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拖地邊詛咒場務的戀夏憤憤不平的跺着腳,“啪嘰”一聲就踩到了滿是髒水的拖布上,飽蘸着髒水的拖布受不起她這一腳,噗的一下就把髒水吐了出去,直直的飛上了某雙錚光瓦亮的皮鞋,在上面留下一大攤痕跡。
“哎呀媽呀!對不起對不起!”
戀夏趕忙彎腰不停的道歉,心說這下可死定了,那鞋看着就很貴!嗚嗚嗚……
“你這小妹怎麼回事!想不想幹了!知不知道老闆一會要去參加會議啊?搞砸了你負責嗎?”
娘娘腔十足的秘書翹着蘭花指開始對戀夏狂轟濫炸,一副她犯的是滔天大罪,非得以死謝罪的樣子。
嘿,戀夏這小暴脾氣可真就上來了!場務罵她也就算了,那是她上司,名正言順,那這死娘娘腔是什麼鬼?關他毛事就在這裡逼逼叨逼逼叨的!
想到這裡,一根筋的她猛然擡頭,怒目圓瞪的盯着那穿着粉色襯衫的娘娘腔,雙手叉腰,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就一雙鞋,你逼逼叨個毛啊?既然那麼重要的會議,半路上買一雙能怎麼滴啊!些事兒!辦法都是人想的嘛!幹嘛說的好像我就得以死謝罪啊?你以爲你是二胖嗎,吆五喝六的給誰看?”
原本在前面悶頭走着的人聽到“二胖”突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看了看這原本他連在意都不打算在意的事情、搭理都不願搭理的人,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臉,此刻就“理直氣壯”的站在他面前,驚得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他幻想了千萬次的重逢,就這麼地來了?那真的是戀夏嗎?
被污染過的軟皮鞋在光潔的地板上一步步的踏過來,直把戀夏逼到了牆角才肯罷休,低頭凝視着那如受驚小兔子般縮着頭的戀夏,懷秋揚了揚嘴角,呵呵,果然是她,只不過,這樣“初次見面”就跟她告白,是不是有些突兀?她會不會認爲他有病?要不,還是等開完這次會議,再慢慢接近她吧。
“吶吶吶,你冷靜點嘿,你那鞋,我賠你就是了嘛,幹嘛這麼嚇人……”戀夏被他強大的氣場壓的有些透不過氣,猛低着頭連連道歉,卻一直聽不到對方的迴應。
半晌,她悄悄的擡起頭,卻發現,人早就已經走了。
微微舒了口氣,她這纔敢探頭出去看看情況,那一大波人馬已經走到樓下了,這算是,放過她了嗎?嘿嘿,她就知道,她的氣場還是很足的,連老闆都嚇跑了。
單純的她還真以爲是自己牛掰了,開心的哼着小調拖起了地。
而樓下,娘娘腔不解的問道:“老闆,你就這麼放過她了?”
懷秋邪邪的一揚嘴角,眼底泛着狩獵的光芒:“會議之後,把她的資料發給我,全部。”
娘娘腔柔柔的說了句好,心裡可樂開了花,哼,小丫頭片子,嘿,讓你嘚瑟!這下子,有你好看的!
好吧,的確是有她好看的,這不,三天之後的舞蹈大賽,她不就穿越了麼?別的過程就真的不用說了,懷秋都沒來得及下手,她就穿了!
那天,她暈倒在臺上之後,原本在二樓悠閒飲茶的懷秋立即衝了下來,抱起她就往醫院趕。
然後,醫生說,她醒不過來了。
懷秋瘋狂的砸掉了醫院的好多東西,不管誰怎麼勸,他就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最後逼的醫生沒辦法了,強摁着他給了一劑鎮定劑才讓他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他竟意外的平靜,默默的將她接回了自己家,不顧任何人的勸阻,不顧他媽媽氣的住院,不顧他爸爸恨鐵不成鋼的胖揍,仍然對她悉心照料。
因爲,他說,他相信她會醒來,他說,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她告白,他說,他等了她這麼久,好不容易重逢,她卻到現在都不認識他,這樣不公平……
玄光鏡到這裡,就停了,停在他癡情的守在她牀邊的那一幕。
戀夏伸手摸了摸臉,意外的摸到了一片冰涼,她哭了嗎?是吧,她該哭的,一個她從沒有認識過的男人,竟默默守了她這麼多年,癡心一片,偏偏,這個男人,有着跟懷秋一模一樣的臉。
“大神,出來吧,我知道你有辦法。”戀夏伸手擦掉眼角的淚,平靜的說道。
蹲在牆角的大神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丫的,小丫頭片子明知道他在,還讓他躲這麼久!哼,壞人!
傲慢的踱着步子走出拐角,他裝作很欣慰的樣子,連連點頭道:“孺子可教也。說吧,啥事兒?”
“我要讓他,忘記我。這樣,對他不公平。”
對,不公平。
她的確很感動,也的確很爲他心疼,但,他只是長得跟懷秋一模一樣,卻不是她愛的那個人,就算是不同時空的同一個樣貌、同一個姓名,她愛的,卻只有那一個人,那一個笑起來就能牽動她的心,只要他在,她就會安全感爆棚的人。
是,她很感激他爲她做過的一切,但感激不是愛,同樣的樣貌,看着他,她就完全沒有心動的感覺。既然命運讓他們一直錯過,那就說明,他們根本不合適,就不該相遇,反正她必然要回到古代,那就讓他忘記她這個人好了。
“丫頭,你爲什麼不直接說,讓我把你送回你們兩個相遇之前的那個時間段呢?這樣,你們就完全可以錯過了。”
戀夏冷冷笑了一聲,她知道大神在考驗她,她又不傻。
兩個人的相遇,是早已註定好了的,那些所謂的回到過去,其實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該發生的仍舊會發生,就算她躲得過這一次的相遇,下一次,他們還是會相遇,有什麼意思呢?就像是穿越,看似改變了命運,其實,這恐怕也只是個人的命,早已註定。
茫茫人海,能夠相遇本就是緣,她又何必貪得無厭的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呢?
有人曾經說過,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她不會傻乎乎的去改變過去的什麼,而是想通過努力,改變未來的什麼,譬如,讓他忘記她。
這一點在別人,也許看起來會很難,但對操縱時空的大神來說卻是輕而易舉,在比賽前發生一場車禍,讓他失憶就好了啊。
她的想法,大神輕而易舉的就感應到了,捋着鬍子仰天大笑:“好丫頭,好丫頭啊,這些道理,有的人用了一生都沒弄明白,你小小年紀卻已看透,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罷了,就看在你這天資極高的份上,本大神就助你這一次!”
戀夏還沒來得及開心,大神緊接着又說道:“但是,你今生已然虧欠他這麼多,難道還想如此自私的替他做決定?萬一,他認爲守着你的身體過一輩子也是種幸福,你該如何?剝奪他現在僅剩的幸福?”
戀夏顯然沒有想過這一點,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後,堅定的表示,去他的夢裡,徵求他的意見。
大神欣慰的點了點頭,當下就施法將她送進了現代懷秋的夢中。
再一次走進那迷濛的夢境,戀夏突然覺得有些想笑,她跟懷秋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吶,古代現代都得欠他的。
“是戀夏嗎?”懷秋透過迷霧,猶豫着問道。
“是。”
眼前的迷霧慢慢散開,懷秋那張憔悴的臉完完全全的出現在她眼前。
呵呵,同樣是入夢,同樣是懷秋,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對她男人,她有的是焦急,是心疼,是害怕,而對於這個,只有愧疚而已。
“戀夏,我終於夢到你了,”懷秋衝過來,緊緊抱住她,聲音裡滿是激動,“我們都沒有一起經歷過什麼事情,所以連夢到你我都沒有辦法做到,現在是上天終於聽到了我的禱告嗎?”
戀夏微微推開他,表情上閃過一絲疏遠,可惜,沉浸在喜悅中的懷秋給忽略掉了。
“戀夏,你聽我說,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喜歡你了,你可能一直不知道,我,我,我愛你!”
懷秋真的是已經被命運給折騰怕了,他的心意,每次要出口,每次都會錯過,這一次,哪怕是在夢裡,他也不會再錯過這次機會了。
“額,我知道,我都知道,”戀夏也有些動容,不好意思再推開他,只得任由他抱着,無力的安慰道,“所以,我來,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機會?”懷秋不解。
“嗯,因爲,我真的,可能不會再醒來了。”戀夏趕忙伸手按住激動的他,沉聲說道,“但是!我也很不願讓你再這麼等下去了,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讓我消掉你關於我的一切記憶,重新活下去,二,保持你自己的意見,繼續守着我的,屍體。”
懷秋鬆開了對她的懷抱,承受不住的向後連退幾步,不住的搖頭,彷彿這兩個選項他都不想要。
良久,他終於扛不住的放棄了,沉沉的嘆了口氣道:“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我不會選擇忘記你的。就算只能守着那一點點的回憶,我也甘之如飴。”
戀夏就知道,他會這麼選擇,就知道這個傻貨不肯放手!那,她也就只能尊重他的選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