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之大者爲國爲民!”葉文感慨一句,兩世爲人兩個楊家同名同命,如同戲文裡唱的那般,英雄總孤魂,不同的是武朝周後雖然能掌兵揮斥方遒,可惜後世卻再也沒出現過這樣的奇女子了,也就沒了楊門女將這般不讓鬚眉的巾幗。
“似你父親這般的陸地神仙般的人物怎麼會去晚了呢?”右邊一縷頭髮遮住眼角淡痣的無七開口說道,自從認出那八個鬼畫符之後,無七就再也不和葉文開玩笑,在一起多是沉默居多。
“誰知道呢,總是耽擱了吧”葉文忽的沒了繼續在有間客棧打發時間的興趣,“走吧。”放下幾個銅板,發現無七面容僵硬的坐在凳子上沒有動靜。
“你一個人去吧,幫我上兩柱香,我還有點事。”無七開口說道,原來是一位葉文要去給雙親祭拜,自己尷尬的身份不好去,承諾了卻沒有做到。
“放心吧不去上香。”葉文頭也不轉的下樓,不拿着武朝的傳國玉璽,我一輩子都沒臉去見他們。
除了客棧後,葉文先去了一趟溫府,畢竟是長輩,離開總是要說的,不料溫老走得比自己還早,溫府已經人去樓空,葉文這纔想起溫老說過受不得離別的矯情,葉文從心裡感激這位放棄修身治國平天下理想來默默守護自己的大儒,至此也只能心底祝他一路順風了。之後就是去全縷衣拿上路的盤纏。
“就這些?”葉文看着自己面前寥寥幾張銀票皺着眉毛,不過也勉強收下,商人重利,或許在貧賤時尚能大方豪氣一把,但越有錢就越吝嗇,看着面容憨厚的老謝,實則這幾年有些利慾薰心的姿態,葉文着實有些厭惡,不過前世看得太多,自己也不是很生氣,索性拿錢走人,也不是吞下這口氣,就使些小絆子就好,例如謝遜家裡有個河東獅,而他又完全符合男人有錢就變壞的特點,找個人給河東獅透露一下謝遜的那個小姘頭,這件事就算了。
除了全縷衣,葉文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了地方可以去,才發現自己錯以爲五年來都是自己幫溫老打發時間,原來只是溫老藉着下棋給自己傳授知識,將那些書上無比乏味的知識交給自己,所以纔沒有發現自己下棋的手腳,或許也只是一個爺爺看着自己的孫子胡鬧的寵溺一般。如果自己是一世爲人,如果沒有溫老,或許自己就和五年前的七秀一般了吧。真是可愛又可敬的一個臭棋簍子啊。
說道七秀,葉文這纔想起羅虎臣貌似解除了母親下的血咒,不需要自己的心頭血了。要去告訴梅姨一聲,辨別了一下去紅葉庵的方向,葉文又發現自己好似從老沒有主動去找過梅姨,五年來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佈局復仇,而忽略了不少東西。
拐了不少彎,終是來到了紅葉庵。梅姨坐在一棵老柳樹坑裡,拿着一本經書細細品讀着,依舊灰袍披身,竹條系發。看到葉文很是詫異,收起經書看着葉文。
葉文見旁邊也沒有多的凳子,索性就坐在地上靠着老柳樹,“梅姨,羅虎臣的血咒可能已經解了。”
“終於解了!”梅姨心底疏開一口氣,看到葉文疑惑的眼神解釋說道,“小姐下的血咒除了劍冢的人沒人能解開,小姐說過如果有一天他不在需要你的心頭血,那意味着劍冢枯脈劍氣已經進入骨髓,活不了多久了。”
“你的意思是?”葉文開口。
“沒錯,小姐從一開始就只是打算讓他保護你幾年,你心頭血中的血脈之力既是解藥也是毒藥,會加速他體內枯脈劍氣的運行,時間一到,神仙不可救。”
“神仙?真的有神仙麼?”
“應該是有的,萬物總有輪迴。”
“劍冢枯脈劍氣,爲何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劍冢這一門派,除了極北的極劍草堂,父親大掃蕩之後也沒有什麼劍宗留下。”葉文見梅姨總是期待着與母親下一輪迴的相見,趕緊轉移話題。
哪知對對葉文知無不言的梅姨搖搖頭,“這是劍冢中人心魔誓約,不能說的。”
轉移話題失敗。
“近日來,這紅葉庵怎麼變得如此冷清?”繼續轉移話題。
“都去遊方去了。”梅姨帶着莫名意味的眼神看向廚房位置。葉文大汗,因爲自己導致紅葉庵出現了兩個煮葷腥的人,女尼們攔不住只能眼不見爲淨了。實在想不出話題的葉文沒辦法只好灰溜溜的逃跑了,留下梅姨在柳樹坑裡看佛經,嘴角掛着笑。
實在沒有去處的葉文隨意在郊外找了一個山坡躺着看天,山坡下面是一塊塊水田,許多鎮民在水田裡哼着淳樸婉轉的歌謠,韻律和煙紅酒綠的笙歌截然不同,語言質樸的令人心間泛顫,大多是小娘盼嫁,婆姨叮嚀,正值清明世界也有子孫哭靈的,聆聽得再遠一點,一羣半大的小子大力吆喝着攔羊回牛,聲音也稚嫩清脆,大人們來來回回的聲音都是殷切盼望着好收成啊什麼的。生活的恬淡自足,沒有勾心鬥角,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桃花源吧。五年來葉文頭一次來到這個小山坡,總以爲城裡的一切就是這個小鎮的所有,自己也牢牢將這個小鎮的全部記牢,不料卻在離開前看到聽到這最美,或許是以前不經意的忽略,不過能夠感受到這些自己就已經滿足了,哪怕以後的日子裡再怎麼殺意血氣瀰漫,再怎麼心灰意冷,再怎麼堅持不下去,心裡有着一片淨土足夠。
在小山坡沉沉的睡了一個美覺,葉文終於被路過的鎮民叫醒,天快黑了,老天爺又開始留眼淚嘍,小夥子快回家吧,笑容淳樸,葉文道一聲謝離開了這片世外桃源。
回到烏山,青石山癱坐這一個人,不是羅虎臣,是無七。
“怎麼,貼身監視啊?”葉文心情大好,開了個玩笑,看出無七穿戴齊全準備出行,應該不和自己同路。果然,
“我要先離開了,想不出除了你還能和誰道別,就上來和你說一聲。”無七渾身放鬆的攤在青石上,頭髮散亂露出眉角的痣。
葉文點了點頭,看着無七眉角的痣,“聽說那個二皇子也叫武啓,也有一個美人痣啊。”
“同名不同命而已,一個龍鳳子孫,一個臭水溝的小老鼠,真是髒了他的名頭。”無七淡淡的說道,語氣卻充滿了對那個沽名釣譽的二皇子的不屑。
“是麼。”葉文笑了笑沒接話,“那個鐵公雞你不去告個別?”
“該和他們告別的是小七,不是無七。”無七眼中寫滿了回不去,嘆了口氣,遮住眉角的痣,起身揮揮手,“西涼武帝見!”
“啊,西涼武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