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陣中三日,可抵莫語數月苦修!以他如今靈魂、肉身修爲,憑藉自身力量也有與六階初修士一戰之力!此番機緣乃宗門賜予,他心有感激,自然知曉此刻應該說些什麼,“弟子修爲確有提升,此番進入洞府,便能更多幾分把握。”
柳邊城聞言滿意點頭,“老師當年所留紫竹陣果然非同凡響,但佈陣之道未曾傳下,倒是可惜。”
他搖頭將這念頭壓下,神色變爲肅然,“不出意外,明日午時左右洞府便會開啓,你還有一晚時間準備。這枚玉簡記錄着宗門對洞府兇險所知,你將其中內容記下,在洞府外圍時便可更多幾分安全。但宗門所知未必便是正確,凡事還要小心,以免出現意外。若深入到宗門未曾探索之地,你們便只能依靠自己去摸索了。”
“記住,洞府兇險無比,又有天煌宗修士用心險惡,即便你修爲強大也要謹慎再謹慎,任何大意,都有可能讓你們落入險境,甚至葬身洞府之中。”
莫語心頭微凜,肅然應是接過玉簡收入儲物戒中,略微遲疑,道:“不知老師這三日如何?”
柳邊城察覺到他心中關切,眼底涌出欣慰與淡淡複雜,“當日一戰你將君無忌擊敗,師妹心結打開,停滯已久修爲出現突破徵兆,已閉關三日未出。”
“弟子先去看望一下老師。”莫語拱手行禮,轉身快步走出陣法,背後黑銀雙翼展開,身影呼嘯沖天而起。
柳邊城眼底複雜漸濃,“若是沒有凌雪那丫頭,本宗倒願代師收徒,將你輩分擡上一層,如此便算般配。但如今……唉。”
他輕輕一嘆,腳下邁動,體外靈光微閃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
飄零院。
莫語沒有讓人引路,在諸多敬畏、崇拜目光環繞中行至水之瓏所居院落外,拱手行禮,“老師,莫語求見。”
停頓許久,院中安靜無聲。
莫語微微皺眉,想着老師尚在閉關中,但在他準備離去時,院門卻突然打開。一渾身油黑長毛,體長足一米餘,狀若鄉間土狗的異獸從院中探出頭來,眼睛盯着莫語,頗有不善之意。
“大乖!”莫語面露笑容,很快察覺到它目光,念頭微轉便明白緣由,無奈道:“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來飄零院次數都屈指可數,你也莫要生氣。”
他屈指微彈,便有數滴鮮血出現,“這些算是給你的補償,怎樣?”
大乖四十五度看向天空,眼神不屑,但嘴角那絲晶瑩口水卻暴露了它心中念頭。嗅着空氣中誘人的味道,它扭捏的晃了兩下,磨磨蹭蹭走了出來,舌頭“跐溜”一舔將幾顆血珠吞下,眼睛頓時幸福的虛眯起來,砸吧砸吧嘴,瞥了莫語一眼意思是看在你識趣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了。
它張嘴吐出一枚玉簡,轉身竄入院中,院門隨之關閉。
莫語啞然失笑,若是不給大乖好處,這傢伙會不會寧願把玉簡咬碎了也不給他?轉動着念頭,他將玉簡拿起,向其中探入一絲靈魂。
“莫語,爲師尚在突破中,明日無法出關送你,萬事保重。”
莫語沉默一下,向院門深深行禮,“弟子預祝老師修爲順利突破之喜,弟子告退。”
他退後兩步,轉身大步離開。
院中,修煉密室門戶沒有關閉,水之瓏聽着外面傳來聲音及漸遠腳步聲,伸手摸了摸大乖順滑的皮毛,口中幽幽一嘆。
她修爲已順利晉升,厚積薄發更是一舉突破至高階戰宗境界。但天都殿外一戰,她發現自己冰封起來的內心開始再度跳動,生出許多終歸無法實現的念頭。害怕越陷越深,水之瓏選擇避而不見。
“洞府中雖然兇險,但以你修爲心智,謹慎些應當不會出現意外才對……希望等你出來時,爲師已做好面對你的準備。”
……
夜色降臨,天空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層厚厚的積雲,一朵朵便似簇開的微黑花朵,漸漸壓低,便讓人胸口不覺多了幾分沉悶。
藉着夜色掩蓋,黑色巨船上無聲無息落下一道身影,一襲黑袍將他身影完全掩蓋在內,僅能通過形體判斷出他是一名成年男子。落地瞬間,他足下一踏,身影飄然遠去,沒入黑暗中不見。
很快,黑袍男子便已離開四季宗山門範圍,在密林間急速前行。腳步踏落,便在地面留下一隻深深的腳印,足下噴涌出的強大力量推動他身體掠過數十米距離。
等到明日雨後,這些痕跡都會被雨水沖刷乾淨,而不必擔心被人察覺。無所顧忌下,黑袍男子前行速度更快,數十里山路片刻時間便已走過。
黑袍男子突然停下腳步,在他視線中出現了幾排木頭與石塊搭建而成的木屋,暗淡燈光自窗戶傳出,隱隱夾雜着男子呼喝笑罵聲。
突然間,天空猛地炸響一道驚雷,耀眼雷光自黑暗雲層中爆發,照亮他的身影,那雙隱藏在黑袍下的眼眸中盡是冰冷。
外面雷聲滾滾,房中卻做好了防雨的措施,堆積的乾柴正烈烈燃燒着,掛着的陶罐中放滿了自己狩獵來的山上野味,咕嘟咕嘟氣泡翻滾着,飄出陣陣肉香味。
幾名漢子各自手持酒袋,不時吃一口肉喝一口酒,大吹牛皮說的是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董漢低頭默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擡頭臉上露出無奈,低聲嘟囔着,“該死的天氣,早知道不跟三連這狗日的換班了,攤到今天算老子倒黴!”
說話間他放下酒袋,起身拿下掛在牆上的蓑衣和小箱子裡以照明石、打磨光滑的聚光水晶鏡面組成的探照燈,便要開始今夜的第一次巡視。雖然礦坑擁有足夠多的防衛措施,但爲防止囚犯逃走,每夜都有修士輪班巡視,風雨無阻。雖然辛苦,卻從沒人敢懈怠,因爲一旦出現意外,他們都將受到宗門嚴懲!
“我看這天要下大雨,董哥你可小心點,別一不留神摔了手裡的探照燈,這玩意可金貴着呢。要是出了問題,只怕你這兩年的積蓄就都得搭進去了!”
“摔個探照燈沒事,董哥人千萬別掉礦洞裡面就好,幾百米的深坑,鐵人也要摔散架了。”
董漢笑罵道:“閉上你們的烏鴉嘴,老子再過幾天就申請離退,準備回四季城買個小院陪老婆孩子過日子去了!誰咒我,小心以後馬上風!”
一陣鬨笑中,董漢推開房門,恰好一聲驚雷在頭頂炸響讓他不覺縮了縮脖子,嘴裡咒罵了兩句才走了出去。關好房門,離開小屋十數米後,他臉色突然變得冰冷,目光在左右一掃,步子驟然快了幾分,直奔礦坑而去。
三百米大小,黝黑不見底部的巨大礦坑,在雷光閃爍照耀下顯得格外恐怖,像是一張隨時都會咬落的大口,要將他生吞活剝。董漢眉頭微微皺着,目光在周邊遊動着,漸漸露出一絲焦急。
便在這時,一道冷漠聲音陡然自他身後響起,“我要的東西帶來沒有。”
董漢猛地轉身,看着不知何時出現身後的身影,心頭一陣發冷,他沒有任何停頓從懷裡取出一塊厚布包着的玉佩,“帶着它,能夠進出礦洞一次而不會觸動陣法。”
黑袍男子將玉佩拿在手中,略微把握確定他沒說謊,淡淡道:“我要找的人在哪裡?”
“您保證,做完這件事就放過我,讓我帶着妻兒離開。”
“當然。”
董漢分辨不出對方平靜聲音中究竟有幾分可信,他也沒有見過面前之人,但他知道,自己能從一名被關押在礦洞中的囚犯變成看守礦坑的四季宗外宗弟子,都是面前男子的手筆。
對方掌握着他最大的秘密,所以董漢沒有選擇,他咬牙道:“左側第一百二十七道礦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