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的意思,你竟開始相信那個舞女,懷疑瑤妃了?”暗影軍師有些憤怒,語氣頗重,已有很久,他沒有這樣嚴厲對公羽鑫說過話。
公羽鑫雖有垂頭之勢,但還是意態堅定。
“看來,你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暗影軍師嘆道:“是不是,非去取了瑤妃的頭顱給你,你纔會痛快?然後再將那個男人全家誅了,你更痛快?”
公羽鑫只聽着,不說話。
哼!
暗影軍師狠狠發聲:“你啊,永遠都是這性子。年紀也一大把,爲何就是改不了?我說了多少次,你需時時刻刻,分清楚孰輕孰重!
如今萬孚已在甕中,你甘心讓他跑了?一味只想殺瑤妃解恨,你的恨,就比千秋大業,比祖先遺訓更重要?!”
暗影軍師怒斥後甩開步子,離開公羽鑫的駐殿。背影裡,寫滿對這個徒弟的失望。
“我知道您從不認爲,我是值得驕傲的徒弟…”在暗影軍師背後,公羽鑫隱忍發聲。
哪怕大師兄率領着師弟背叛你,你還是認爲,他們有勇有謀,你用一生謀劃來防備他,但防備同樣是對對手的尊重!
可你從不覺得我好。
你一不順心,便賜了六師弟死刑。
我們這些人,哪個礙你的事,沒什麼大用處,你都毫不猶豫地殺了。爲何你不殺了我?換個你覺得有用的傀儡來?
就因爲我順從?
是啊,像我這般,順從你幾十年的人,再沒了吧。爲何你從不正眼看我一眼?爲何你從不誇我一句?
公羽鑫兀自在宮殿中,獨坐一夜。
……
押送辛家班主的船行在水上。仍述暗中潛在水裡,而後找準時機,解決了一個守衛,潛藏在船艙外間角落裡。
悄無聲息潛入鼎界主宮。
但主宮中竟對昨晚的消息,完全封閉。這辛家班主所犯何罪,也無人知曉。仍述被困在主宮中,接觸不到仙客島上的小魔頭和尊主。
他心中焦急。
遠望不遠處的仙客島,一片祥和寧靜,彷彿並無生事。
仍述在主宮中,從上午一直暗中候到傍晚申時,方見仙客島上,遠遠駛過來一艘大船。等船上人下來,正是萬孚尊主。
然而,讓仍述心中一涼的是,萬孚尊主身邊,沒有“如煙”的影子。
並且,仍述熟知萬孚尊主喜怒不形於色,但這一次,他的眉間雖無緊皺,卻有難掩飾的鬱色。
小魔頭,你千萬不能有事!仍述心中祈禱。
如今想知道昨夜發生了何事,只有潛入萬孚尊主回程的船舶。仍述一直候在岸邊,等待時機,成功登上了萬孚尊主的船。
大約兩個時辰後,萬孚尊主一行人,登上船,返回仙客島駐殿。
仍述暗中跟隨,斂聲息語進入萬孚尊主寢殿中。
寢殿裡依舊沒有小魔頭的身影,似乎哪裡都沒有她的氣息。
此時萬孚尊主揮退了所有人,獨自在寢殿中踟躕痛思。
仍述現身時,被萬孚尊主的容顏嚇到。他從未見過,尊主擺出此番神色來,即便面對菀陵皇城即將顛覆,他也沒有如此沉痛難耐。
恐怕,唯有在所有人都不在的空殿裡,作爲一國之君,萬孚尊主纔會將心中的苦與愁展露出來吧。
“尊主!”
仍述出聲下拜時,萬孚尊主也正好發現有人闖入了寢殿,但卻不帶殺機惡意。他沒來得及看清來人,那人便已經重重跪拜在地。
仍述看到萬孚尊主,心中頓時心緒萬千。
一時間,竟涌上熱淚。
其實他自己也不能完全想通,萬孚尊主身上究竟有什麼,竟然能讓自己如此忠心於他。
不論身份如何,處境如何,仍述此刻見到萬孚尊主的第一眼,竟不受控制地,只想爲他跪拜。
虔心跪拜。
在他面前,自己不是什麼魔尊,什麼黃金家族,更不是被利用的什麼棋子,他只是菀陵的冠軍侯!是那個被萬孚尊主賞識,重用,愛護的少將。
萬孚尊主也十分激動,仍述這一聲未加掩飾。雖然他面容改變,一身奴僕裝扮,但他深深一拜,深喚一聲尊主,萬孚尊主便認出他就是仍述。
萬孚尊主大步向前,將仍述扶起身。
託着仍述有力的雙臂,感受這一年時光,他與明薩兩個,經歷了什麼,磨礪過什麼。像長輩對晚輩的疼惜,像摯友對摯友的思念。
“好了,回來就好!”萬孚尊主道。
仍述也收斂情緒,激動卻急切地問:“尊主,明薩呢?”
萬孚尊主託着仍述的雙手,突然失力,眼神也暗淡下去。尊主的這一反應,讓仍述心都糾起。
“昨夜您和她未如約出島,她……出事了?”片刻後,仍述才忍住自己將要爆發的情緒,詢問萬孚尊主事情經過。
萬孚尊主頷首。
仍述在外接應,並不詳知小魔頭和尊主的計劃,只知昨夜他們會出仙客島,仍述已做好他們抵達後,一路離開的準備。
仍述一直以爲,之所以明薩沒對自己講過詳細計劃,是因爲小魔頭是向辛家班傳信,字裡行間透露些信息給他,自然無法言之過多。
但其實,明薩還有其他原因不對仍述講述詳細。因爲她知道,一旦仍述瞭解計劃,定不讓她獨自冒險,計劃容易出變故。
可這計劃必然有人冒險,萬孚尊主不得涉險,若冒險的是仍述,那還不如自己替他冒險。
世事如此,不談捨棄,哪有應得?
小魔頭,你爲何這麼傻?!
仍述聽完萬孚尊主講述的計劃實施經過,疾首蹙額,萬分內疚,爲何自己不多問一句,她在計劃中,有沒有危險?
“她現在在哪?尊主,您可去救她了?”仍述急問。
萬孚尊主背過身去,緩緩道:“我今日去鼎界主宮,正是詢問她的情勢。她如今被公羽鑫關押,他們以明薩偷盜瑤妃蓮花令牌,並有意接近主宮和我等貴客之由,正在審訊。”
“小魔頭……”仍述痛惜。
“我幾經試探週轉,現在公羽鑫是打定主意關押明薩了。他一定懷疑明薩的行動,與我等有關。”萬孚尊主痛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