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孩童雖小,劍比天高

最爲讓初九大吃一驚的是,這孩童在空中之時,手中劍已經是連番運至,漫天劍影,將蘇玉逼開,劍法是精微之至!

而後落下船尾,腳下連番步法踏出,好是奇妙,船尾巴掌大的地方也能步步緊湊?這正是“陰靜於十地”後十八步中“靜如處子”,後面接着“動比狡兔”,“步步生花”等步,而他手中劍法飄揚,初九與林茗兒也是覺得十分眼熟!

“咦,他怎麼會踏出‘陰靜於十地’十八步?”初九有些納悶,下得點蒼山來後,除了他自己,也只有青城派掌門江忍淺纔會踏出啊?連大哥莫殘也只會“陽動於九天”!

最爲奇妙的是,這本來是守勢第一的步法,可是,這小孩童使出來,竟然是守己之餘,攻勢驚人,顯然他對步法竟然還是有獨到的見解,天資驚人!

只怕還有不亞於射天老人這樣的驚世高手在旁指點!定然是有!可是,這樣的高手,天下罕有,是誰?

三招一過,初九見他劍法悠悠揚揚,看似緩慢,實則迅疾,劍尖顫動不止,劍花連番而出,配合飄渺步法,實在象極了一個人,江忍淺!

他猛一點頭,因爲也已經認出這孩童劍法乃是青城派掌門才能修練的劍法“沐浴春風三十六式!”

太湖狂鯊大吃一驚,因爲以他武當俗家優秀弟子之能,居然都是看不出來這孩童的劍尖將要刺向何處?

飛沙子冷笑不止,他自然認識這劍法,不過崆峒派關他何事?他與恨真人走得很近,可不是吳在天那般好善良心腸!

蘇玉臉上冷汗不停,見這孩童說打便打,只有招架,可惜,手中劍如何招架得住?

“陰冷劍”橫扉細看這孩童來劍之勢時,不由大吃一驚,這孩子雖然他聽說過,知道纔是九歲不到,但是現在他出劍,劍尖樸質無華,只是招招、劍劍對準蘇玉的左胸,蘇玉只有是左右騰擋,劍出、身法變,連連出招禦敵,連變崆峒派七路劍法,實在是用上他全身之力,可是整整二十招,都是沒有避開那劍尖對準他左胸之勢,心中好是驚恐!

一旦中招,便是要被開膛挖心!

他早聽說過這小孩,可是實在是不知道這孩子竟然是這般厲害!

一念至此,“陰冷劍”橫扉忙是大呼一聲:“劍下留人!”

隨知那孩童頭也不回,只是出招道:“這種狼心狗肺,仗勢欺人的龜兒子,老子直接廢掉算了!”這一出聲,竟然是蜀中口音!

按說這般無禮的話,只要從人口中說出來,就是讓人生厭惡無比,可是這小孩童口中說出來,初九,無塵仙子,林茗兒都是毫無討厭神色,這一是固然這孩童自身可愛,而來卻是蘇玉對這無辜的漁婆下腳,惹了衆怒!

初九已經是猜到這孩童是誰!無塵仙子自然早知!林茗兒卻是不知,猶自笑道:“好身手啊!好少年!小師兄,他是誰啊?”

蘇玉頭皮早已經發麻,只能大聲喊道:“師父,救我啊……”

“陰冷劍”橫扉膽顫心寒,見蘇玉已經是抵抗不住,忙是出劍躍來,誰知道剛是到了空中,驀然從旁邊青城派船中飛出兩條白紗絲帶,竟然是婉約飛蜒,朝橫扉手腕捲來,擋住了橫扉的去勢!

這人既然能運紗如劍,內力巧妙,這一要是被卷中,必然不妙!橫扉忙是側身避開,來不及救援蘇玉,初九點點頭,心想:“蘇玉是劫難難逃了!”

他耳邊卻是聽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弟弟,挖心之懲罰有些重!”一愣,這個聲音好是熟悉!

然後,衆人已經聽得蘇玉慘叫一聲:“啊”

橫扉無奈,轉身到自己船上時,回頭一看,蘇玉已經是倒在了血泊之中,整一右小腿肚已經與他身體脫離,鮮血流淌不止!顯然是這孩童手下留情!並未挖心,只是斬腿!

青城派船中少女聲音繼續道:“弟弟,夠了!他以這腿踢老婆婆一腳,以後再也無法踢人了!你也回來!”果然,那孩童竟然是十分聽話,“嗖”的一個轉身,騰空而回,回到青城派的船上去了,他一鑽入船艙,再也不見!

初九一喜,這下完全聽得清楚,笑道:“憶兒妹妹,是你嗎?”

那邊笑道:“初九哥哥,讓你受驚了!”一邊從大船船中鑽出一個如花少女來,手中兩條白紗,正是江憶兒!顯然剛纔是她出手攔截下了橫扉!

這下,不用說,這個小孩童,是江憶兒的弟弟了!

青城派的少掌門,蜀山真正的少主?

林茗兒見這少女雖然纔是十二、三歲,可是早已經是有閉月之貌,白衣素淨,竟然是難得的小美人胚子!更加難得的是,她只是以手中白紗就將橫扉攔下,這份功力,林茗兒自嘆不如啊!

江憶兒更加是眼神厲害,笑道:“初九哥哥,你身邊的兩位姑娘,其中一位可是天下新三個美女之中,你小師妹另茗兒姐姐?另外一位,只怕也是三人之中的一位,我卻是不知是誰?”

林茗兒笑顏如花,笑道:“憶兒妹妹,你還記得小白布不?”江憶兒笑道:“如何不記得?江南少年,心性精巧無比!”林茗兒笑道:“小白布與我小師兄經常有提起你呢!說你啊,長大之後,必定會你孃親一樣,溫存無雙,名滿江湖呢!”

江憶兒這一聽,更加是心花怒放!

她爹爹是天下聞名的蜀中第一大俠,青城派掌門,鼎鼎大名,若是有人誇起,實在是太多,她卻是不怎麼欣喜;可是她孃親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神仙人物,最是崇拜親近,現在林茗兒誇她孃親,自然是直接誇到她心中去了,忙是高興笑道:“茗兒姐姐真是多謝誇獎了,你們船小,何不上我們青城派的大船?”

那邊無塵仙子朝飛沙子,橫扉稍稍一點頭,道:“峨嵋派無塵見過武當,崆峒派兩位師兄!”她是峨嵋派塵冰神尼的關門弟子,峨嵋派的掌門護法,身份不在他們兩人之下,飛沙子忙是笑道:“我就說是誰?原來是無塵師妹,當真是出污泥而不染,在小船之上,也有絕世風采啊!”

橫扉正自傷心,再是派人去救上蘇玉,包紮傷口,無心說話,江憶兒笑道:“罷了,罷了,我就說這位姐姐絕世風采,不知何人,原來也是江湖之中的三大美人之一的無塵姐姐啊!先前同在蜀中,可惜竟然是無緣一見!”

無塵仙子微微一笑,道:“你這小鬼頭,雖然是沒有見過,但是怎麼會沒有聽過你?你爹爹,你孃親見到我,也是口稱‘師妹’,你不叫姑姑,怎麼稱呼我爲姐姐?”

江憶兒纔是不管,一癟嘴道:“我纔是不管我爹爹的稱呼呢!姐姐年若春花,怎麼能叫姑姑?若是姐姐再過一百年,我纔是稱呼姐姐爲姑姑,只怕到那時,還算早呢!”

無塵仙子笑道:“我在蜀中還在納悶,聽人說青城派的小公主傲然冷清,爲何今日一見,卻是神色盎然?莫非傳聞是假?”那小孩童聲音響起:“是啊,我姐姐今日先前都是無精打采,後面看見初九哥哥何你們過來,馬上神采奕奕!”

江憶兒不理她弟弟言,依舊撒嬌道:“我不管嘛!無塵姐姐你看,我都是叫初九哥哥爲‘哥哥’的!要是叫你姑姑,你與我初九哥哥不是差輩了嗎?”無塵仙子,初九哭笑不得,相視一笑,只得罷了!

崆峒派人已經將蘇玉擡回去,橫扉厲聲道:“你這孩童,還不出來,爲何這樣無禮?”初九,無塵仙子忙是將注意力轉到這邊來!

只聽那孩童稚氣的聲音回答道:“人做孽,不可恕!閣下要是不服,上巫山雲雨宮講理!”

他這‘巫山雲雨宮’五個字一說出來,橫扉頓時就毫無囂張氣焰,吃吃道:“你是巫山雲雨宮中人?”

那小孩童冷笑一聲,道:“不錯!閣下莫非要見‘巫山雲雨令’!可惜見令之人,必定見血!若是再遇上貴派弟子胡作非爲,可不是隻是一支小腿的懲罰了,直接砍頭!”他小小年紀,這話用蜀音說出來,竟然有想不到的威懾!

橫扉眼中大恨,卻是不言!

飛沙子嘆息道:“憶兒姑娘,你何時多了這麼一個難纏的弟弟?”江忍淺有兒子,只怕江湖中人誰也不知!

江憶兒笑道:“回師叔!我爹爹,孃親要生,關我何事?”她轉身過來,卻是對林茗兒,初九道:“不過,初九哥哥,茗兒姐姐,我弟弟說,他先前見過你們兩人呢!”

林茗兒詫異道:“見過我們?”她與初九對視一眼,都是奇怪!

江憶兒還未說話,只聽青影一閃,那小孩童又是凌空躥了出來,迅疾無比,朝林茗兒撞了過來!

初九有些奇怪,不過見這回孩童手中無劍,也是不擔心!

林茗兒大吃一驚,怕有人落水,道:“小心!”忙是縮回半個身子,讓開這小孩童之勢,誰知這小孩手中突然伸出一雙筷子,直直成劍法,朝林茗兒右手刺來!

林茗兒苦笑不得,因爲,她認出這劍法,正是點蒼派“觀音劍法”中的妙招“觀音指路”!這孩童竟然會?

她想也不用想,就是手指成劍訣,卸下此招,卻是看見筷子上竟然還穿插這兩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瞬間就是明白過來,不再出招,只是喜道:“初九小師兄,我知道他是誰了!”

初九詫異,問道:“小師妹,他是誰?”

林茗兒收劍回鞘,一把摟過這小孩童,笑道:“這機靈的小鬼,不是當日在長江邊上,奉節古城外,‘竹林小茶店’中,我們見過的可愛的小鬼,還會是誰?”小孩童也是不惱,只是笑道:“茗兒姐姐,你這半年,爲何武功,劍法,內力進展如此之快?”

初九這纔想起,又看得清楚,這男孩比去年長高不少,可是不變的卻是他眼睛,隨時烏溜溜一圈,又調皮不時眨眨,分外可愛,頑皮之色,就在臉色顯露無疑,現在在笑道:“初九哥哥,茗兒姐姐,當日你請我與非兒妹妹吃包子,今天我也請你們吃呢!”

他口中的‘非兒妹妹’自然是當日的另外一個小姑娘了!

初九當日就是對他天生親近,現在一見,更加是喜悅,笑道:“長高了,不過依舊是頑皮呢!”

無塵仙子笑道:“這個小鬼頭,看見我也不說話?”

那小孩果然忙是一把又撲到無塵仙子懷中,道:“仙子姐姐,你上次說給我帶的峨嵋山輕吟雲雀,還沒有給我呢!”無塵仙子笑笑,無奈道:“你怎麼不叫師叔了?”小男孩調皮一笑,振振有詞,道:“我姐姐都是叫你姐姐了,我怎麼能叫你師叔?”無塵仙子哭笑不得,道:“不過,你要在外人在時,要叫師叔的,還有憶兒,可要記住了!”說到後面,她臉色一整,也有三分威嚴!

這江湖中,輩分分明,江憶兒與她弟弟都是明白,忙是彎腰道:“是!師叔!”

無塵仙子笑道:“初九師兄不知,家師經常帶我去巫山雲雨宮,對這小機靈最是熟悉,他叫小名爲小夜,大家都是叫他夜郎的!”塵冰神尼與巫山神女乃是故交,初九先前卻是有些知道,楚驚西一身本領,實在還是多得這兩大絕世高手所指點!

江憶兒也是笑道:“是啊,夜郎好不同意求得姥姥點頭,爹爹派人接他過來,來到太湖之中!在山上無事,今天吵着下來巡邏,沒有想到碰上初九哥哥,茗兒姐姐呢!”

夜郎嘟嘴道:“我也可以自己介紹自己的,何必你們介紹?”

一時,無塵仙子,初九,江憶兒,江夜郎,林茗兒五人笑着一團,莫折流笑道:“我見天色將黑,還不上船來,我們一起回去縹緲峰?”

初九謝道:“有勞莫大師兄了!”

無塵仙子又是道:“憶兒,你們再是派人將這船伕兩夫妻送回太湖邊上!”江憶兒就是喊出兩師兄與一小船,帶着船伕夫婦要離開!

初九又是從林茗兒手中取出一百兩銀子,送給船伕,內疚道:“老伯,連累大娘受傷,實在內疚,不過,我們查看過了,只要靜心調養,大娘十日可以恢復,這點銀兩,你們拿着,權當十日誤工損失!”

老船伕夫婦千恩萬謝,由兩青城派弟子送走了!

崆峒派衆人心頭大恨,卻也無法,巫山雲雨宮,是何等的崇高?猶在少林,武當之上!因此,橫扉等人不說話,自行返回西山島,稟報掌門烈赤炎了!

武當派飛沙子,太湖狂鯊也是客氣幾句,返回而去了!

青城派的船中,衆小卻是歡笑連連,林茗兒問道:“憶兒妹妹,各大門派都是在何處駐紮?”

江憶兒笑道:“本來是離散各處的,但是昨夜,魔教教主親自帶了魔教各大長老上山,正道中人害怕被魔教暗算,都是匯聚在一起,現在縹緲峰山腰紮營!那裡本來就有一座廢棄的道觀,衆人住下了!”

夜郎補充道:“今天啊,魔教聖女與幾個長老也是上山了,崆峒派的人上前攔截,一聽是魔教的人,就四散逃跑了,真是沒有膽量,若是遇上我,定要攔下大戰一場!”

魔教大舉上山,與正道對峙,這一場大戰,怎麼免得?

初九忙是道:“夜郎弟弟要小心,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魔教中人,武功深不可測,你還年少,等你長大,自然獨步天下,但是現在你卻是要小心了!”

江憶兒笑道:“我娘何不是這樣吩咐他?可惜爹爹卻是貫他非常!今日出來,孃親因此纔是讓我跟着的呢!不然,山腰梅花盛開,天天遊玩,甚是有趣,我哪裡有心思下來?還有,衆人都是聽聞崑崙派楚師伯說他遇上了楚七先生,求得占卦一副,今夜天下秘密與縹緲峰有關,因此各大門派都是扎駐在此,峰南爲正道,魔教卻是就在對面,北山腰!”

夜郎又纏着林茗兒道:“茗兒姐姐,今天衆多江湖中人都說昨夜你與初九哥哥在紙醉金迷樓中大顯身手,快講講來啊!還有道宗四大神兵之首冷魂葬月劍怎麼不見……”

一時,衆人說說笑笑,朝太湖七十二峰之首,縹緲峰駛去!

林茗兒眼睛一紅,又想起點蒼諸人,嘆息道:“不知道爹爹可好?我這連番闖江湖,可是給爹爹添累了,幸好是有小師兄在身邊,對我不離不棄!”

無塵仙子想起她身世與出身峨嵋,燕王府爹爹的位置尷尬,本次太湖之行實在有不能告人的機密心思,也是心事滿滿!

初九心中卻是暗中嘆氣:“‘遇山登山,遇仙觀仙’!這八字箴言,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太湖之上,天下大煞!正魔兩道,刀光劍影,風雨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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