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出了什麼事,爲何不告訴我?”
聖京天擇苑結界中,老闆娘又來看過琴瑤。
見她脈息不穩,又給她吃了一顆彈指丹,片刻後,見琴瑤的脈息再次轉好,才放下心。
但是,看着風靈猶如脫胎換骨,易仁整顆心都是慌的。
“沒什麼事。”老闆娘挑挑嘴角,先是有些苦澀,轉而又露出會心的微笑。
“你這樣子,叫我怎能相信沒事?”易仁急的團團轉。
“可能以後,我還要你協助我做些事。”老闆娘不應聲,自顧自地說着其他。
“什麼事,你儘管說啊。”老闆娘的要求,易仁自然統統應下。
哪怕她要自己的這條命,易仁也願立即奉上。
這命,本就是打算還她的。
看着易仁眼中的熱火依舊如斯,老闆娘有些觸動。
她眼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眼中有些溼潤:“有些事還不能給你解釋,不過早晚我會告訴你,這一切是爲什麼…還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從未聽過,風靈竟用如此平靜輕柔的聲音對自己說話,易仁四肢麻木,有些不聽使喚。
“不論你要做什麼,一定要確保自己安全。”
易仁知道,風靈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而且下定決心要做什麼。
能讓她如此動容和改變的,絕對是大事。可能牽扯到國師、魔尊,或者更多的利益,方能令她如此觸動。
但這樣的大事,必然會有危險,也不知一向逞強的她,會不會遇到危險,仍舊選擇飛蛾補火。
“你放心,這分寸我有。”老闆娘笑了:“我都多大年紀了…”
聽了她的話,易仁的目光從風靈頭頂的髮鬢看下來,看她光潔額頭上,那個明顯的美人尖,看她因歲月,磨到圓滑了的五官棱角。
一時間感慨萬千。
那時候,她二十歲的年紀,風華正茂,光耀聖京。
如今一轉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還是她,自己還是自己。
好像有什麼事變了,但有些事又從未變過。
“好,你小心就好。”易仁木訥半天,終於沉吟說道。
……
……
“苑主,老闆娘,藍少爺回來了。”
門外傳來侍從的聲音,兩人互視一驚,藍風回來的好快!
苑主易仁走到門邊,一揮衣袖,將房門打開。
仍述瞬即走進來,伸手已經從懷中掏出那捧七色鬼草。
易仁將鬼草從他手中接過來,仍述跑去小魔頭的牀邊,伸出自己滿是塵土的手,去探她的脈。
“不必心急,她的脈息已經被彈指丹給穩住了。”易仁在他身後說道。
“怎麼樣?這鬼草,是不是古籍裡說的七色鬼草?”老闆娘走上前來詢問。
“該是沒錯。”
“我們不耽擱了,現在就來爲她調息。”
易仁異常冷靜,這一副果決的面孔,方能看得出一苑之主的絕世風采。
“我會盡全力,不過…我說過,這七色鬼草本就是劇毒藥草。我用內息將鬼草靈氣斥入琴瑤體內,以毒攻毒……”
“九死一生……”
聽了苑主易仁的再次強調,仍述和老闆娘一陣沉默,房中更加靜謐幾度。
片刻後,仍述鎮定起身,不多言什麼,只說了句:“拜託了。”說着他便深深拜下去。
易仁沒說什麼,轉而對老闆娘看了一眼:“我需要你幫忙。”
“做什麼?”
“撫琴,按照《十三寶鑑》的音節來撫琴。”易仁將《十三寶鑑》取出來,交給老闆娘。
“好。”老闆娘走到琴旁,肯定應道。
“最後一節,我也不能支撐太久。”易仁神色中有些擔憂:“不過,我爲琴瑤療傷期間,這音律不能停,所以…”
“我的內力不比你差多少,放心。”老闆娘微微一笑,十分淡定。
仍述當然明白,他們的對話是何意。
自己的內力和他們相比可能還差了些,不然苑主也不會甘願冒險,讓老闆娘來撫琴。
老闆娘冒然挑戰裂帛的旋律,必然會因此而耗盡內力,或許會有生命危險,易仁纔會如此擔心。
這一刻,他們的真誠,讓仍述真正的觸動,也有些恍然。
他不明白,老闆娘本是要困住他,並且對小魔頭的危急不願插手。爲何突然間,竟然轉變如此之大?
……
小魔頭在中間,盤膝而坐,雙手交疊,手中搭着那一大捧枯萎的七色鬼草。
苑主易仁端坐她身後,雙掌推實,凝眉不語。
無形無息的內息調節,小魔頭的睫毛不時有些微顫。
老闆娘坐於他二人的外圈,鎮定撫琴。
第一次聽老闆娘以內力撫琴,這琴聲竟如此美妙動人,絕不比以往在音律宗聽到的樂曲遜色。
雖然從未見過老闆娘如此靜如仙人般美好,仍述和易仁卻都沒空欣賞半分。全部心神都系在明薩身上,生怕錯過一個關鍵情節。
明薩漸漸有了意識,雖然其他人無法發覺,但她自己可在心中感知。
她微蹙着眉頭,臉上不斷滑落透明的汗珠,滴在手上,衣裙上,七色鬼草上。
“是什麼力量,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和熱度?”明薩在心中呻吟。
她的全身已經溼透,從五臟六腑涌出源源不斷的熱氣,充斥着整個身體。
此時,易仁雙掌間也有白色霧氣涌出,漸漸環繞明薩周身,真實又虛幻。在白色的霧圈之中,明薩就像是一個閉目靜息的仙女。
不多時,明薩手中捧着的七色鬼草,突然一齊聳動了一下,頓時發出一股奇異的清香。
白色霧氣從易仁手掌間被鬼草吸取,枯萎的鬼草慢慢變色,草葉,草莖,草根,一寸一寸,鬼草似被春風拂過,死而復生。
赤,橙,黃,綠,藍,靛,紫,泛着熒光的七彩顏色,逐漸充滿了明薩懷中的鬼草。草尖上繞着白色霧氣,浩蕩奔騰,渺渺騰空。
忽然,原本順暢的琴音,兀自震顫幾許。
一切和諧的脈息循環之中,易仁眉頭皺緊幾分。但他沒有睜開眼睛,此時不能分心,不然自己和琴瑤都有生命危險。
仍述第一時間看向老闆娘,她繼續撫琴的雙手有些顫抖,十指攏弦已現出吃力。
她臉上的汗水,竟不比小魔頭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