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梅竹馬

滿月懸在空中,散發出銀白色的光芒,如一江的潮水,鋪灑在整個人間。

月光下,一個孩子在奔跑着,他約莫八歲的樣子,可是奔跑的速度卻很快,才一轉眼的給功夫就已經跑得很遠。

“那麼晚了,不知道小嫣兒有沒有睡了。我可是說好了晚上來陪她看月亮的。”

這個孩子正是從柴房逃跑的楊宇曦,他早已把剛纔的不愉快拋在腦後,此時他跑在月光下,像一個歡快的小野獸。

“到了。”

他在一間房子前停住,這是一間很普通的民房,整間屋子黑乎乎的,似乎人都已經睡着了。

明亮的月光把夕陽城照得宛如白晝,楊宇曦躡手躡腳地繞到屋子側面的一條細長的小巷裡,看到屋子側面的窗子開着一個小縫,晚風輕輕地吹過去,隱約可以聽見平穩的呼吸聲。

“咕咕,咕咕……”

楊宇曦背貼着牆壁,捏着鼻子發出布穀鳥的聲音,這是和小嫣兒約定的暗號。

不過,楊宇曦等了很久,卻還是沒有聽到迴應,小臉上一下子佈滿了失望。

“什麼嘛……已經睡了啊。”

他耷拉着腦袋,就欲離開,可就在這時,聽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仔細辨認的話可以知道,這是有人在很小心地爬桌子。

楊宇曦立刻停住,低聲問道:“是小嫣兒嗎?”

裡面的動靜停了下來,一會兒後傳出一個壓得很低的甜美女聲:“宇曦哥哥,是我。”

“哈,是小嫣兒!”楊宇曦一下子精神倍兒好,不過還是低聲道,“你快出來呀。”

屋子裡沒有迴音,再度傳出了爬桌子的聲音,楊宇曦耐心地等待,並在心裡默默唸叨:嗯……應該已經爬上桌子了……已經把水壺挪開了……嗯,快出來了。

“吱呀”

木質的窗戶被緩緩打開,一雙又大又水汪汪的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那麼明亮,純潔得沒有半點瑕疵。

“宇曦哥哥。”小女孩看了看腳下,有些害怕,怯生生地喊着。

楊宇曦站到小巷的中間,張開手臂,很男子漢地說:“不要怕,跳下來,我接着你。”

小嫣兒有些猶豫,她回頭看了看熟睡中的父母,生怕剛纔驚醒了他們。

“來,不相信宇曦哥哥嗎?”楊宇曦輕輕地拍手,故意裝出有些生氣的樣子。

“不,不是的。”小嫣兒看到楊宇曦生氣,馬上開口辯解,然後看了看地面,窗子距離地面有一米多高,她還是有些害怕。

楊宇曦倒也不着急,繼續道:“不用怕的,我一定會接住你的。”

“嗯,好!”小嫣兒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貝齒輕咬嘴脣,眼睛一閉,縱身一跳。

“啪”

楊宇曦看見小嫣兒跳了下來,立刻迎上去,穩穩地將她抱在懷中。

晚風幽幽地吹,窗戶輕輕搖擺,窗上的簾子不知遮掩着誰的心事。

“你看,我說會接住你的吧。”楊宇曦輕輕拍拍小嫣兒的肩膀,靠在她的耳邊溫柔地說道。

“嗯。”小嫣兒有些不好意思,漂亮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在月光下很誘人。

楊宇曦放開小嫣兒,右手牽着她的左手,拉着她往前走:“走,我們去看月亮。”

“好。”

月色如洗,小小的人牽着小小的手,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兩人來到一處草地上,楊宇曦鬆開小嫣兒的手,徑自倒在草地上,四肢張開,眼神緊緊盯着空中的月亮。

過了會兒,他伸手採過一株狗尾巴草,叼在嘴裡。

小嫣兒安靜地在他身邊坐下,雙手抱膝,也擡起精緻的臉蛋看着月亮。

楊宇曦側過頭看她,小嫣兒本名藍雨嫣,可是夕陽城最漂亮的小女孩,天生的美人胚子,比楊宇曦小一歲,城裡的什麼二虎子、三狗子整天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後面轉。不過,小嫣兒只對孩子王楊宇曦特別好。

“小嫣兒……”楊宇曦低聲開口。

藍雨嫣回過頭,正對上楊宇曦直直的目光,臉蛋一紅,低下頭道:“怎麼了,宇曦哥哥?”

楊宇曦重新轉過頭看着月亮,目光有些迷茫:“我想要變厲害。”

藍雨嫣撇過頭,道:“宇曦哥哥已經很厲害了啊,二虎子都打不過你呢。”

楊宇曦卻搖頭,雙手枕着頭:“這還不夠,我要變得和大哥一樣厲害,不,我要比大哥更厲害。”

“啊?”藍雨嫣有些吃驚地看着楊宇曦,整個夕陽城都知道城主的兩個兒子,都認爲大哥楊宇武就是夕陽城最厲害的人。

藍雨嫣託着白皙的下巴,道:“爲什麼要變得那麼厲害呢?”

楊宇曦咬了咬牙,然後鬆開,道:“我要去找我娘。要找到娘就必須去外面,那就需要很厲害才行。”

“哦。”藍雨嫣也知道,娘是很重要的人,但她突然擡起頭道,“宇曦哥哥,你要去外面?”

“是啊,大哥二哥都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藍雨嫣緊緊盯着楊宇曦,小小的拳頭緊握,眼眶卻紅了:“你要去外面……你要丟下小嫣兒嗎?”

“額……”楊宇曦坐了起來,看着面前眼眶微紅的女孩,一股他也說不清的感覺由心而起,他爬到藍雨嫣面前,抓住她的手,“我不會丟下你的,我會帶你一起走,好嗎?”

藍雨嫣忍着眼淚,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楊宇曦,久久才吸了吸鼻子,點頭道:“好,你可要記得,帶我一起走。”

楊宇曦擦去藍雨嫣眼角的溼潤,伸出小拇指,露出很燦爛的笑容:“說定了,我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藍月亮破涕爲笑,也伸出粉嘟嘟的小手。

月光,見證了許多誓言,而今又得添上一個。

“對了,小嫣兒!”楊宇曦湊到藍雨嫣面前,帶着一點壞壞的笑容。

“誒,怎麼了?”藍雨嫣看着楊宇曦那樣的笑容,臉蛋沒來由得紅了。

“我今天把王五叔叔家的一個糧倉燒了誒……”

藍雨嫣聞言,吃驚地捂住了小嘴,眼神裡流露出驚訝和更多的崇拜:“宇曦哥哥,你好厲害!”

楊宇曦得意地揉揉鼻子,嘿嘿笑道:“那是,我楊宇曦可是註定要幹大事的人!”

“是啊,宇曦哥哥將來一定很厲害!”藍雨嫣高興地附和着。

楊宇曦走到藍雨嫣面前,藍雨嫣看着他邪邪的笑容連忙站起身來,月光下她比楊宇曦矮了半個頭。

“小嫣兒,你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誒……”藍雨嫣一下子想起了什麼,臉蛋一下子紅得要滴出血來,忙用兩隻手捂住臉,羞得轉過身去,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嘭嘭嘭地跳着,好像就要從嗓子裡蹦出來。

“記不記得啊?”楊宇曦用懶洋洋的語氣繼續問着。

藍雨嫣強忍着快速跳動的心跳,有些乾澀地回道:“我,我答應過……什麼啊?”誰都能聽出來其中的羞澀。

楊宇曦身子閃到藍雨嫣面前,臉湊近她的臉,賊兮兮地說:“那……你是要反悔嘍?”

“我……”

楊宇曦故意裝出很失望的樣子,轉過身不高興地說:“什麼嘛,我可是最討厭反悔的人了。”然後做出要走的樣子。

這樣一來果然有用,藍雨嫣忙鬆開捂臉的手,拉住楊宇曦的衣角,細聲道:“不,宇曦哥哥,不要走,我……我不反悔。”

楊宇曦心下一喜,重新轉過身來拉住藍雨嫣的手問道:“那,你答應過我什麼?”

藍雨嫣臉頰上兩朵紅雲一直不曾褪去,映襯她越發得動人,果然是天生媚骨,即使還沒有到發育的年紀,就已經能吸引不少人了。

“我,我答應如果宇曦哥哥做成一件大事的話,我,我就……親,親你一下。”最後的聲音,細若蚊吟,微不可聞。

不過楊宇曦靠得很近,再小的聲音他都聽到了,他露出得意的樣子,壞笑道:“那燒了王叔叔的糧倉算不算大事?”他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又順手撤了一株草,在手裡把玩着。

“……算的……”

“那你是不是應該兌現承諾?”

“我……”藍雨嫣的眼神在地上瞄來瞄去,如果地上有一個洞的話她肯定立刻鑽進去。

天際不知何時飄來一朵雲,蒙上了月亮羞澀的眼睛。

楊宇曦很臉皮厚地把臉湊了過去,道:“快點快點,我都準備好嘍。”說完還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嗯……”藍雨嫣輕聲應着。

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孩清秀的面容,只覺得心裡揣了一隻不安分的小鹿一樣,越跳越快。她用小手撫了撫胸口,然後心一橫眼一閉,粉紅色的薄脣顫巍巍地向前,粉色的小手緊緊地攥着一絲衣角,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晚風拂草草輕搖,薄脣吻情情不老。

“宇曦哥哥,這可是我第一次吻男生哦……”藍雨嫣的心中,很小女生地構想着未來的一切.

“啵”

小小的烙印,終於是刻在了楊宇曦的臉上。

感受到臉頰上的溫存,楊宇曦只覺得一陣幸福涌上心頭,他伸手摟住藍雨嫣,睜開眼溫柔道:“小嫣兒真是漂亮呢。”

“宇曦哥哥嘲笑人家……”藍雨嫣滿臉緋紅,有些拘謹地呆在楊宇曦的懷中。

“嘿嘿……”

藍雨嫣揚起精緻的臉蛋,突然問道:“不對啊,宇曦哥哥,你燒了王叔叔的糧倉,城主叔叔怎麼可能不懲罰你?”

楊宇曦鬆開藍雨嫣,“切”了一聲,撇撇嘴:“誰說沒有懲罰?關禁閉一個月呢。”

“啊?這麼長時間啊……那你今天怎麼還出來了?”

楊宇曦乾笑兩聲:“我是誰?我可是你宇曦哥哥,小小的關禁閉怎麼困得住我?!”說着雙手叉腰,一臉的囂張。

“宇曦哥哥真厲害!”

“哈哈,那是!”楊宇曦放肆地大笑,不過隨即失落了下來,道,“不過,我也只能晚上偷偷溜出來了,白天是出不來的,得好好修煉。”

“哦,這樣啊……”藍雨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算了,不提這個不高興的事。我們還在一起看月亮吧,小嫣兒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啊!”楊宇曦重新將笑容掛上嘴角,擡起頭看月亮,小小的眸子裡倒映着兩輪皎潔的明月。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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