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竇昭眼眶有點溼潤。
很快,宋墨就感受到了她的情緒。
他希望竇昭在他身邊的時候,能總是高高興興的。
“喂!”宋墨一面拿了帕子幫溫柔地幫竇昭擦着眼淚,一面笑着打趣,“你這麼有錢還哭,讓我們這些手下有幾間鋪子就以爲自己是大富翁的人可怎麼過日子。快別傷心了,我陪着你一起數錢。你只要想到自己每天有多少收益,想着自己躺在銀票上過日子,心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竇昭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奪過帕子,胡亂地擦了兩下,笑道:“你才躺在銀票上過日子呢!”心裡卻明白,如果不是有宋墨溫暖的懷抱,她也不至於這點事都會落下淚來。
“我也想啊!”宋墨見她笑了起來,越發鬧得歡,佯裝嘆氣地道,“可沒那福氣!我還要養家餬口,還要積錢給兒子娶媳婦,嫁女兒,哪像有些人,吃幹抹淨,自己的錢子一分不用,還能攢私房錢。”
竇昭笑得不行,搭在他的肩膀上道:“要不,我送你一半?”
“不行,不行。”宋墨一本正經地搖頭,道,“我好不容易讓我岳父看順了眼,這一半產業到手,我岳父豈不立馬和我翻臉?我還準備從我岳父那裡掏點傳家寶之類的,這麼一來豈不是全都泡湯了!再說了,你這些錢本來就已經是我兒子、閨女的了,我爲了你這到了手的銀子把岳父的好東西丟了。我划得來嗎?”
竇昭笑得透不過氣來。
宋墨卻微微地笑,再次把竇昭摟在了懷裡。
“從前的事我們都不想了。”他親吻着她的額頭,“我們往後看,好好給我們的兒子、閨女攢銀子,讓他們比我們都過得好。”
“好!”竇昭的眼淚又忍不住溼潤了眼眶。
“傻瓜!”宋墨摸了摸她的頭,“看着你帶了不少嫁妝的份上,我就把暫時把鍾秉祥借給你用用,不過說好了,最多半年,他就得回廣東去。你讓那個趙良璧好生跟着鍾掌櫃學幾手壓箱底的功夫。”
“知道了!”竇昭盈盈地笑。
真正有對自己有信心的人。根本不會因爲有人比他富有,比他地位高,比他聲望隆而否定自己。
她就知道,宋墨會很自然地接受她有多少嫁妝的事。
竇昭望着窗外紅彤彤的燈籠。心情如這紅火的顏色一樣。格外的好。
英國公府外院。正領着羣護衛巡視的常護衛發現前些天空出來的頤志堂西跨院突然有了燈火,靜足聆聽,彷彿還能聽到些許的喧鬧。
他不由問身邊的護衛:“是誰住進了頤志堂的西跨院?”
自從宋墨把那些曾經闖進頤志堂的護衛都殺死之後。他就一直提心吊膽的,怕宋墨哪天想起來,找個藉口和他秋後算賬,原想一走了之,又覺得天下雖大,如果宋墨有心要除他,除了英國公,還真沒有人能保他平安。
他硬着頭皮留了下來。
可心裡卻始終對宋墨心存畏懼,能避開宋墨,就儘量地避開宋墨,好像這樣,宋墨就會忘記他這個人似的。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想辦太過僥倖,可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頤志堂,更是個他不願意涉及的地方。
護衛聞言道:“聽說是夫人使換的一批人到了,世子爺把頤志堂的西跨院騰了出來,用來安置夫人的人。”
“需要這麼多房舍嗎?”常護衛不禁低聲地道。
護衛道:“有三、四十人呢?好像還有家眷沒到。”
就有護衛道:“夫人在孃家有這麼多服侍的人嗎?就算皇上嫁公主,也不可能把從前服侍公主的人全都賞給公主。/何況這些人的月例都要從夫人的陪嫁裡開,頤志堂又不是沒有護衛,夫人何必多此一舉?”
常護衛聽着心中一動。
難道這些人是宋墨訓練的死士?借了夫人的名義,世子爺把他們全都安排住進了頤志堂……世子爺是怎麼想的?會不會傷害國公爺呢?
他這麼一想,就有些站不住了,匆匆地吩咐了那些護衛幾聲,去了樨香院。
自從被宋墨連着攪黃了兩樁婚事,他的應酬也跟着少了很多,長夜漫漫,閒着無聊,想到快過年了,他這些日子就從庫房裡找了幾塊雞血石想雕幾枚閒章,到時候也好送人。
但望着手上色澤豔麗的雞血石,他又想起了母親陸夫人留下來的幾塊壽山石來。
可惜全都在宋墨的手裡。
一想到這些,他心情就開始煩燥起來。
聽說常護衛求見,他開始是搖了搖手,聲音陰冷地道了聲“不見”,但話一出口,他想到常護衛這些日子的盡心伺候,改變了主意,道了聲“讓他進來”。
常護衛忙將他的發現告訴了英國公,並道:“原來我們和頤志堂都只有四十名護衛,現在頤志堂多了三十幾人……我怕世子爺要做什麼的時候,我們壓制不住啊!”
養護衛不要銀子的嗎?
宋宜春瞥了常護衛一眼,臉陰得像要下雨似的。
母親當初怎麼就把陪嫁全給了宋墨的呢?
他吩咐常護衛:“你去打聽打聽,世子到底招了多少人?這些人的身手如何?和夫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如果竇家插手這件事,可就麻煩了。
常護衛只得硬着頭皮應“是”,輾轉反側了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才忐忑不安地出現在了頤志堂的門口,正躊躇着用什麼藉口進入頤志堂,七、八個身材矯健的男子擁着個穿着青衣道袍的,文士模樣的老者走了出來。
“陳先生。我們是先去大相國寺?還是先去白雲觀?”他聽見其中的一個男子問那老者。
老者笑道:“今天我聽你們的。你們說去那裡,我們就去那裡。”
衆人鬨笑。
那老者也跟着笑。
笑容溫和而儒雅,氣質非凡。
常護衛卻睜大了眼睛。
那,那不是從英國公府跑了的那個陳曲水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
常護衛的心砰砰亂跳起來。
他腦子亂糟糟的,七、八個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閃過,他卻一條也抓不住,只是在心裡涌現出糟糕的念頭。
常護衛本能地想避開。
但陳曲水已和陳曉風等人走了過來。
看見由幾個護衛簇擁着的常護衛,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神態自若地和常護衛擦肩而過。
有護衛好奇地回過頭來,低聲道:“那是誰啊?看上去挺威風的嘛!”
“英國公身邊的貼身護衛。”常護衛聽見陳曲水道。“姓常,還總領英國公府護衛,當然威內了!”
那語氣語調,聽在常護衛耳朵裡。怎麼聽都覺得帶着些許的譏諷的味道。
常護衛不敢多待。轉身就去了樨香院。
“國公爺。大事不好!”他低聲向宋宜春稟道,“那就逃走的幕僚,如今就在頤志堂。和那些新招的護衛一起……”
“你說什麼?”正在用早膳的宋宜春手一抖,稀飯差點潑在身上,“你可看清楚了?”
那天夜晚宋墨的不翼而飛,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他的心裡,不僅讓他想起來就咬牙切齒,而且還讓他隱隱生出幾分忌憚——到底是誰救走了宋墨?救走宋墨的人有沒有洞察到他的用心?會不會是宋墨悄悄培養的力量?有沒有可能在關鍵的時候再出現,幫宋墨一把……
這些得不到答案的困惑,像螞蟻,一點點吞噬着他的心,讓他想想就寢食不安。
現在,那個最值得懷疑的人出現了。
宋宜春的眼睛頓時變得赤紅:“你快去給我查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常護衛應聲而去。
又被宋宜春叫了回來:“把陶先生叫上!”
這種事,他們這種蠻夫根本不知道怎麼調查。
有陶器重一起,常護衛不由鬆了口氣。
宋宜春哪裡還吃下早膳。
趿了鞋下炕,他像熱鍋上的蟻螞似的,在屋裡轉個不停。
而竇昭卻接到了槐樹衚衕請帖。
帖子上說,二太夫人邀請她明天去槐樹衚衕打牌。
竇昭和宋墨說了一聲,翌日,備了十二色禮盒,去了槐樹衚衕。
槐樹衚衕很冷清,不像是請客的樣子。
郭氏和蔡氏在垂花門迎接她。
大家見過禮,蔡氏笑嘻嘻地去挽竇昭的胳膊,道:“是祖母想四姑奶奶了,拿了打牌做藉口,要見見四姑奶奶呢!”
竇昭不動聲色地向旁邊走了一步,避開了蔡氏的手,笑道:“怎麼不早說?我也好多帶些碎銀子過來。”
“四姑奶奶那麼多的陪嫁,撥根汗毛都比我的腿粗,正不知道怎樣佔佔四姐奶奶的便宜,四姑奶奶就送上門來。”蔡氏語氣誇張地道,“我們都巴不得借幾兩銀子給四姑奶奶使使,也好叫我們掙幾個印子錢花花。”
既然知道印子錢,想必也是個盤弄銀子的。
竇昭笑了笑,由郭氏和蔡氏陪着,去了二太夫人那裡。
因爲風吹在身上已有了刺骨的寒意,二太夫人坐在臨窗的大炕上,透過窗櫺的玻璃在看丫鬟們澆花喂鳥。
見竇昭她們進來,忙吩咐丫鬟們上茶點,等竇昭等人進來的時候,小丫鬟們正好奉了茶點進來。
給二太夫人行了禮,竇昭笑道:“東廂房什麼時候鑲上了玻璃?這屋裡可亮敞了不少!”
“是你五伯母孝順,非給我安不可。”二太夫人喜滋滋地道,“我拗不過她,只好隨她了,不過,這鑲了玻璃,屋裡是亮敞了不少。”
二太夫人和竇昭說着閒話,誰也沒有提西竇那一半產業的事。
姊妹兄弟們,因爲請了假,心跟着靜下來,寫完文之後,又好好地修改了一下才發上來,感覺比之前寫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