順便你這徐王的帽子我就幫你戴了吧。”還有一句話,楚文生放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