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蘭輔國冷了口吻,“到底是皇上的兒子,不是你一個人的兒子。說句難聽的,他以後的作用可比你大得多。”
蘭韻稍稍一怔,冷冷盯着雲殤,“過來!”
“行了!”蘭輔國道,用力按住雲殤的肩膀,“我該走了,你別輕舉妄動,外頭我來主持,宮內盯緊點。現在什麼都比不得成國公府重要,明白嗎?”
蘭輔國俯下身子,眉頭微蹙,“好像有點燒。”愕然擡頭望着蘭韻,“你是不是又動手了?哼……去找御醫吧!”
語罷,無奈的探着雲殤的額頭,“這副身子骨真是……嬌弱!”
走出門,蘭輔國快速消失在廣胤宮。
“母妃?”雲殤連連後退,不敢靠近蘭韻。
“回房去。”蘭韻冷喝,“沒有本宮吩咐,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母妃要對付梅妃娘娘?那九……九皇子到底也是兒臣的兄弟,母妃是不是……”雲殤咬着脣。
蘭韻擡眸冷然,“本宮只道你懦弱,沒想到還念着兄弟之情?哼,他們榮華富貴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你這麼個兄弟?哪日榮登九五,誰還會念着手足之情?自古無情帝王家,這個道理,難道還要本宮用鞭子告訴你嗎?”
雲殤嚇得一哆嗦就跪在了地上,“兒臣不敢!”
“滾回去!”蘭韻低斥。
音落,雲殤勉力從地上爬起來,亦步亦趨的朝走出去。
“娘娘?”小丫頭巧雲站在外頭行禮。
“盯着他,不許他外出生事。”蘭韻眸色狠戾。
巧雲愣了愣,“可是十三皇子的臉色不太好,是否要請御醫……”
“不行!”蘭韻眉頭微蹙,“這種時候,決不能輕易讓人靠近廣胤宮,明白嗎?”想了想又道,“照顧着,別教他出事。”
巧雲頷首,“奴婢明白!”
蘭韻深吸一口氣,她不知道現在算不算一決勝負,可是她知道一旦成國公府動了手,春燕銜泥宮必定也難逃一劫。
她等了那麼多年,不就是等着這一天嗎?
但云殤不是傻子,他分明聽見了“明日三更”的話語。想來母妃是要在明日三更對
付春燕銜泥宮……他不擔心梅妃,他只擔心雲止和九兒。
這輩子,再也沒有人,能像他們一樣對他如此好的。
所有的皇子公主看見他,就像躲瘟疫一般,奴才們一個個都不將他當人,連自己的母親也從未正眼看過他。而他的父皇……他從來只敢遠遠的看上一眼,然後悄悄的跑開,卻自己一個欣喜好久。
他開始拼命的喝水,拼命的降溫。
只要將體溫降下去,只要能走出去,他必須要及時通知雲止和九兒,快些躲起來。能躲一會是一會,總好過遭了母妃的毒手。
活着,就好。
太陽升起的時候,他拼命吃飯,拼命的讓身子好起來……
南北鎮撫司的地宮裡,千成依舊在演算火雲珠的劑量和配比模式。他沒日沒夜的完成着屬於他的千修記,幾近廢寢忘食。
孔翎站在外頭,定定的望着他,垂下了眼簾,轉身便走。
“爲何不說話?”千成擡頭。
“因爲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照做。”孔翎背對着他。
聞言,千成深吸一口氣,“試一試。”
“你……走吧!”孔翎轉身望着他。
千成一怔,“爲何?”
“我不想要什麼千修記了。”她低眉苦笑,“你也不欠我。現在……時局變了,生死難料,你有多遠走多遠吧!”
“什麼意思?”千成蹙眉,“當年我問你,如何才能彌補,你說想要師父的千修記。如今我即將大功告成,只消做成火雲珠,便……”
孔翎冷了聲音,“我說不要了,那就是不要!大師兄,你走吧!你根本不是國公府的人,不過是空入國公府之門,如今走了就別再回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千成顯然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沒什麼。讓你走,你就走!”孔翎低喝,“走!現在就走!”
千成拂袖,隨手將手中即將完成的千修記丟在案上,“我出去走走。”語罷,慢條斯理的走出去。
此時的南北鎮撫司,並非錦衣衛總司,而是隸屬國公府的一個府院,當年陌上城專門撥給孔翎使用。這地宮,亦是特意爲了千修記
而建造。
待孔翎走出地宮,外頭早已沒了千成的蹤跡。
千成不是傻子,孔翎不會無緣無故的趕他走,縱然當年他逃婚在先,但對於千修記,孔翎素來是嚴謹至極,分毫不敢有差。偏生得她在醫毒方面的悟性極高,造詣早已超過他。對於千成,孔翎如今更談得上尊敬二字,從未在舊事上提過隻字片言。
能讓孔翎忽然心性大變的,唯有三樣:千修記、陌上城、九兒。
所以……
千成直接去了國公府查探究竟,卻發現國公府外頭看似無恙,內裡竟重兵防守,較之以往更是……
他便在外頭守着,及至天黑,纔看見孔翎從偏門策馬而行,身邊只帶着上官秋一人。這深更半夜的,只帶着心腹,去的還是皇宮方向,怕是不簡單。
千成跟着孔翎,從密道入口,直接進了春燕銜泥宮。
這個時候,宮裡剛剛掌燈,恰當晚膳時分。
“難不成跟長歌一道用膳?”千成蹙眉,萬分不解,卻也只能偷偷跟着,也不敢靠得太近。
那上官秋何許人也,武功極爲高深,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聽見。
想當初上官秋隸屬成國公府,乃陌上城的家將,卻因爲戰場上因爲榆木腦袋不轉彎,死守着古板規矩以至於延誤軍機,竟教十萬大軍出征鄰國時全軍覆沒。
爲此皇帝降罪株連九族。
是孔翎求情,暗地裡託了長歌說話,皇帝纔算勉爲其難的留下上官一族。上官秋至此便跟在了孔翎身邊,雖然行事木訥,但所幸武功是極好的,倒也是個難得人才。
其女兒上官燕則留在九兒身邊,各司其責。
孔翎走出地道,已經進了後殿。不曾想,皇帝竟然在長歌的寢殿內。心下咯噔一聲,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如今南理國壓境,朝堂之事紛繁雜亂,皇帝按理說該在御書房批閱摺子,怎麼……
卻聽得皇帝笑道,“怎麼今兒個想起朕了,這麼急急忙忙的派人叫朕過來?若是想得慌,來御書房就是,朕不是早已許你御書房自由行走嗎?近日國事繁忙,也無暇顧及你和止兒。你去把止兒叫來,朕好好看看,長高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