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心下一緊,不對,還有!
還有東邊的一對老年夫婦,看似正閒情無比的逗一不知名的鳥玩,表情可親。和藹可鞠,可是初九明白,能做到榮寵不驚的殺手,武功明顯是在那邊四人之上了!只怕常醉狽一聲令下,這兩夫婦便是要成爲殺手之中最爲犀利的尖刀,便是要在客棧中出手打鬥了!
殺手潛質中最要的一點便是不將外面身邊的環境放在心上,可是越是做到不放在心上,便越是容易讓人看出是不是一般人來!象現在,若是如同大多數江湖中人一樣,起鬨看熱鬧的,絕對不會是殺手,可是這般不看熱鬧,只有一個解釋,便是常醉狽事先佈下的頂級殺手!
當日這峨嵋後山小鎮,烈赤炎靠此來識破彎刀夫人與吳鉤長老,初九,林茗兒四人,沒有想到,今日,初九卻也是因爲此點而識破這兩大夫婦殺手!
那朱二公子只稍稍瞟了一眼常醉狽,故意滿不在乎問道:“閣下是誰啊?”小白布在旁邊客氣回答道:“回客官,這是我們客棧的掌櫃五爺!請問客官怎麼稱呼?”
朱二公子冷哼一聲,道:“我的名諱也是你這般小人物可以知道得嗎?”連天見多識廣,見這少年年紀小小,卻是官腔十足,顯然不是普通少年,不由也是有些感到麻煩!
林茗兒冷笑一聲道:“名聲不過是一臭皮囊而已,有些人啊,金玉其外,說不定卻是敗絮其中的!”連宛柔“噗哧”一聲笑道:“小師姐,你這話可是說得好!”初九無奈,便是小聲道:“宛柔妹妹,我們要聽常醉五哥的!”
這錦衣少年朱二公子臉色一紅,便是怒道:“你這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林茗兒冷哼一聲道:“我見公子只怕還只比我小上兩三歲,看見別人闖江湖,也來闖江湖,可真是可笑!”她說完,故意嬌笑回頭道:“宛柔妹妹,你看是我大,還是這少年大?”連宛柔掩口一笑,道:“他啊,得叫你姐姐呢!”
客棧中衆人見這兩冰雪漂亮的兩姑娘戲鬧,無不感到舒坦,爲衆人出了一口惡氣,也無人去管這少年的臉色!
林茗兒趁勝笑道:“小弟弟,江湖是很險惡的,你還是回家讀書吧!”衆人又是一片起鬨!
錦衣少年朱二公子臉色一變,見林茗兒小看於他,也不說話,只是稍稍右手一伸,便是將最近的一張桌子舉了起來,他面前兩丈左右的四五張桌子上早已經沒有人坐!又見他腳下一踢,又是將另外一張桌子踢上半空,不偏不巧,落在先前的桌子之上,連番重疊,並不落下來,這般神力,當真是江湖罕見,尤其他如此年少!還有這般控制力道的方法,也是難能可貴,顯然這少年,雖然是出身高貴,卻也習得上層武學!
可能,這富家弟子家中長輩,還與江湖中高手名門有來往!
若是平時,客棧中的衆人便是要爲這朱二公子大聲喝彩起來,只是今日,衆人知道他是前來搗亂,又知道這悅來客棧可是江湖九大殺手的地盤,常醉狽乃是深藏不露的超級殺手,得罪了常醉狽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哪裡敢出聲喝彩?
林茗兒卻是有些吃驚,心想:“這少年,小小年紀,可是天生神力,看似還具有上層武功,可不是一般的紈絝子弟,倒也不能小覷!”
她看了初九一眼,初九卻是對朱二公子沒有什麼意外,因爲他現在卻是吃驚的是,居然這朱二公子身後的八位侍衛也是沒有出聲讚揚,連臉色也是沒有變動一下,他知道,若是一般的錦衣衛或者衛士,早已經拍馬屁了!可是這八人一動不動,只是注意衆人動向,謹守職責,看來,這八人絕對不是一般普通護衛!
常醉狽如何不知,這錦衣少年雖然神力無比,卻也不懼,可是他是殺手,竟然能無形中從這錦衣少年身後的八侍衛身上探出激射而出來的殺氣!
他與初九武功最高,不由都是好好再看這八名護衛,一見之下,更加是心寒,這八人,可是說八柄凌厲的尖刀,現在只不過是包在布中,一旦被人挑起,便是會直接插入人心臟,一擊斃命的!
常醉狽原本想教訓一下這錦衣少年,初九最先注意到的南邊的四人正是他的殺手,不過他的王牌殺手卻是隱藏在東邊這一對老年夫婦殺手,這兩人,殺手生涯近四十年,很少失手,江湖中一般無人識得他們,但是若是有老一輩人談到“江南花開,勞燕雙飛”,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是,現在,常醉狽見這那人不同凡響,卻是不敢輕易冒險,於是大笑,躬身道:“原來公子竟然還有這般天生神力,年紀輕輕,果真是天下罕見,敢問公子尊姓?仙鄉何處?有何貴幹?”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錦衣少年一聽常醉狽的語氣明顯尊重很多,也不由有些得意,便是狠很看了林茗兒一眼,桀傲道:“本公子姓朱,你們稱呼本公子爲朱二公子便是了!”這點,初九卻是早偷聽得,朱二公子倒也沒有撒謊!顯然一來是因爲他江湖閱歷不夠,二卻是因爲他不屑於撒謊!
他頓了頓,道:“五掌櫃,這裡有黃金一百兩,本公子想包下你們悅來客棧三日,至正月十五日早上便是離開!這三天內,除了店中掌櫃、店小二,任何人也是不能入住!”
常醉狽還未答話,洛止寒已經冷冷道:“有幾個臭錢便是了不起嗎?”他南海劍派在南海有金礦,要這金子,一百兩實在是輕而易舉,因此,在別人眼中份量頗重的一百兩黃金,在他眼中,算得了什麼?連宛柔也是笑道:“是啊,若是有人出錢便是能包下這悅來客棧,我便是出二百兩黃金好了!”
朱二公子傲然道:“天下的錢都是我朱……皇家的,要金子,銀子,你們比得過本公子?”林茗兒一愣,她早是懷疑朱二公子是朱家皇朝的人,現在一聽朱二公子這麼說,稍稍呆住了。洛止寒與連宛柔卻是懶得理會他了。
初九也是心中感嘆,若是這朱二公子也是朱家王爺,世子,那麼蒼天造人,當真是人人不同,絲蘿姐姐與湘王朱柏大哥皆是以德服人,爲何這朱二公子卻是這般盛氣凌人?
客棧中的衆人都是竊竊私語,紛紛猜測朱二公子的來歷,又邊是看着常醉狽,只待掌櫃如何說話。
朱二公子心中得意,滿以爲常醉狽會一口答應,便厲聲追問道:“五掌櫃,你怎麼說?”哪知,常醉狽只是冷冷道:“恕不從命!若朱二公子沒有別的要求,請回去吧,我們這裡開店還是要做生意的!”
朱二公子身後的兩錦衣衛過來輕聲問道:“二公子,我們怎麼辦?”他們聲音冰冷,初聽停在耳中,如同是塞外的刺骨寒風一般,嗖嗖直接鑽入衣領,這一傳入耳膜,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不舒服!
常醉狽前十年殺人無數,也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這般聲音,讓人心寒透骨!
這聲音,彷彿來自塞外古戰場上,萬千死屍之中,有殘留活下來的人正不耐煩吹動劍鋒之上的滴滴鮮血!讓人心中膽顫魂寒!
可是,這整整悅來客棧近百人,只有初九感覺最是強烈,常醉狽與那邊的“江南花開,勞燕雙飛”也是有些刺骨之感,其他,連天,洛止寒,林茗兒,連宛柔內力卻是沒有感應到這股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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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功力越高的人,感應越是強烈?
朱二公子喃喃道:“怎麼辦啊?可是我答應我娘,出來一定要找到客棧,如果找不到,怎麼辦啊?要是我大哥他找到了,豈不是,我又要輸於他?我不能輸給我大哥!”
初九這下有些詫異,他自然是不知道皇家鬥爭之慘烈,遠在戰場真刀實戰之上,這朱二公子似乎最是怕他大哥得到他孃親的讚揚,莫非,他大哥,乃是他心頭最痛恨的一塊肉?
朱二公子說完,便是狠很一皺眉頭,眼中一片蕭殺之意,一指周圍的人,對身邊的護衛道:“你們,把這些人,都是給我攆走!”他以爲這客棧中人一聽他這話,都是要驚慌一片,哪知衆人知道悅來客棧可是天下第一大客棧,只要進了悅來客棧的門,掌櫃便是客棧中的皇帝,衆人的走留、安全都是掌櫃說了算數!
這些人,都是常年走動江湖,動都是懶得動一下!
其中東海如意門掌門上官如意與三星主龐飛魚卻剛剛天黑趕到這客棧,剛剛是好不容易喝了一杯上來的茶水,先前見初九,林茗兒等人居然與常醉狽這般交好,纔是好似恍然大悟,原來這幾個少年與白七娘夫婦乃是同一道人,難怪不怕得罪她!
他們以爲初九,林茗兒等熟悉常醉狽,便是也熟悉白七娘,顯然是自己想法錯誤了!
上官如意與主龐飛魚與場中朱二公子相隔幾丈,一直在相談後天這“銷魂莫處,紙醉金迷樓”中所展出什麼神兵,不太注意這朱二公子所言,也沒有聽明白這朱二公子話中他乃是朱家當朝皇子皇孫,直到聽見他大聲呵斥之聲,纔是擡起頭來,一見這朱二公子一個少年,這般無禮,龐飛魚便是不屑道:“這是誰家的小公子,這麼小便是出來闖江湖,如此無禮,沒有父母以前好好約束嗎?”
他這話雖然是輕,但是初九,常醉狽卻已經是聽見,朱二公子與他身後的八護衛也是聽見,剛是說完話,朱二公子就是臉色大變,初九,常醉狽臉色也是大變!
只見朱二公子身後的一高一矮兩錦衣衛不待朱二公子吩咐,聽見這龐飛魚出言侮辱朱二公子的父母,心中氣極,卻是臉面一寒,不說一話,燭火搖曳之中,已經是出劍朝龐飛魚刺去,這兩劍劍式,好是奇怪,似劍比劍寬,若刀比刀窄,若寒光,去得好快,龐飛魚還沒有看清楚時,便是隻覺劍光已經到了雙眉之間,他心驚害怕,無奈之下,只能猛然身子往下一縮,再也顧不上任何形象,他是飛快鑽到桌子下去了!
可憐他身後的兩個弟子,眼睛還未來得及眨,反應躲開都還未得及躲開,手臂便是被劃上一道長長傷口,“啊”的一聲慘叫,又被這高矮錦衣衛連環兩腳踢飛了!
兩弟子遠遠摔開去,連環之聲慘叫後,疼昏過去,只怕是肋骨被踢斷了!
這兩人一出手,便是兇猛異常,疾入風,快若雨!
常醉狽一見兩人皮膚粗糙,身材健壯,雙手也是風沙滄桑之味,便是暗想:“中原武林,可是沒有這號人物啊?莫非,他們來自塞外……”
他這一想到中原武林,塞外,驀然,眼前一亮,肌肉因恐懼而收縮,幽州燕雲十八騎的名號便是闖入腦海!
初九心中好是奇怪,這兩人明顯出劍乃是馬上大刀招式,爲何卻也是如此厲害?若是當真讓他們在馬上拿着大馬刀狂飆砍人,該是何等萬夫不當之勇?
他們手中兵器,顯然是劍與刀的結合體,比劍勢重,比刀靈活,可是威力,卻是遠遠在劍與刀之上!
顯然,他們不是真正的錦衣護衛,只不過是喬裝而已,那麼,這看似來自塞外的粗狂勇士,會是誰呢?
他猛然是想起當日大哥莫殘說過的一些江湖中人,說是有十六人身處半是官營半是江湖,乃是幽州,塞外一帶最是讓人心驚膽寒!
燕京燕王府中的幽州燕雲十八騎!
初九這下想起他們的名號,便是雙腿一軟,幾乎支撐不住!
因爲他們,不是人,若是要真的說他們的來歷,他們定然乃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幽州燕雲十八騎!
燕京!
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