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非緋被救上岸後,就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金康,這時突然伸出骨瘦枯乾的手,閃電般地抓住了楚非緋的手腕。
杜子淇急伸手去攔,竟然慢了一步,眼睜睜看着小丫頭被從他懷裡拉了去,那隻蒼白嶙峋的手,也放在了小丫頭的脖子上。
楚非緋只感到那隻掐着自己咽喉的手,冰涼得就像一截沒有人氣的骨頭,她被迫仰着小臉,想到她身後的那怪人那張恐怖的臉,那可能隨時掉出眼眶的眼珠子就在她的頭頂,還有那不知是什麼噁心蠱蟲的不斷蠕動的左眼。楚非緋覺得胃都痙攣了起來,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杜子淇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看着小丫頭虛弱的樣子,又心疼,又憤怒,卻只能忍着怒氣道:“你先放開她,有話好說,剛纔我的血已經放了,神龍卻沒有出現,想來它此刻不在附近,你如此逼我們也沒用,你先放開她,咱們再想想辦法。”
金康掩在帽兜下的臉,雖看不到什麼表情,但是他的聲音裡卻有着壓不住的興奮:“不,它來了。”
杜子淇微驚,來了?爲何他在水下什麼也沒看到?他剛跳下水,還沒接觸到池底,就聽到上面撲通一聲,一個人跟着跳了下來,再一看,竟然是小丫頭,就那樣懸浮在水裡,睜着大眼,一動不動。杜子淇嚇得心膽俱裂,顧不上細想小丫頭此時情狀的反常,拼命地遊了過去,將她拖出水面。雖然他的動作已經夠快,但小丫頭還是在這個過程中嗆了不少水,不過所幸。最後將小丫頭救了回來。
此刻金康卻說神龍已經來了,杜子淇這纔想起小丫頭在水下的反常,難道真的是那條神龍搞的鬼?
也許是等待了多年的心願就要達成,金康激動得氣息混亂,掐着楚非緋脖子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他操着暗啞的嗓子急促地道:“現在這裡已經沒你的事了,給我退後!如果一切順利。這小丫頭還能完好地還給你。若是你敢輕舉妄動,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退後?怎麼可能?杜子淇咬着牙不退反進:“你要她做什麼?用我不行嗎?我的血比她的更有效。”
金康嗤地笑了一聲:“小子,你的血確實是好東西。不過此刻卻不如這小丫頭有用,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金康說着,他掐着楚非緋的蒼白嶙峋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金色的蜈蚣狀蟲子。看上去雖不起眼,但那張揚耀目的金色。讓人毫不懷疑,這蟲子一定是毒蟲中的王者。
楚非緋雖然看不到金康的手上有什麼,但卻從杜子淇的臉色大變,猜出那一定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南疆的人身上又能有什麼好東西?楚非緋腦補了一番,只覺得腿都軟了,顫聲道:“拿。拿開......不管是什麼,將它拿開!”
金康嘿嘿地冷笑着。
杜子淇臉色鐵青。卻只能退後一步:“好,我不動,你將那東西收起來。”其實他也知道,對於南疆的高手來說,將那蠱蟲收不收起來,都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小丫頭嚇得慘白的臉讓他的心都揪起來了。
金康滿意地看到杜子淇隱忍地退到了安全距離之外,纔對着池水,用嘶啞的聲音大喊道:“喂!我知道你來了!”
空曠的石室裡,黯啞難聽的聲音層層迴盪。
池水依舊平靜如鏡。
金康抓着小丫頭的手往起提了一提,楚非緋不得不踮起腳尖,才能勉強呼吸。
“想必你也知道這小丫頭的身份了吧,不錯,她就是聖域靈蟲的主人,是你那個後代的契主。若是她死了,你那後代終其一生,也只能是條蟲子!我想你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吧?”金康壓不住興奮地發出喋喋的笑聲。
後代?杜子淇吃了一驚,他雖然隱約知道點小丫頭和張守逸那條古怪的蟲子之間的事,卻不知道那蟲子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神龍的後代?
“什麼......後代......”楚非緋掙扎着喘着氣。
金康沒有理她,只緊緊地盯着池水,片刻後,池水微微地波動起來,接着就連整個石室,也感到輕微的顫動。
地,地震?這可是深潭的底部,這時候要是玩地震的話,那真是死得妥妥的。
“離......離開這裡。”楚非緋掙扎着道。
金康看上去雖然瘦削異常,但是手勁卻古怪地奇大,楚非緋的掙扎顯得徒勞而無用。
“別急,會離開的,不過,先等我收了這條大龍。”金康對着池水再次喊道:“你的契主已經死了幾百年了,約力早就淡化,你現在認我爲主,我就放這小丫頭離開!不然,我就讓她死在這裡!”
腳底的震動在逐漸加大,一種隱隱的轟鳴聲傳來,杜子淇也感到有些不對勁了:“金康!這裡要塌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放屁!”金康猛然扭頭怒吼了一聲:“我辛辛苦苦籌謀了這麼久,就是爲了這一刻,我一定要得到神龍,就算此刻天塌地陷,我也要得到!”
楚非緋掙扎地道:“神龍已經來了,你便去找它結契,拉着我做什麼?你想死,我還不想呢!”
周圍的石壁已經發出了不祥的咔嚓聲,一道道裂紋肉眼可見地在石壁上穿行,面前的池水也像是煮滾了的水,咕嘟嘟冒起泡來。
金康有一瞬的驚慌,但是對神龍的渴往壓過了恐懼,他惡狠狠地厲喝道:“別在這裡給我裝神弄鬼,我知道這都是你搞出來的,這裡要是真的塌了,這小丫頭也活不了,而且我金康對蠱神起誓,死之前一定會拉這小丫頭做墊背,你就等着你那後代,一輩子當條軟趴趴的蟲子吧!”
震動仍在加劇,一塊灰白色的沉重石塊自天頂上掉了下來,在池水中掀起巨大的水花,接着無盡的大水沿着那破洞的天頂,洶涌地傾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