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戀夏嘟着水潤的脣,大搖大擺的圍着他們轉了幾圈,陰森森的目光就一直在他們身上打轉,直到他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時候,淘氣的說道,“你們趴下!我要把你們踩在腳下!讓你們也嚐嚐被人踐踏的滋味!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欺負老實人!”
員工們面面相覷,最後在戀夏陰森的目光注視下,無奈的,趴了下來。
唉,別看他們平時囂張跋扈的,其實都是爲生活忙碌的苦命人,老闆娘都下令了,他們哪裡敢違抗啊?
另一邊的懷秋可不知道他的員工們正被戀夏可勁的折騰着,他坐在會議桌前,手指無節奏的在桌面上敲擊,還不住的擡表看時間。
這是他有生以來開過的最難熬的會議!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戀夏會不會已經走了?
做季度報告的部門經理們都快被他這陰沉的表情嚇死了,趕緊加快了演講的速度,只想做完彙報,趕緊走人!這低氣壓太壓迫人了!
終於!最後一個部門的經理逼逼叨完了,懷秋直接宣佈一句散會便蹬開轉椅,嗖的一聲就閃出去了。
室內的各經理看着那被強大力道衝擊,在原地悽慘轉圈的椅子,交換了下目光,面面相覷。
馬不停蹄的趕回公司大廳,懷秋進門便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詭異!
他的員工們齊刷刷的趴在地上,踩在他們背上的戀夏還在那開心的跳起了橡皮筋:“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晴戀夏!你在幹嘛?!”
戀夏被他的呼喊吸引了注意力,停下腳步來看他,興高采烈的說道:“我在報仇雪恨啊!好爽哦!”
懷秋接收到員工們傳來的求救目光,板起臉將她拽了下來,厲聲訓斥:“我是不是把你慣壞了!”
終於能夠起身的員工們感動的都快淚流滿面了,救星終於來了!雖然戀夏很輕,穿的也是平底鞋,但再踩下去,他們的腎就要踩廢了!
哪知戀夏一梗脖子,毫不畏懼的點了下頭:“是!就是你慣的。”
懷秋無奈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也不自覺的放柔了許多:“可你也不能這樣啊。”
戀夏嘟着嘴,“可憐巴巴”的啜囁道:“他們以前都好欺負我的啊,我現在也只是提醒一下他們,不要總那麼勢利眼,欺軟怕硬的,總有一天會有報應的,我這是在救他們,你還吼我……”
這一下可不得了,懷秋的威嚴瞬間被她這賣萌的攻勢給擊潰,臉上的心疼明明白白的呈現在衆人眼前:“我錯了好不好,我不該吼你的。”
“原諒你了,”戀夏見好就收,挽住他的肩膀,膩膩歪歪的說道:“我們去吃飯吧。”
“好。”
懷秋寵溺的笑着,任由她挽着自己出了公司。
身後的員工們紛紛捏了一把冷汗,心說可算走了,再不走啊,他們就要死在這裡了!看來以後堅決不能挑軟柿子捏了,誰知道她是不是什麼“皇親國戚”下來微服私訪的呢,這教訓,有一次就夠了!
戀夏坐在懷秋的車裡,單手撐着大開的車窗,盯着那匆匆飄過的景色,一言不發。
絢麗的霓虹,街道上車水馬龍,流光溢彩,高樓大廈上的彩燈和電子屏幕閃着魅惑的光,每個路人卻行色匆匆,或是趕回家去享受那一刻的團圓,或是仍舊潦倒,無助的在街頭徘徊,現代,呵呵,久違了呢。
只不過,如今的她卻對這裡沒有了一絲留戀,現代雖好,她卻無依無靠,但在那個時空,還有一羣她割捨不下的人在苦苦等着她。人生,就是一道選擇題,她選了那邊,就要放棄這邊,沒關係,她不會後悔的,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懷秋手握着方向盤,眼角的餘光卻是不斷的瞟向身邊那心事重重的人,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想吃什麼?”
原本思路被打斷,戀夏歪着頭想了一會,最後拋出了三個字:“麻辣燙。”
額,從沒吃過那些東西的懷秋稍稍有些勉強,但爲了不掃她的興,還是咬着牙點頭答應。
不一會,兩人坐進了路邊攤子裡,可是戀夏剛坐一會就說要出去買點東西,他要陪她吧,她說不用,只是抽過了他的銀行卡,問過密碼之後,轉身就跑沒影了,竟就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這裡。
其實,他的密碼很好猜的,按照通俗劇情,很明顯就是戀夏的生日嘛。
只不過懷秋剛剛開完會就陪她出來吃飯了,身上還穿着筆挺的西裝,坐在這裡,怎麼看怎麼格格不入,但畢竟是帥哥,就算不搭調,也還是吸引了很多驚豔的目光。
“儂是小夏的男朋友伐?帥的嘞!”
操着濃重上海口音的老闆抽過一個小馬紮,坐到了他對面。
戀夏男朋友這個稱呼,讓懷秋心情大好,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瞬間融化,堆滿了笑容:“嗯,是啊。”
“小夏這姑娘好啊,常來這裡吃飯,老喜歡她嘞!小夥子,你有hu氣啊,這樣的lv朋友不是有錢能買的到的,好好珍惜啊。”
“大叔,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啊?”提着一個牛皮紙包回來的戀夏笑眯眯的坐下,見老闆在跟懷秋聊天,不禁插了句嘴。
“哪敢哪敢,偶在說你藍朋友帥的嘞。”老闆起身,將做好的麻辣燙端到她面前,和藹的說道。
戀夏也不否認,甜甜的應了一聲“我也覺得”,將手中的銀行卡和袋子遞給了懷秋,“吶,剛買的提拉米蘇和意大利麪,知道你不吃這些東西,總不能逼着你拉肚子吧?可是,我沒有錢,只能刷你的卡了,快吃飯,我餓了。”
懷秋接過袋子,胸口翻涌着感動,在這之前,他們從未說過一句話,她竟貼心到這個地步。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你的,但這句話,他卻不好意思再說出口了。
戀夏將嘴裡的麪條嚥下去之後,頭也沒擡的回答:“你以爲你對我的付出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麼?誰讓你膽子那麼小,一直都不跟我表白的。我怕啊,我再不主動,你就得孤獨終老了。”
好吧,其實她不擡頭不是因爲貪吃,而是怕自己撒謊心虛,被他看出來,畢竟,她也是在後來才知道他的存在的啊,扒瞎也是需要技術的,她沒這技術,她承認。
懷秋聽後臉頰浮上一層紅暈,一門心思都在她說的“誰讓你膽子這麼小”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
酒足飯飽之後,戀夏攔住了他想要開車的動作,“我們走走吧。”
懷秋不可置否,點頭應允。
兩人默默的沿着馬路走,似乎是在走一條沒有盡頭的未來之路,戀夏心裡無限感慨,這世界,你好啊,明天,我就要徹底消失在這裡了呢,讓我最後,再看你一眼吧。
一個城市的繁華,在夜晚的時候,是最容易顯現的,因爲這時的人們大都已經卸下了面具,或悲或喜的亮起那隻屬於自己的微渺燈盞,萬千燈火彙集,纔是這城市最美的景色。
站在這流光溢彩的街道上,戀夏突然停住了腳步。
這裡,竟沒有一盞燈是爲她而留,而她,在這一瞬間也感悟到了所謂放下的真諦:誰比誰好,能差到多少?大家最後都要跟上帝報道,短短一生,何必計較外物?我們終會以某種形式向我們的生命致敬,或好或壞,或早或晚。
所以,緣來緣去,隨緣而安吧,計較什麼呢。
見她突然停下腳步,懷秋也跟着停下了,不解的歪頭看着她,眼裡的柔情似水簡直都快溢出來了。
茫茫人海,有這麼一個人肯爲你誠心守候,不離不棄,是多麼令人感動的事情,所以,就在這一瞬間,戀夏做了一個很,衝動的決定。
伸手拉過他的手,將兩樣東西鄭重的放到他手心,在他的不解目光中從口袋裡掏出了九塊錢,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認真的宣佈:“剛剛的提拉米蘇、意大利麪和麻辣燙,都是刷的你的卡,現在呢,換我請你,這是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民政局登記,九塊錢,我請你,好不好?”
懷秋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同意啊?那算了。”
“不不不!同意!”懷秋趕忙抓住她要抽回戶口本的手,激動的將她抱起,開心的轉圈圈,“天吶,幸福來的這麼突然的嗎?”
“嗯,就是這麼突然。”戀夏抵着他的肩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無奈的補充道,“我明天要參加舞蹈大賽,沒有空,戶口本呢,你先拿着,萬一有點什麼意外,你可以替我做主……”
懷秋將她放下來,輕輕的颳了刮她的鼻尖,沉浸在狂喜之中的他只是覺得戀夏這話很不吉利,並沒有多去想什麼:“怎麼會有意外?傻丫頭。”
戀夏只是笑着握住他的手,沉默的繼續往前走。有些事情,他還是不知道的好。其實,能夠做到無知,纔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