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1個小時,也許3個小時,也許1天,也許3天......榮陶陶聽到了一陣哭腔:“殺了我,榮陶陶,求,求你,不,不要再...求......殺了我!”
“噓...噓!”高凌薇一手捂住了應劫的嘴,口中發出了噤聲的聲音,手中的刀刃,再次向前一刺......
無論榮陶陶與應劫在風花雪月的世界裡過了多久,現實世界裡,那佇立在老舊平房東側窗外的人,僅一瞬間便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陶陶?”高凌薇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榮陶陶的身體。
幾乎在同一時間,平房北側窗戶轟然破碎!
寅虎·陳炳勳一頭紮了進去。
“轟隆隆!”
一聲巨響,磅礴的魂力炸裂開來,卻不是寅虎的進攻,而是......那雙手捂着頭顱,淚流滿面、面目扭曲的應劫!
應劫一身的魂力幾近爆炸似的炸裂開來,而爆炸來源,似乎是在他雙腳踝處的魂珠。
爆珠?
“啊啊啊啊啊!”應劫那癲狂的哭喊聲響徹夜空,面目扭曲、鼻涕眼淚混成了一團。
寅虎當即被炸裂的氣浪掀翻了出去,卻是一個靈巧的翻轉,一腳踏在了天棚之上,身影再次竄了下去,雙手呈虎爪狀,頓時來了一個“餓虎撲食”。
大腦混亂、幾近癲狂的應劫,求生的本能簡直驚人,他一腳踏在地面,霎時間,整個人竟化作三條雪色長蛇,鑽進了那炸裂開來的地磚之中。
人?
變成蛇?
這是什麼魂武者與本命魂獸的合體技?
“給我出來!”寅虎一聲嘶吼,而他的聲音完全跟不上動作,因爲他早早就蹬着天花板,身影斜刺了下來!
那一雙如鋼似鐵的虎爪硬生生掏碎了地磚,直接拽出了足足三條雪蛇,將其悉數拎了出來。
寅虎那力道極強的大手,似是要將這幾條雪蛇徹底捏碎一般!
“呼......”其中一條雪蛇受不住疼痛,當即化作人形。
一時間,寅虎的手掌竟被強制性的擴大,他本是抓住雪蛇的尾部,卻是變成了掐着應劫的小腿。
即便是手中的蛇幻化成人,寅虎的手掌也不該強制性的擴張的,但問題是,應劫在幻化成人的過程中,竟然開啓了鐵雪鎧甲!
防禦力極強的霜雪鎧甲擴張之下,畫面也演變成了這番模樣。
應劫不愧是專攻肉身的八大錢,即便是在頭腦遭受重創的情況下,他那生死一線中本能的反應,依舊如此強悍!
所以,這就是中魂校應有的風采麼?
榮陶陶後知後覺的事情有很多,上次他帶領教師們追捕彌途、風姿、紅衣大商,任務過程比較順利,這似乎讓榮陶陶的心中產生一些錯覺。
認爲八大錢不過如此。
而現在看來...能混到這種層面的強者,誰又是簡單的呢?
歸根結底,上次開先手的李烈,輸出到底是有多麼暴躁?一個照面,竟然能炸到三員大將丟盔卸甲、直接重傷?
就在此時,迷迷糊糊的榮陶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
來自寅虎的一聲虎吼:“戰!”
戰?
一般的戰吼聲音,都是“呃啊嘿哈”之類的聲音,吐出一個“戰”字的時候可不常見。
但榮陶陶卻對這個字眼比較熟悉,因爲曾有一段時間,高凌薇就擁有一項特殊的魂技。
雪獄角鬥場!
臥槽!!!
難怪付天策指定寅虎來,這個寅虎·陳炳勳也是個精神魂技炸裂的主!?
上次跟寅虎共同執行任務,追捕寒花以及兩支偷獵者小隊的時候,陳炳勳還在腦海中與榮陶陶溝通來着,那個時候,寅虎用的應該還是心靈感應類的魂技。
現在卻置換成了雪獄角鬥場了?
這是爲了應劫而特意準備的麼?
榮陶陶極力睜開雙眼,混亂一片的平房中,是兩個動作稍稍定格的人。
下一刻,應劫的身體依舊僵硬,但是寅虎卻是動了,他一把抓住了應劫的脖子,猛地向牆上砸去!
“呯!”
後腦勺撞牆,但應劫一身的霜雪鎧甲依舊在,反而是屋內的牆壁被轟碎了。
東側窗外,高凌薇一手扶着榮陶陶,緊緊攬在懷中,一腳踹碎了眼前的窗戶。
風花雪月的世界裡,這東側的窗戶早就碎了,而在現實世界中,它可是完好無損的。
“定住!”高凌薇突然一聲嬌叱。
寅虎顧不得許多,直接將應劫拎在了空中。
“嗚嗚嗚~!”淒厲的鬼哭聲音炸響,一道紅色花紋面具,對着應劫就衝了過去。
而那紅色花紋面具之後,還藏着一個眼神惡毒的雪怨靈!
高凌薇臉上佩戴着霜懼醜面,一個個虛幻線條的面具,隔幾秒一發,對着應劫的大腦瘋狂的衝擊、貫穿着......
沒人知道寅虎和應劫在雪獄角鬥場中經歷了什麼,但隨着高凌薇幾次面具衝擊之後,應劫身子一軟,一身的霜雪終於破碎開來。
多重精神進攻,風花雪月、霜懼醜面、雪怨靈、雪獄角鬥場......
此等大禮,應劫這輩子值了!
“呯!”一聲重響!
隨着應劫一身的霜雪鎧甲破碎開來,寅虎可不管對方是否已經昏死,他一拳頭便轟擊在應劫的下顎處,再次阻斷了他的頭腦供血。
終於,塵埃落定。
平房中,寅虎拎着應劫的衣領,轉過頭,看向了東側碎裂的窗戶,一聲輕笑:“第一次見到這麼高級別的雪地龍吧?”
榮陶陶睜着渾渾噩噩的雙眼,聽着陳炳勳的話語聲,不由得微微皺眉:“雪地龍?”
寅虎拎着應劫的身體,一腳踹碎了窗下的牆壁,邁步走了出來:“嗯,就是百團關外常見的,低級別的魂獸·雪地龍。”
榮陶陶回憶着剛纔陳炳勳“餓虎撲蛇”的畫面,不由得揉了揉腦袋:“那魂技竟然是雪地龍的蛇行?呵,還真就沒認出來。”
“有蛇行,但也有合體技的運用。”寅虎隨手將屍體扔在雪地裡,“戌狗。”
高凌薇:“在。”
“拿着證件去門口,跟即將到來的魂警或者士兵表明身份,讓他們幫忙守着大門,然後歸隊。”
“是。”高凌薇口中答應着,可是動作卻稍有遲疑,直到寅虎攙扶住了榮陶陶,接手了這具搖搖晃晃的身體,她才迅速走了出去。
陳炳勳可沒有高凌薇那般體貼,他一手支着榮陶陶的身體,佇立在雪地中,笑道:“能不能站穩?”
“能,能......”榮陶陶話音剛落,陳炳勳便手掌一鬆,榮陶陶搖晃了晃,迅速抽出了一杆方天畫戟,這才堪堪站穩。
寅虎示意了一下昏死過去的應劫,繼續道:“你知道,應劫能修煉到中魂校這一段位,意味着他和自己的本命魂獸是極爲契合的。
而應劫這種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也就代表着,它的本命魂獸同樣是陰險惡毒之流。
雪夜驚,毫無疑問是北方雪境最完美的本命魂獸,魂技有靈活性、本體有耐力加成,更是完美的交通工具。
但是這一羣體,大部分都是溫順善良的,想要找一些殘忍暴虐的、或是陰毒惡劣的,得非上一番功夫。
所以,如你所見,應劫的本命魂獸是雪地龍。”
雪地龍,名字倒是比較好聽,其實就是藏在積雪之下的雪蛇,它們級別不高,魂技也不出彩,但卻很善於陰人。
儘管雪地龍級別很低,但它們卻有點靈性,與那些傻乎乎的、被獸慾支配的雪花狼不同,雪地龍這一羣體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榮陶陶最初去百團關外歷練的時候,還偶爾能看到雪地龍在雪下爬行的身影,而隨着他的實力不斷增強,這種生物會繞着他走,很少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了。
寅虎轉過頭,看到了高凌薇與院門口趕來的魂警交涉,便開口道:“今天,我教你一些畢業前才該涉獵的知識。”
“嗯?什麼?”榮陶陶單手拄着方天畫戟,疑惑的看着陳炳勳。
寅虎:“在剛纔應劫那種級別的反抗之下,我們可以直接擊斃他,但他對我們有用,付隊也明確要求我們活捉,所以,我們得帶逮捕他歸隊。
對於一名中魂校來說,你覺得手銬這種東西,能限制住他麼?”
榮陶陶搖了搖頭:“絕不可能。”
寅虎看着高凌薇邁步歸來,便開口道:“所以,我們得來一個釜底抽薪。將他的本命魂獸抹殺,這樣一來,他一身的魂法與魂力,統統都會散去。”
榮陶陶:!!!
本命魂獸死亡這種事兒,榮陶陶很熟。
別說這種修煉了一輩子的魂武者了,即便是才修煉了短短三年的趙棠,本命魂獸死了之後,直至現在,趙棠的表現也尤爲掙扎。
而且要知道,年輕人容錯率大,他們經得起失敗,重新爬起來的代價更小。
而像應劫這種年逾四十的,本命魂獸要是被抹殺了,那他這輩子怕是真就無法再死灰復燃了。
不過,對於這種惡貫滿盈的人來說,一身的功法散去,反倒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榮陶陶仰頭看着寅虎,嘴裡突然冒出來一句:“雙手劈開生死路。”
寅虎愣了一下:“什麼?”
榮陶陶聳了聳肩膀,補了一句:“一刀斬斷是非根。”
寅虎:“......”
這兩句還,嗯...還挺形象?
隨着高凌薇歸隊,寅虎半跪下來,開口說着:“應劫失去了一身的修爲,我們更好押送,監獄看守的兄弟們也會更安全,也抹除了其他不必要的...嗯,你小子,說的還真就挺精髓。”
寅虎發現,自己嘮嘮叨叨半天,還不如榮陶陶一句話說的明白呢。
榮陶陶:“啊?”
寅虎一手插在雪地裡,嘴裡也冒出來一句:“一刀斬斷是非根。”
寅虎緩了口氣,道:“亥豬。”
榮陶陶反應了一下,急忙迴應:“到。”
畢竟是旁人第一次叫他代號,他還有些不太適應,而且剛剛用過風花雪月之後,此時的腦袋也有些不太靈光。
寅虎:“記住,這是對應劫這種級別的罪犯纔能有的保障手段,你以後的道路還很漫長,若是碰到什麼小偷小摸的,他們罪不至此,你是不允許這樣做的。”
榮陶陶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寅虎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示意高凌薇蹲下來。
“人死魂獸亡,這是魂武世界的規矩,一般情況下,主人不召喚,本命魂獸是不會自己出來的。
但我們要留下應劫的性命,散去他一身的功力,所以,就要將他體內的本命魂獸逼出來。戌狗,手墊在應劫的身下。”
高凌薇雖然算是半路返回,但通過寅虎的話語,她也知道了隊長要幹什麼了。
寅虎道:“心臟復甦術,聽說過麼......”
高凌薇輕聲道:“陳隊,不用教,我知道怎麼把本命魂獸逼出來。”
“等我寒冰牢獄成型。”說話間,足足五朵冰花,在應劫的身體周圍綻放開來,“他的本命魂獸級別會很高,寒冰牢獄也不會禁錮住那雪地龍太久。
但雪地龍的防禦並不怎麼樣,亥豬。”
榮陶陶:“到。”
寅虎:“還能拿得起戟麼?”
榮陶陶使勁兒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能,但我更傾向於拿刀,比較應景。”
寅虎:“蓮花呢?”
“沒問題。”
“咔嚓!咔嚓!”五朵冰花炸裂開來,四根冰柱迅速生長,唯有一朵冰花尚呈花骨朵的形態,沒有什麼動靜。
這寒冰牢獄可是六星魂法適配的魂技,也就是說,寅虎起碼是個上魂校,甚至級別更高。
這一魂技,榮陶陶這輩子只見過三次。
一次是辰龍用的,一次是此時的寅虎用的,還有一次,是在雪原中,那陪伴霜美人的鬆魂四禮·煙·蕭自如使用的。
與此同時,高凌薇那墊在應劫背後的手掌,魂力也開始震動開來。
榮陶陶終於明白,寅虎剛纔爲什麼說“心臟復甦”了,他剛纔還疑惑,心臟復甦不是要從胸前作業麼,怎麼大薇的手卻放在了應劫的後背?
現在,隨着高凌薇手中魂力每秒1次的釋放,榮陶陶終於知曉,寅虎剛纔說的是“頻率”。
“嗡...嗡...嗡......”高凌薇那貼着應劫後心的手掌,魂力震動的非常有頻率,一下一下,極具節奏感。
榮陶陶左手拄着方天畫戟,右手中,也抽出了一柄大夏龍雀。
“嘶...嘶!!!”二十幾秒後,一條不算粗大的雪蛇,突然從應劫的胸前竄了出來!
也就是在這一刻,地上的第五朵冰花,瞬間炸裂,花骨朵中竄出了一根冰柱!
呼......
那突兀竄出來的雪蛇,以極爲怪異的姿勢,定格在了原處!
它的尾巴還支着應劫的胸膛,盤繞着身體,張着血盆大口,豎瞳中還散發着奇異的光芒。
兇惡、驚悚、恐怖異常!
寅虎:“亥豬!”
榮陶陶日夜苦練,曾拔過無數次刀,這一次,似乎與之前沒有任何不同。
“嗖~”一瓣蓮花順着刀刃甩了出來,急速旋轉着,直接衝進了雪地龍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
猖獗的罪蓮,在那不算粗大的雪蛇體內,放肆旋轉,大肆切割。
這一刀,也的確斷了應劫的所有念想......
真希望,所有的偷獵者,都能看到這樣的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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