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閻脣角緩緩扯出一抹很淡的弧度,道:“可惜那個小傻,喜歡的就是我。”
真藤宵湛藍色的眼眸看着道館上方的空曠屋頂,擡起一個胳膊,慢慢地蓋在自己的眼睛上。
是啊。
真可惜。
熙喜歡的是蕭九閻。
他能怎麼辦呢?
.
“這位先生,請您往這邊走。”
傭人帶着蕭九閻要去找官熙,剛出了道館的門,蕭九閻停下步子,對跟在身後的時不殆道:“不殆,你留在這裡,等會兒跟慕小姐問一下數據的事情,還有他們真家對守約人的壽命研究到哪個地方,把歐文的研究成果和他們交換一下。”
“我靠,老蕭你不是吧,讓我去跟那個暴力女交涉?”
時·沒用男·不殆一聽就炸毛了,“你這是想要我死啊,我不去。”
蕭九閻說:“真藤宵既然已經說了讓我見傻太太,他也想要救他,不會在這方面爲難你,會被數據拿出來的。”
時不殆:“……”
老蕭你有沒有在聽人說話?
是這個問題嗎?
媽的是這個問題嗎?
他說的是那個暴力女的問題。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蕭九閻交代完這幾句,就跟在傭人身後離開了。
兩條長腿,步子邁得還挺大,急着去見官熙呢。
時不殆看着蕭九閻的背影拐了個彎,消失在他視線裡,面露愁苦:媽的重色輕友!
真的要去問那個暴力女,而且……裡面還有真少主啊。
總感覺今天的真家的花兒,開得好嬌豔。
明天是不是會更嬌豔呢。
沒有辦法,時不殆只能苦哈哈一張臉,又折回道館。
.
“這位先生,熙小姐就在裡面。”
傭人把蕭九閻帶到官熙的房間前,恭敬彎腰,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官熙目前的情況,“熙小姐最近身體不好,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您進去後,如果熙小姐沒醒,您得等熙小姐起來,不要吵到熙小姐。”
蕭九閻沉沉嗯了一聲。
傭人輕輕推開房間的門。
蕭九閻邁步進去了。
房間很暗,許是因爲傭人說的,官熙昏睡的時間很長,所以房間的窗簾都拉着。
蕭九閻進去之後,足足過了好幾秒,眼睛才適應這昏暗的光線。
真藤宵給官熙的,自然是最好的。
房間門窗雖然關着,但是通風還是做得不錯,有淡淡的舒緩心情的精油香味。
蕭九閻看着房間中央的大牀。
他慢慢地走過去,然後緩緩坐下。
官熙躺在牀上,被子拉的很高,烏黑柔順的長髮如瀑一般的披散着,露出圓圓小臉的下顎線條,蜜潤的小臉蛋,漂亮的大眼睛閉着,臉色有種不正常的白。
精緻得像櫥櫃裡上流社會的小姐們,喜歡的毫無生氣的玩偶娃娃。
精美,而又脆弱。
蕭九閻伸出大手,想要去拉官熙的手,卻忽然發現她手背上扎着輸液的針。
往旁邊一看,牀頭邊掛着吊瓶。
牀邊掛着吊瓶,在給沉睡的官熙打點滴。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幾乎二十二個小時的昏睡,只能靠這種手段維持生命。
蕭九閻大手頓了頓,他沒有去碰官熙的手,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摸上官熙的臉兒。
動作很輕,先是她光潔飽滿的額頭,細長的柳眉,高挺的鼻子,最後落在她柔軟淡色的脣瓣上。
蕭九閻高大挺拔身軀微微前傾,額頭輕輕抵着官熙的額頭,低醇徐厚聲線喃喃道:“太太,傻太太!”
這個時候,一聲小小的聲音,在蕭九閻耳邊輕輕響起:“重。”
蕭九閻趕緊起身,深邃視線正好對上官熙緩緩睜開的眼睛。
.
官熙覺得自己可能是做夢了。
這段時間她經常做夢。
夢裡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些是她知道發生過的,有些是她感覺記憶裡沒有的,卻會夢見,而且格外的真實。
像什麼她在孤兒院生活的事情,夢到有個叫小葡萄的可愛小姑娘,有個叫劉媽非常和藹的院長,有個跟她關係很親密叫白小米的開朗外向女孩兒;
還有她好像曾經喜歡過官逸寒,要嫁給蕭九爺之前,還跑去跟官逸寒表白,讓官逸寒帶她走。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官逸寒是真藤宵的助手,她雖然認識,但並不十分熟悉。
還有……還有一個跟她長得十分相像的女孩兒,叫顧文溪。
那個女孩兒哭着對她說:“妹妹,我不想嫁給蕭九爺,你替我去嫁給蕭九爺,榮華富貴享受不盡的。”
官熙還聽到她自己在哭,然後問着眼前那個清冷的男人,一聲聲地質問:“我不行嗎?我就不行嗎?一定非得是顧文溪纔可以嗎?”
官熙有些詫異。
顧文溪,誰又是顧文溪?
但她就聽到那個男人沉默,冷酷着沒有回答。
官熙想,這個男人跟她家九爺長得這麼像?
居然敢這麼對她?
不怕捱揍?
所有過去凌亂的一切,好像被剪輯成一幀又一幀凌亂而又破碎的畫面,不斷的在官熙的腦海裡放映。
她還看到了她家小祖宗,小冰淇淋,還有蕭九閻那個老男人,現在正在他面前,臉破了相腫得像個豬頭,正在她面前……
“又做夢了啊。”
官熙半睡半醒地喃喃道,“蕭九閻,你居然敢拒絕我,等我回去了,揍你丫的。”
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摸上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蕭九閻,我好想小聖代。”
蕭九閻:“……”
爲什麼是想那個臭小鬼?
官熙卻覺得有些不對了。
手的觸感不對。
不是做夢嗎?
這個觸感和溫度的感覺,也太真實了。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她觸摸男人面龐的小白手被男人一把抓住,還有男人熟悉清冷的聲線:
“傻太太,你想那臭小子,那我呢?”
她有些傻愣愣地看着男人清雋冷豔的面龐,小手被抓着,她好半響回過神。
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帶着一絲不可思議的錯愕,瞧起來有種傻傻的可愛:
“蕭九閻,真的是你!?”
“傻太太,不是我還能是誰?”蕭九閻微微一笑,手指點了點官熙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