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前腳走進寢殿,後腳寢殿外頭的宮人全部被替換。昨兒個登基的時候,千尋是認得這些人的,都是老祖宗的心腹。
“少主?”上官燕心驚,“她要軟禁我們?”
“讓所有人都下去。”千尋面無表情。
上官燕頷首,支開了所有人。
空蕩蕩的寢殿,只有千尋與上官燕兩個人面面相覷。
“少主的臉色不好看。”上官燕倒了一杯水,“少主你若是想哭……”
“我爲何要哭?”千尋輕嘆一聲,“我只是不明白賴笙歌到底要做什麼。他從不是草率之人,也不會心甘情願被人利用。”
聞言,上官燕遲疑了一下,“少主,有句話,不知燕兒當不當講?”
千尋抿一口水,“都這個時候了,說吧!”
“其實賴笙歌對少主的心思,少主應該也清楚。”上官燕小心道,“只是少主沒有這份心,但不代表着賴笙歌也沒有。陌上無雙對修緣,不也是這樣嗎?得之倒也罷了,失之則毀之。也許賴笙歌也是抱着這樣的心思,想將少主佔爲己有。”
劍眉微挑,千尋扯了脣揶揄笑道,“想不到陌上無雙還有點用處,竟也讓你學會了這個。能讓你這腦袋開竅,委實不容易。”
上官燕撇撇嘴,“少主,我是認真的。”
“那我也認真的告訴你,賴笙歌絕不會這般無聊。”千尋跟賴笙歌接觸也不是一日兩日的,賴笙歌是什麼人,雖談不上深交,但是從外表看確實不像這樣腦熱之人,“賴笙歌若是如此膚淺,當初也不會替海棠掩蓋病情。他有他自己堅守的事情,不會因人左右。”
“少主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燕不解。
千尋喝了幾口水,“當日他爲報父仇,不惜生死留在華陽城,可見他並非貪生怕死之輩。你覺得事到如今,他還會惜命嗎?”
上官燕搖頭,“人是會變的。否則他爲何來漠北,爲何利用少主入帝都?”
“他要流蘭石,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千尋羽睫輕垂,斂去眸中月華,“如今我也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知道他要
做什麼。”上官燕慍色,“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要染指少主,想要娶你。所以跟老祖宗合夥,設計了少主,拿流蘭石和我們的命,威脅少主。他以爲找到了老祖宗這個靠山,就能逼少主就範。”
千尋扯了脣,“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爲。”
“少主在山洞裡,不就是這樣說的嗎?”上官燕蹙眉。
“那是說給老祖宗聽的。”千尋起身,將茶杯放置在桌案上,“其實我倒是覺得,不是老祖宗利用了他,而是賴笙歌在藉着老祖宗的手,做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流蘭石近在咫尺,他……到底用的什麼辦法,讓老祖宗拿出了流蘭花?”
上官燕冷哼,“定然是他想娶少主,所以在老祖宗跟前誇下海口。正巧老祖宗想試探少主的心思,看少主是否有意離去,所以一拍即合!一個巴掌拍不響,定是如此!”
千尋盯着上官燕看了幾眼。
“少主看我作甚?”上官燕被千尋盯得發毛,不由的也往自己身上看了兩眼。
下一刻,千尋嫣然輕笑,“你的腦子什麼時候這麼好使了?這種事情也虧你想得出。”
“這不是合情合理嗎?”上官燕不覺得那裡不對。
“說得有幾分道理,但不全對。”千尋輕嘆一聲,“別瞎猜了,估計這幾日,我都出不去了。靜觀其變吧!”
上官燕心頭一緊,“少主真的要嫁賴笙歌?”
“嫁不嫁他們說了算,可是我還是女帝,誰能奈我何?到底這帝都,女帝爲上,他們還能摁着我拜堂不成?那女帝的威嚴何在?”千尋嗤冷,“賴笙歌再得意,也不過是個王夫,算起來也只能算我的後宮。”
“後宮……”上官燕只覺得彆扭,“少主,爲何我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因爲定這種規矩的人都死了,面對死人留下的禁錮,自然是涼颼颼的。”千尋漫不經心的回答。
上官燕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外頭開始忙碌起來,但是任何人不得踏入寢殿半步。
女帝的婚事,自然是要隆重備至的。
便是在寢殿內,千尋也能看到貼在窗戶紙
外頭的大紅喜字。到處都是大紅的顏色,到處都是鼓樂齊鳴。
婚慶的絲竹聲開始排演,到時候必定會排上用場。
千尋想着,這個寂冷了十多年的帝都,被陣法封印着,難得一下次有了兩場盛事。女帝登基,連着女帝選王夫,果然是極好的。
第三日的時候,有宮人端着禮服進來,當即被上官燕撕成了碎片。
千尋也不說話,任由上官燕鬧着。
唯獨上官燕鬧一鬧,纔會有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進這寢殿一趟。
果不其然,當第二套禮服被上官燕撕碎之後,千成走進了寢殿。
上官燕大喜,“大師伯,你終於來了。”然則,當她的視線觸及道千成手中捧着的禮服時,整個往後退了幾步,虎視眈眈的凝着千成的臉,“大師伯是來當說客的?”
“燕兒,不得無禮。”千尋起身,徑直走到了千成跟前,“爹?”
音落,千尋將視線落在千成手中的大紅喜服上。
千成勉強的笑了笑,“試試吧!”
千尋抿着脣,看了看禮服,而後迎上千成的眼睛,“爹要我試?難道連爹也忘了,我早已許過終身?那一日我穿着大紅喜服,爹不是也看見了嗎?”
“自然沒忘。”千成深吸一口氣,“當日還是樓止奮不顧身的救你,不惜用蠱血吸走了你的攝魂暗香,救了你一命。否則,你哪有今日。”
“既然如此,爹還要我另嫁他人?”千尋盯着千成。
聞言,千成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下,“試試吧,這是純正的大紅色,總好過用他人的血,去染紅白紗衣。”
千尋稍稍蹙眉,“爹真的要我穿?”
千成點了點頭,“是。”
“大師伯,你瘋了麼?少主一女豈可嫁二夫?何況那賴笙歌不是什麼好東西,少主豈能嫁給這樣的卑劣小人?”上官燕語罷便要上前撕裂嫁衣。
千尋擡手示意上官燕不要輕舉妄動。
緩緩吐出一口氣,千尋的指尖輕輕撫過紅色的嫁衣,“既然爹要我穿,那我就穿。”
“少主?”上官燕愣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