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嗨…我就不叫你侯爺了,怎麼感覺你突然變了個人?”裴星笑過自己的對月氏開展貿易的猶豫,然後如此問仍述道。
“是嗎?再率八百勇士一掃西域兩國,成功的喜悅讓我倍加神采奕奕了嗎?”仍述說着還煞有其事的裝作正經。
“從一塊冰死人的鐵板,突然變得會說人話了,而且話還很多。”見仍述不客氣,誇起自己來如此不收斂,裴星也跟他逗起來。
哈!仍述笑了一聲:“我只當你誇我。”
明薩也笑了,仍述確實變了,從他們在仍述的房中商議好如何拿下烏孫國的計策後,仍述就變了,找回了自信,找回了屬於他的玩世不恭。
“其實我一直是這麼機智幽默的,之前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我。”仍述挑挑眉眼,對裴星說到。
“是嗎?”裴星說着將頭轉過來,看着明薩,詢問明薩以前仍述是什麼樣子。
“別看我,我可不知道。”明薩笑着說到。
仍述瞟了一眼明薩的神情,見她是笑着的,便安心了,生怕裴星的這一突然牽問,又惹得明薩傷心。
“那難道前幾天你狀態不對,像背了很多債一樣苦大仇深的,是被這次率兵再闖西域給嚇的?如今成功了,你便好了。”
裴星說完,哈哈大笑,完全不顧仍述不忿的表情。
不過調侃歸調侃,仍述是真的變灑脫了。其中是因爲小魔頭跟他說話了,這算是關係破冰,雖然兩人之間還因爲赤煙的事情,不能毫無隔閡的交流,但總比她一眼都不看自己要開心許多。
還有一點,就是最近已經有一段時間,仍述沒有接到來自師父的命令了。這種難得的自由讓仍述還有些不適應,彷彿他的靈魂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可以透口氣,吹吹風。
所以他想,在這個遠離菀陵,遠離那些勢力的大漠綺麗的西域世界,做自己,勇敢的做自己。
……
同樣,這一晚,是留給裴星唯一的幾個時辰的喘息機會,從明天開始,無論他適應不適應,他都要變得不一樣了,或許就再沒有放鬆的機會,沒有再肆意做回自己的機會。
三個年輕人,從探討復國大計,到討論富國強兵的細節計劃,再到後來無酒自醉,輕鬆的倚在案几旁,互說着心情。
這裡沒有盛宴,沒有絲竹,他們卻談論天下,縱橫四野,沃然有得,逸興湍飛,心曠神怡,寵辱皆忘。
……
……
第二天的卯時,裴星一身國主華袍,頭戴西域風俗的王冠,出現在主宮正殿,站在國主的高座前方,臺下是兩列文武官員。
仍述和明薩也齊着華服站在國主高座之後,作爲裴星的左膀右臂。
裴星撫衣整冠,將目光平視,還把身子向上挺了挺,看得出他似乎有點振奮,或者說是有些緊張,第一次作爲國主的身份被萬衆矚目。
裴星開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佈在月氏國在西域站穩腳跟之前,這國主之位他是不會坐下去的,也不會舉行開國大典,臺下的文武百官站着,他就站着,直到他自認和公認有資格坐上此位的時候再說。
仍述和明薩在後面相視一眼,想不到裴星這傢伙想法還夠血性,昨晚三人聊了那麼多,他竟是沒說起他這個打算,看來還真是深埋心底,下定決心了。
被裴星這麼一說,文武百官頓時更提起了精神,看來這位裴星王子果然不負老國主所託,是個成大事之人。
不過裴星作爲一位不坐高位的國主身份第一天,他的臣民就不出所料的帶給了他一些棘手的情緒。
臺下的臣子們在奏報國情的時候,明顯呈現兩派分裂的氣勢。
一派是一直死忠月氏國的臣子,這些人忠誠有餘,但才能地位欠缺。另一派也是老臣,但他們卻是曾經在烏孫國統治期間也混的如魚得水,這些人才幹有餘,但忠誠不足。
而且每當裴星給予後者所稟報之事肯定的神色和回覆時,死忠派的臣子都一個個兩眼冒火,恨不得甩袍走人。
下了朝堂的裴星取下王冠,額頭上都是汗珠。
生平第一次成爲一國之主,必然有些緊張,所以他的榜樣纔是萬孚尊主。如今看來榜樣真的是榜樣,萬孚尊主當年倉皇繼位,國裡國外不比如今月氏的形勢好,反而會面臨更多陰謀暗影,他卻比自己處理的要更有條不紊。
裴星嚮明薩和仍述探討關於那些非月氏國死忠老臣的處置問題,這些臣子中很多都是重望高名的侯爺,他們出身原來的月氏名門,在他們這一輩更是將其家族發揚光大,智謀不缺,但就是缺了些膽識和忠心。
烏孫國將月氏國分裂之後,他們竟也向烏孫國效力,如今裴星在菀陵的幫助下再將月氏奪回,這些人又是整冠而來,站在百官之前,諂媚效忠,這樣的行徑讓其餘忠臣十分不忿。所以已經有多人聯名,讓新國主給予處置。
裴星有些爲難,因爲這些人是與他的父王的同輩人,也是與他父王一同爲月氏國的興盛做出卓越功勳的,而且他們有些確實有着優異的侯相之才。
但再想着臺下那些信誓旦旦,羣情憤懣的情勢,裴星自知要給衆人一個交代,或許他的心中也有了決定,但還是猶疑了些,要嚮明薩和仍述探討。
“國主,要知道養貓未必能捉鼠,養虎倒能成患。這些人雖然有些有令人歎服的才能,但月氏國此時正是需要殺虎立威的時候。現在其餘官員都對他們頗有微詞,若是與他重用,以後衆臣與他便在朝有事不能共議,對外有急不能相恤,國主還是早下決斷的好。”仍述說到。
裴星再看向明薩,明薩也對仍述剛纔的建議表示附和的點着頭。
“留他或許可得一時小利,但卻也可能同時揹負起失掉永久大義的風險。用他爲任,或許會有一時之喜,但也可能就會毀了日後的萬世基業。”
聽着仍述和明薩的話,裴星蹙着眉,點了點頭。
不日之後,將這批不忠不義之人盡數驅逐至人煙荒蕪的鄉野,受當地官員管轄,不得步出所在鄉野,且永不重用的指令便下達了。
於是,羣情激奮,深呼新國主英明決斷。
果然生殺予奪纔是王,令行禁止、興利除害、獨攬大權,這每一個職責他都要做好,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