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廷衛大人,血玉隼抓到了。”這時,一個黑衣騎士,從後面驅馬上前,遞過來一隻木籠子,籠子裡關着一個白色肉鴿一樣的鳥兒,躺在籠底一動不動,死了似的。
黑袍人伸手接過籠子,舉在眼前看了看,笑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血玉隼?也不過如此。咱們方護法的絕鳳香,就是真鳳也能給滅了,何況你這種小東西。”說着,手伸進袖中,取出了一隻黑色的瓷瓶來,拇指頂開瓶塞,往那白鳥的嘴邊晃了晃,就收了起來。
等了一會,籠裡的白鳥仍然一動不動,黑袍人咦了一聲:“該不會是藥下得太重,死了吧?”
邵飛側臉瞥了一眼,又淡淡地轉了開去,似乎是感到有些無聊,從馬鞍上取下了一隻鐵弩,撥馬就要進林子。
趙勝叫住了他:“你做什麼去?”
邵飛淡聲道:“找點獵物,活動下筋骨。”嘴上說着,身下的馬卻沒停,朝着林子深處急奔而去。
趙勝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並未阻攔。
眼見前面就要進入密林,邵飛正要俯身策馬一口氣衝進密林中,好脫離了趙勝的視線。卻不想就在此時,數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半空中突然拉出一條黑色的絆鎖。
邵飛一驚,猛然一個倒仰鐵板橋,才躲過了絆鎖,還沒等他直起身來,身下的坐騎突然長嘶一聲,前蹄一塌,整個馬身向前狠狠栽去。
邵飛臉色微變,雙腳迅疾脫蹬,一拍馬頸,沖天躍起,這纔看到那馬兒的前蹄竟然被一雙滾地刀齊齊削斷,不禁心中大怒,人還在空中,就從袍中抽出自己的鋼鞭,閃電般地連連甩出,三個隱在暗處的黑衣人被邵飛的鋼鞭抽中,從藏身之處滾了出來,倒在地上哀叫不已。
接着空中一個漂亮的旋身,袍腳的火焰飛騰得像是來自地獄的烈焰,邵飛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數個黑衣人,也在此時緩緩地現身,無聲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爲首的一個黑衣人單膝跪倒,語氣誠懇地道:“左廷衛大人武功高超,咱們右廷衛的兄弟們也是仰慕得緊,只是兄弟幾個負責這片的防衛乃職責所在,還望左廷衛大人能夠手下留情,不要爲難咱們兄弟。”
邵飛微微冷笑不語。
祈蘭縣,淇水大堤,
此時正是午時,也是大堤勞工們的休息時間,晉州的勞工福利出名的好,不但一日有三餐免費供應,而且每天都至少有一頓肉食。
此刻衆勞工正各自坐在大堤下的陰涼處,捧着一碗肉湯,就着白麪饅頭嚼得起勁。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壯漢一面喝湯喝得刺溜有聲,一邊眼睛溜着上面的大堤道:“奇了,咱們這片工地今兒可真熱鬧,這都來了是第幾撥人了?”
他的對面,背靠着大堤坐着兩個少年,一個面孔黝黑,臉側有一個明顯傷疤,另一個滿臉的泥灰,髒得看不出樣貌。
此時那滿臉泥灰的少年捧着個饅頭一邊小口啃着,一邊啞聲問道:“這位大哥看到什麼了?”
那壯漢此時也是吃飽喝足,一抹油光的嘴道:“你沒看到,剛又過去一隊官兵,也不知在找什麼人,俺看他們盡往人羣裡瞄呢。”
“哦......”對面的少年應了一聲:“許是城裡昨晚鬧了賊?”
“鬧沒鬧賊俺不知道,不過昨夜城裡的客棧失了火是真的,俺昨晚睡得死,沒聽到動靜,也不知道有麼有傷到人?”
這時,大堤上傳來說話聲,因爲幾人坐的位置,正在河堤之下,所以聽得倒是清楚。
其中一人說話很是客氣:“督使大人,您看咱們也來回搜了幾趟了,並未發現那人,興許那傢伙連夜逃出祈蘭縣了?”
被稱爲督使的人說起話來語調怪異,相當生硬,此時帶着怒氣道:“不行,繼續找,你們所有的人,都下去,一個個給我看。”
兩個少年對望了一眼,便藉口起身找水喝,離開了這裡。
不一會,幾個官兵來到此處,大聲喝問:“有沒有看到一個臉上有疤的小子?”
那正在喝肉湯的壯漢一愣,本能地朝對面看去,只是那裡此時空空如也,哪還有人影。
一旁有人道:“喂,壯子,剛纔你對面和你說話的,不是有個小子臉上有疤?”
壯漢心裡本能地覺得不妙,正要搖頭,官差已經上前揪住了他:“好,抓不住那小子,抓住你好歹也是個交代。”
壯漢連聲喊冤,官差充耳不聞,幾人一擁而上,將那壯漢按倒,堵上嘴,推搡着押走了。
遠處,躲在草叢中的兩個少年默默地看着這一幕,半晌後,其中一個滿臉泥灰的少年才低聲道:“他們找的是你。”
旁邊那個精瘦的少年,一邊從地上摳了點黑泥,狠狠地側臉的疤痕上塗抹着,一邊冷聲地道:“有疤的人多了,憑什麼就一定是我。”
滿臉泥灰的少年冷嗤了一聲:“沒想到我昨晚九死一生,竟然是拜你所賜。木四,你到底是什麼人?竟能勞動北漠的精兵深入內地來滅殺你?”
“不知道你說什麼。”那少年塗完臉上的疤痕,便轉身往草叢深處鑽去。
滿臉泥灰的少年緊跟其後,嘴裡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督使是北漠的官職吧,好像還不小呢,大概是個四品武將吧?”
前面的少年腳步越走越快,專撿草深不平的地方走,雖然腿上有傷,此刻倒是半點也看不出來。
倒是後面那個穿着一雙不合腳的大草鞋的少年,沒過多久,就被拉了挺遠,最後索性也不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地喘着粗氣。
楚非緋的體力這段日子本就極差,今天又在工地上勞累了半天,現在早已精疲力盡,見那木四似乎有意想甩掉自己,便索性如他的意了。
再者,北漠的目標本就是他,自己跟着他才叫危險呢。
誰知就在這時,面前的草叢一分,那木四,又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