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九人民醫院急診辦公室:“他當時被車子甩出一米多遠,而且是在強烈的撞擊之下又被甩出去,送過來的時候,他的腰部以下的骨頭幾乎都裸露着,身上的皮膚裂開翻卷在一起,血流不止。車子的玻璃碎片有一部分還插入了大腿根部,當時還算送來的及時,要不然男人的命根子也就沒了。”此時,威廉教授正在跟林總商討着阿宗的傷情,林曉聽得再次掉下淚來:“醫生,不管怎麼樣,先救命,這個孩子不能就這樣毀了,他的人生纔剛剛拉開序幕,他極有藝術天賦,真的太可惜了。”
“這個是我們作爲醫生的天職,只要有一線生機,絕不輕言放棄。現在需要家屬簽字的是選擇治療方案,要麼保守治療,只能一邊治療一邊看情況。要麼積極治療,那就只有截肢,因爲大腿以下的神經組織已經遭受很嚴重的傷害,很難恢復。”
“醫生,不要截肢啊,他打小就愛臭美,而且喜歡唱歌跳舞,要是截肢了,這個打擊恐怕承受不住。”金世傑趕緊說道。老闆娘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只是默默流淚。
“天殺的,到底是誰撞到我弟弟的,tmd我阿祖絕不輕饒,這就是故意的,哪有這麼寬的路還撞上這麼大車。真是豈有此理!”阿祖又傷心又是憤怒,已經不知道該先做什麼才能夠讓自己解氣。
門外站着引弟與周凱,阿祖看到她,直接就奔上前去:“都是你,都是你搞什麼離家出走,本來好好的在家鄉當個理髮師,平安纔是最重要的。都是你害的。你就是個害人精!”周凱拉住了阿祖,請他不要激動。
引弟一直低頭垂淚,不知道該怎麼說,更不知道從何說起。很多事情就那樣了。或許那天從夜色之中逃離下山村,冥冥之中早就註定,阿宗與自己一樣,生活剛剛有了起色,剛撥開雲月,又開始烏雲密佈。
網絡上早已炸鍋,大家都在尋找當時的肇事者,也有好事者說:“本來就是德不配位,該!就這樣的還說自己是什麼韓國練習生,歸國王子,結果呢報應就來了。”
“放屁。你行你上啊,讓我們看看你長得有多帥,天天頂着個鍵盤,以爲自己就是全世界第一了。”再次,輿論的浪潮被掀起,關於阿宗的事故起因大家各執一詞。有人說是仇家復仇,也有人說是阿宗想要與公司解約,被所在集團報復,也有人說是因爲情感糾紛······一時間,衆說紛紜。反而阿宗社交平臺上的粉絲越來越多。
林曦又與李貝貝(引弟)進行了一次密談,希望她能代替阿宗曾經的一些商演,還有代言廣告商的業務。鍾引弟的社交平臺也涌入了大量粉絲,小骨也成了她真正的經紀人。
夜深沉,上海豪華別墅區跟往日一樣分外的幽靜走進那棟別墅,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的大廳,繁複的燈飾卻發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陰影,穿過寬敞卻冷清的長長走廊,東南兩面牆壁上掛着的名畫,托爾斯泰的畫像裡那雙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靈,挑高的天花板,顯得客廳更加的壓迫和冷清。
“你不能這樣,接受調查的只是海灣村的項目,這個項目如果存在很多漏洞,那就捨棄一些就可以了,爲什麼要去連累一個無辜的孩子。”林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數落着自己的老公。
“你不會對一個戲子動真情了吧,孩子?你腦子進水了吧?本來他就是我們集團的一個斂財工具,讓他紅,就是萬一出事的時候有個人當擋箭牌,你到底一天到晚的在想些什麼?還以爲自己還是伯克利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嗯?你現在是藍地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你什麼時候才能擺正自己的立場?”
“爲什麼?爲什麼你的錢賺得還不夠嗎?要富可敵國才能滿足你的野心嗎?”
“廢話,你忘記當時你爸媽怎麼看我的,怎麼對我說話的,我如果沒有做大自己的公司,你會嫁給我?你們林氏集團看得上我嗎?一個河南來的窮小子,哈哈!別給自己立牌坊了,你有多偉大,難道我還不知道?”
林曉望着眼前這個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悲從中開。確實他在事業上是拼命三郎,但是他們之間的鴻溝,如同一個無形的避障,將他們隔得越來越遠。無法再回到結婚那時候的體貼與溫情,現在的他滿肚子都是他的藍地集團。
“我們的婚姻走到頭了。離婚吧!”
“啊哈哈,你做夢吧!想分割我的財產去包養更多的小鮮肉,做你的春秋大美夢。我告訴你林曉,我可以讓你每天活得像個王后,也可以將你打入冷宮,讓你過得像箇舊社會的丫鬟,對你好要懂得感恩。”
“姓楊的,你到底想幹嘛?我有點明白了,阿宗是不是你派人做的?你真的瘋了。明天就去民政局把離婚證給領了。跟你這種人我一天一小時一秒都不想待在一起。”林曉說完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就跑到自己的衣帽間,拿出行李箱就開始收拾行李。
楊康衝進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他的雙手就像一把巨大的鉗子:“想走,沒門!你生是我楊家人,死是我楊家的鬼。”樓上傳來砸門的聲音,應該是楊林在房間裡摔東西:“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楊林在房間裡大叫着,他聽到了父親的叫罵聲。
“老爸,趕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媽媽,媽媽——”他大聲地喊叫着,生怕他媽媽會出事,大聲大聲地喊叫着。獨棟別墅的隔音設備就是好,外面還是那麼幽靜,仍然是令人豔羨的幸福的別墅區住戶們!
“你把兒子鎖起來幹嘛,他是大學老師了。你怎麼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去管教他,你是不是打他了?姓楊的,你真的太瘋狂了。這幾年。你膨脹得不行了,你要把多少人的人生掌控在自己手裡?”林曉拼盡全力掙脫了他緊握的雙手,手腕上呈現出一片紫紅,“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兒子。”
樓下衣帽間傳來林曉的呼喊聲,接着是推搡之聲,林曉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就把楊康推倒在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向楊林的房間:“兒子,兒子,林林——”“媽媽,你不要着急,我在,我在——”
“林林,媽媽來了,馬上幫你開門,媽媽對不起你,你不要誤會,不要誤會。媽媽對阿宗只是把他當做自己的學生——”林曉不斷地試着密碼。可是房間就是打不開。
“姓楊的,你把兒子房間的密碼改成什麼了?快點給我開門。”林曉又大叫起來。“快點開門那,楊康,不離婚了還不行嗎?你先把門打開。”
楊康跌跌撞撞地爬上樓梯,剛剛被林曉一推,頭撞到衣櫃上,感覺到自己頭重腳輕的有點站不穩。林曉一看,他的額頭上有一條鮮紅的直線沿着額角往下流:“楊康,你流血了,你趕緊地把門打開啊,你流血了。”
他舉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雙眼一閉就暈了過去。暈血症是在他年輕的時候在工地上工棚忽然倒塌,有好幾個工人當場死亡,他也被砸成重傷,自那以後,就留下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