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老三的安排下,鍾平舉家搬遷,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一則村小學被拆,小孩子無法上學,二則自家的果園也已經被政府徵收,拆遷款也已到賬,三則已經沒有退路了。鍾平不願意拿出自己的拆遷款老本,如果把錢給了朝霞就怕這個女人不老實,早晚會丟下孩子跑掉。所以,鍾平寧願天天被朝霞罵,也要把這筆錢緊握在手裡。
“大家趕緊的,大卡車開過來了,鍾平啊,其實我們家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搬走的,就一個破爛房子,生活用品到城裡照樣可以買。”朝霞習慣性地叉腰站在邊上,指手畫腳的,得福被鍾平抱在手裡搖晃着,玩盪鞦韆的遊戲: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嘴裡唱着哄孩子睡覺的歌謠,這一路上要是睡着就比較安穩一些。
“啊寶,你快點啊,遊戲機不要帶了,媽咪去城裡給你買個智能手機,現在時興買愛瘋手機了。不要那個霸王遊戲機了,好吧!”朝霞又指揮阿寶需要帶什麼。忽然發現萊萊站在一邊,什麼東西都不整理:“萊萊,你抱着弟弟,讓爸爸趕緊把這些桌子椅子搬到車子上。”“恩,我要進城啦!上次我看到好多高樓大廈呀,好多好看的燈,還有馬路上開着會唱歌的車。”
“你傻瓜喲,那叫灑水車,笨!”阿寶大叫一聲,朝着萊萊吐舌頭。萊弟接過得福,摸着他的小臉蛋,心裡甚是歡喜。以後不用走很遠的路上學了,也不會遇到奇怪的叔叔給我東西,去大城市多好啊!那邊應該會有很多的新同學新老師,不像村小學同學越來越少,老師來一個走一個,走一個來一個。
許老三又開來了他的奧迪車,伸出手對着鍾平說道:“阿平哥,你們先住我家的那套公寓吧,到時候你房子買好了,如果你喜歡這個房子直接轉賣給你也行。”朝霞一看他那亮閃閃的奧迪車,扭着腰肢就靠過來:“老三書記,還是你牽掛我們家阿平,你真是菩薩心腸啊,還開車過來接我們去,你真真是一個大好人喲。”說着說着,手就搭到車子上,一下子摸摸車門,一會兒又摸一摸車窗。
“阿平嫂子,千萬別客氣,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我媽媽跟你家的關係是最好的,現在還提起鍾嬸真是一個大好人哦,鄉里鄉親幫忙都是應該的。”
“快快,萊弟,你先抱着弟弟坐阿三叔的車子,爸爸馬上就來了。”鍾平將兒子遞給了小女兒,打開車門讓孩子們都坐進去。一路上,孩子們熱烈地談論着車窗外的正在建設的高樓,閃爍的紅綠燈,高架橋••••••
夜晚,萬家燈火將整個g城點亮。走過一座高架橋過後,順着公路一直往北,開個二十公里左右的車就看到了正在建設的高樓大廈,大廈後面就有幾幢比較簡易的公寓樓,這座公寓樓就是來自於下山村的移民安置房。一到小區門口並看到四個大字“幸福家園”,金色的四個大字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門口坐着兩個上了年紀的保安,一個沒有穿保安服就戴着一頂寫有‘保安’兩個字的帽子,大約六十多歲;另一個穿着保安服卻坐在門口的竹椅子上吸菸。樓下小區的院子裡倒有一些孩子正在追逐着玩抓人遊戲,才告訴人們這裡是居民樓。
“軒軒寶寶,別跑了,趕緊回家睡覺,都八點多了”不知道誰家的女主人在小區裡叫喚着孩子的暱稱,那小孩就是不答應,還是跑着叫着抓人去。
此時,物業管理處燈火通明。許老三帶着鍾平一家人安全抵達後,聚集大家開業主委員會。房間裡瀰漫着濃重的煙味,就知道剛剛經過了一輪激烈的討論後暫時的沉默。
這時候許老三開口說話了:“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啊平哥,我跟你從小就是鄰居,我娘總說看着你長大一直到娶媳婦生娃。但是這個房子大家怎麼樣算賬,你也要怎麼樣算,對吧?”
“是啊,老三書記講得有道理的,阿平,你都搬過來了,如果房子不買你就得先交租金,物業管理費等。”物業主任幫腔道。
“今天搬家都累壞了,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咱們再談吧!”阿平抽完最後的菸屁股,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菸灰說道。
“對了。我忽然想起,老三書記不是說有保安的工作給我嗎?”
“保安的工作是給沒有工作的幾個老人輪流起來做的,大部分都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才有福利,你身強力壯的做什麼保安?前面工地上天天找搬磚的散工。”物業主任又幫腔。
“咳咳咳••••••其實吧,這個物業保安馬上就會有公司過來,我們業主是不可能讓自己人去當保安的,物業公司統一管理,外面那些高樓看到沒?都是藍地集團開發的,他們都有自己的物業公司。人家是正規的上市集團,都要經過培訓纔可以當保安的。”許老三坐在老闆椅上慢悠悠地說道。
“••••••”阿平想說什麼的,但還是轉過身來往外走。初來乍到的,好像沒有他說話的地,先去整理晚上睡覺的房間吧!再過幾天就4月了,打電話讓孩子回來聚聚。想到這裡,鍾平便三步並作兩步直奔他們的公寓——2幢302室。
“哎,我要那個房間,不要跟我搶。”
“我要那個房間,我告訴爸爸,你欺負我。”鍾萊弟正在跟阿寶在搶房間,這個公寓樓總共75平米,被隔斷成兩室一廳,一間主臥,一間次臥,還有一個簡單的客廳。牆上全部粉刷成白色,萊萊不小心靠在牆上,發現身上都是白粉。地面也鑲嵌過花崗岩,一塊塊有豆腐塊兩倍那麼大,上面還有花紋,踩上去有點磨砂感。萊弟對所有的一切都充滿着好奇。
“別爭吵了,你們兩個人一個房間,我跟弟弟媽媽一個房間,有什麼好爭吵的。”鍾平說道。
“爸爸,不行,我是女的,他是男的。我要單獨的房間。”鍾萊弟很認真地說道。
“都是一家人,哪裡有什麼男女之分,小屁孩就是p事多,老子都累死了,你們啥都不懂。”鍾平從物業處回來碰了一鼻子灰,一說話又開始大吼大叫起來,嚇得鍾萊弟倒退一步就坐到了地上。
“哇哇啊啊••••••”房間裡傳來得福的哭聲,還沒滿月卻已經到處奔波,這個孩子也是沒有福氣啊。鍾平又是心疼,又是氣憤。要是正常的話要十月懷胎,偏偏八個月就匆匆忙忙地要出來,哎!
“朝霞,你抱抱你兒子會死嗎?又讓他躺在那裡隨便哭?”
“你抱一抱啊,孩子這麼小會慣壞的,一哭就抱,以後就放不下手了,我來給你家當保姆嗎?也沒見你發我工資。死男人。”朝霞寸步不讓,聲音比鍾平的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