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猛然,耳邊只聽“叮……叮”兩響,劉黑猛清醒過來,見是師兄已是架住了那少年的手中怪劍,救下自己性命!
烈赤炎剛纔稍稍運氣,血脈暢通,已是知道那吳鉤無毒,吳鉤長老是不屑用毒的,這才放心,他右手連點傷口四周四大要穴,血便迅疾止住,他才一鬆口氣,突然就聽見師弟的恐怖叫聲!
烈赤炎自己擡頭,看見凌空仗劍的初九,也是臉色大變,他與劉黑猛一樣,實在是對林若池與顧白雲的“玄陽天劍訣”是懷恨在心幾十年,雖然當年兩人交手切磋,各自中了一劍,平分秋色,但是卻沒有想到今日這少年,現在竟然是可以強力施爲“玄陽天劍訣”,威力之大,連師弟都擺脫不了!
烈赤炎現在見劉黑猛已是呆住,不能自救,便顧不得自己乃是一派掌門身份,高出初九少年甚多,不得已,他出劍架開了初九的怪劍!
初九臉連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多地衝走了易容用的黑泥,現在幾乎已經恢復了往日容貌。
那白竹葉在點蒼山上受沈缺“玄陽天劍訣”攻擊,對“玄陽天劍訣”如何不能刻骨銘心記得,那日也只有她是最明白正是初九救下自己;如何能不清楚,如果不是初九架開沈缺的“玄陽天劍訣”,自己的“五毒血織衣”再怎麼厲害,也擋不住沈缺直劈自己腦門那一劍!
她現在看見初九面容,猛然憶起往事,再側面看林茗兒,依稀就是當日連天身邊的兩個姑娘之一,便認了出來!
現在即使是今日處境刀光劍影,憂心忡忡之中,白竹葉也突然想起那瀟灑的連天,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面之日,她終究是少女心思,雖在此危險環境下,卻還想着鍾情少年,那歷歷劍氣之聲,也不能動她心中所想半分,一時只見,竟然不顧兇險,有風光春情在她心中!
而烈赤炎看見初九越來越清晰的年輕面貌,心中只有哀嘆,想不到,這林若池躲在點蒼山十八年,卻教出如此的好徒弟,自己門下大弟子等數人也算是人中之傑,但與這少年一比,卻遠遠不如!
當下他決定不再手下留情,追魂古劍已是出手,三招盤繞試探之後,“七悲七殘劍”中已是凌厲出招,他“七悲七殘劍”慘毒無比,而一身內力也在初九數倍之上,纔不過三招,初九已是險象環生!
初九剛纔駕馭“玄陽天劍訣”,自己也是嚇了一跳,凌空之中,運使神訣之時,舉重若輕,空明返往之際,全身內力之運行竟然比平時快了近一倍,比十日前在長江邊上運用“玄陽天劍訣”殺死黃狼子時,不知道威力提升了多少!
這正是有勞八日前吳鉤長老,彎刀夫人夫婦打通任脈之功!
他一想至此,見吳鉤長老已是傷重欲死,自己數人多半也要葬身於此,激憤之義一起,心底豪情被激發出來,即便是當今天天下泰山北斗,少林、武當掌門親身駕臨也是不怕,哪還管他是不是什麼烈赤炎,管他是不是崆峒派掌門人?
那邊,彎刀夫人卻與何燭爆都停了下來,彎道夫人瘋狂之中,猛然聽見林茗兒大哭之聲,心神一激靈,清醒過來,忙回身後退,現在她抱着還自清醒,卻已迴天無力的丈夫,和林茗兒,白竹葉,小青躲在窗戶這一角,被劉黑猛等剩餘弟子圍着,只能在空隙中觀看場中形勢!
她現在一見這烈赤炎竟不顧一派宗師的身份,對一少年出手,而出手之間,赫然是“七悲七殘劍”,彎刀夫人大罵一聲:“真卑鄙!無恥!堂堂崆峒派掌門,使用絕招如此對待一少年,當真是崆峒一派的作風——下流齷齪!”
“哼,這少年,竟然能駕馭‘玄陽天劍訣’,當一定是月前在點蒼山上出手傷我數位徒兒的兇手了,在下不過是教訓教訓他,爲烈某徒弟出出這口氣而已!”烈赤炎竟然還十分瀟灑,動手之際,竟然還能分心說話,不過卻也真是推斷驚人,知道是初九當日在點蒼後山重創公孫厲的了!
只是他這理由實在牽強之極,爲後輩弟子報仇居然要江湖中一大派掌門親自出手,並且是毫不留情對付後生年輕弟子,如何能說的通理?
林茗兒帶着哭腔大聲道:“你崆峒派弟子本質無良,哪裡怪的着我們!”只是可惜,烈赤炎根本就聽不進去。
初九有苦難言,一身武功,雖然在後輩弟子中出類拔萃,但如何是烈赤炎的對手,剛纔他一運用完“玄陽天劍訣”,便被烈赤炎纏上,若非他這數月特別是近十日,“射天心法”聚集內力,大有進展,只怕他落地之時,連是否能站立穩當接烈赤炎的起首試探三招,都是問題!
初九躲開烈赤炎頭三招之間,正是內力枯竭之時,那烈赤炎並非想一下就殺死這少年,因此並未祭出殺招,三招過來,初九“射天心法”已是運行兩大周天,“蒼陽玄清氣”又是一震!任脈之中內力激盪,全身內力已是源源不斷匯結到丹田,出手之際,再無內力不足的現象!他心中也是驚喜,想,若是日後回到點蒼,一定要好好請教射天老人這“射天心法”的奧妙,不過,卻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點蒼山上了!
那何燭爆卻是大吃一驚,他在點蒼山上可是見過十大弟子之首沈缺運用“玄陽天劍訣”後的虛脫樣子,對手還是僅僅是對白竹葉這樣的少女,他想,白竹葉可是武功遠差劉黑猛,自然是這少年駕馭“玄陽天劍訣”,更加虧損內力嚴重了!
現在這少年可是威懾了劉黑猛動也不敢動,這“玄陽天劍訣”,只有烈赤炎親自動手,才救了下來,想來這少年必定是出了全力,現在當是筋疲力盡纔對啊!
可是,現在,就是這樣的大傷內力,也僅僅是在三招之間,似乎,這少年的內力又已經全部恢復,如何讓人能相信?
初九自己卻是沒有一絲喜悅,只有越來越感到絕望!尤其這十招後,自己的“龍溪劍法”妙招“潛龍出淵”還未出手,烈赤炎就早已經在前方斜上等待,似乎自己的劍招都是去自尋死路,忙側身一轉,手中劍招剛換“萬花劍法”中“萬紫千紅”,那三朵劍花還未出手,烈赤炎的追魂古劍已是當胸而來!預先便破了自己這一妙着,沒有想到,這烈赤炎對點蒼諸路劍法,都是瞭解甚深!
他連變點蒼十六路劍法,卻始終處在烈赤炎的內力,招式全面封鎖之間,只是他卻不知,那烈赤炎內心中驚訝,更是遠在初九之上!
烈赤炎對點蒼十大弟子可說是早就打聽的清清楚楚,知道四大弟子乃是沈缺,陸少航,連天,雲遠,知道最勤快的大弟子乃是顧白雲座下大弟子陸少航,也不過是學得點蒼十四,五路劍法,現在只二十數招,這少年竟然連使點蒼十六路劍法,他,會是林若池的弟子嗎?若是林若池的弟子,武功怎麼會這麼高?林若池怎麼可能調教得出如此武功高強的弟子?若不是林若池,那又是點蒼山上誰的弟子?
而剛纔這少年,竟然能強勢駕馭施展點蒼派的鎮派絕技“玄陽天劍訣”,一身內力提聚激盪,剛纔自己一架之下,也是身子微微晃動,看來這少年的內力極限,只怕不在自己五成之下!
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少年用盡全身內力,施展完“玄陽天劍訣”後僅僅在自己三招之間,內力又全部恢復,這一運功法門,竟然不差林若池,顧白雲多少。
只是烈赤炎知道,林若池,顧白雲是因爲修練點蒼派玄門正宗內功心法“蒼陽玄清氣”已達“合劍界”中較高層,人劍已是合一,自然可以連運“蒼陽玄清氣”駕馭“玄陽天劍訣”。
可是這少年呢?內力即使從孃胎開始修練,也才十七、八年,絕對不會已經修練到“合劍界”中第一層,最多隻在“運氣界”中較高層,看來,他運氣之法門,似乎也在修練另一種內力心法了,而這種內力心法,似乎還是點蒼派玄門正宗內功心法“蒼陽玄清氣”之上了,他卻是如此的年少,這又如何讓人信服!即使以烈赤炎之能,也是不知道“射天心法”。
烈赤炎這十八年,專心修練自己的“七悲七殘劍”與崆峒派無上道家法訣,小有成就後,現在又逢江湖上風起雲涌,他微微一測算天下大勢,知道如今乃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明年天下便將大亂,爲了崆峒派成爲天下第一大門派,他便是要找天下大統下一任的繼承人,以後爲崆峒派謀取利益,加上魔教蠢蠢欲動,因此這才下山來。
十八年中,除此之外,同時他還鑽研江湖上各門各派劍法破解,他崆峒一派自來與崑崙派有結怨,因此多是研究破解崑崙派劍法。
但是他也知道,當今崑崙派掌門“飛天劍客”楚驚西,武功之高,無人可知,而且行蹤神秘,江湖上竟然沒有人知道他隨時在崑崙絕頂之上還是隨時都在江湖鬧市之中,卻與點蒼派林若池分外交好,“崑崙點蒼,飛天斜陽,劍法通神,各震一方!”
他日,自己與崆峒派若與崑崙派楚驚西翻臉,只怕還要面對點蒼派的高手,單林若池的武功劍法,便是不在自己之下,因此烈赤炎便也專心破解這點蒼十幾路劍法,這十幾年,自認爲也有小成,只是他沒有想到,今日遇上這少年,才發現點蒼十幾路劍法的精妙,遠在自己想象之上!
而林茗兒雖然在危險之中,卻見初九手中之劍,賽似蛟龍,所使每套劍法都比山上號稱精通此劍法的衆師兄更加精妙,而還有幾路劍法,自己卻都叫不上名字,只有見過爹爹,大師伯練過,且只有爹爹與大師伯拆招之時,纔有如此劍氣縱橫!現在卻已見小師兄初九使了出來,那劍招顫動,衣袂晃動,依稀就是爹爹,大師伯當日之樣,如何能不激動!
初九咬咬牙,知道今日衆人的安危全在自己身上,可是他武功確實遠差烈赤炎幾大截,如何能招架的了“七悲七殘劍”,若非烈赤炎有意試他武功,一探點蒼十幾路劍法的底細,他早就被烈赤炎反攻,恐怕早已斃於劍下了。
又若非他八日前得吳鉤長老,彎刀夫人夫婦打通任脈,全身功力流通,快速暢通無比,內力修爲已遠在當日下山之際,他今日絕對也支撐不了這三十招!
突然,初九胸口一熱,他心中一呆,這乃是“魂飛魄散,玄清六陽玦”所發熱流,瞬間便是傳遍全身。
初九知道,這“魂飛魄散,玄清六陽玦”乃是點蒼派鎮派之寶,道宗無上法寶,射天老人當日說只是對天地玄黃、修真之人,普天之下、五行異獸有反應,爲何卻對這崆峒派掌門烈赤炎有所如此劇烈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