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洞窟雖然不大,但其中的地形倒是有些起伏。
小小的洞窟之內,只有一個向北方行走的路徑,但洞窟隧道中部有一個坡,上去之後,只要有燈光,就能看到最內側的環境。
高凌薇帶着雪夜驚,站在了隧道中段的最高點,雪夜驚那一雙深藍色的眼眸,也向洞窟內部照射而去。
薇薇皺眉,情況很對。
哪有什麼異樣?洞窟內部靜悄悄的,安穩異常。
是云云犬在和榮陶陶開玩笑麼?
高凌薇一手扶着雪夜驚的下顎,調整着角度,將雪夜驚的雙眼當成了手電筒,一邊前行,一邊在漆黑的洞窟內四處照射着。
仔仔細細檢查了半晌,高凌薇心中鬆了口氣,撿起了地上的一個包裹,順手從另外一個包裹中拿出了幾袋小淘氣,這才轉身離去。
而當她和雪夜驚的身影消失在隧道中段最高點時,洞窟內部,一道牆壁縫隙之中,再次亮起了一隻眼眸。
那是一隻豎瞳,似貓似蛇。
湛藍色的眼眸猶如天空一般唯美,清澈明亮,美不勝收......
洞窟口處,高凌薇走了回來,道:“云云犬還太小,只知道玩耍,我們說的話,它大部分應該也聽不懂,可能是誤會了吧。”
“嗯......”榮陶陶點了點頭,出入洞窟的時候,他檢查過一遍,剛剛高凌薇又檢查過一遍,算是雙層保險了,應該不會出差錯了......
榮陶陶從腿側抽出了一把短小的軍用山地刀,蹲在地上,拆起了小樹,道:“這樹木被霜雪侵蝕,怕是很難點燃。”
高凌薇也打開了物資包裹,道:“嗯,先用裡面的。”
“汪!”趴在榮陶陶頭頂的云云犬,再次向洞窟內部吠了一聲。
高凌薇不由得笑了笑,隨手拆開了一包小淘氣,手指碾開糖紙,走到了蹲着劈柴榮陶陶身旁。
她探下手掌,塞了一顆方糖在云云犬的嘴裡,順手也塞了一個在榮陶陶的嘴裡。
榮陶陶:“......”
......
一簇小小的篝火終於被引燃,漆黑、寒冷的洞窟內,終於有了一些光熱。
火焰這個東西真的是不得了,彷彿讓榮陶陶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儘管他依舊置身於險地,但是起碼內心舒緩了不少。
高凌薇則是拿出了小鍋,在洞外挖了一鍋雪,放在了篝火邊,這才坐了下來。
洞窟內靜悄悄的,自從生火以來,兩人一直就沒再說話。
高凌薇雙手環着膝蓋,坐在地上,看着篝火暗暗出神。
跳動的火光映襯着高凌薇的面龐,那一雙漆黑的眸子中,明暗交雜。
“在想什麼?”榮陶陶開口詢問道。
高凌薇:“想雪花狼羣會給我們多少休息的時間,想我們三個,該怎樣分配值崗時間。”
榮陶陶:“三個?”
高凌薇輕輕頷首:“嗯,胡不歸可以信任。你的云云犬還是幼崽,但我的雪夜驚已經算是成年體了,跟了我這麼長時間,也能聽懂大多數中文,它能夠勝任守夜的職責。”
榮陶陶從腦袋上拿下了云云犬,要說看家,這個小傢伙應該纔是內行,畢竟是狗嘛......
希望它快快長大吧,讓一個小奶狗看家,的確也有點難爲狗了。
榮陶陶拉開軍裝拉鎖,將云云犬放到了懷中,緩慢的拉上衣服拉鎖,留云云犬的小腦袋在外面,一邊開口道:“我們之前的話題被雪花狼羣打斷了,你還沒告訴我,它爲什麼叫胡不歸。”
高凌薇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榮陶陶撇了撇嘴,也不願自討沒趣,便不再詢問。
哪成想,高凌薇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她擡起眼簾,看向了篝火對面的榮陶陶......
高凌薇明顯有些猶豫,她張了張嘴,遲疑半晌,最終還是開口道:“它是我的家人送我的。”
“哦?”榮陶陶塞進嘴裡一顆小淘氣,好奇的看向了面色複雜的高凌薇。
一直以來,這個在日常生活中落落大方、在戰鬥中雷厲風行的女孩,很少露出這樣的一面。
高凌薇:“其實我和你一樣,都不是獨生子。”
“嗯?”榮陶陶眼前一亮,道,“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可是有額頭魂槽的,你......額頭怎麼沒有鑲嵌魂珠?”
榮陶陶這句問話的深層含義,是問她爲什麼沒有和兄弟姐妹精神相連。
高凌薇一手拿着樹枝,無意識的撥弄着篝火:“關外冠軍的獎勵,的確是一個鑲嵌在額頭處的魂珠,我...曾鑲嵌了,後來也爆掉了。”
榮陶陶百思不得其解:“啊???”
高凌薇:“是的,因爲她,我爆掉了那顆珍貴的魂珠。”
榮陶陶一臉疑惑的看着高凌薇,她口中的“他(她)”是誰?
高凌薇突然提起頭,目光掠過跳動火焰,直視着榮陶陶的雙眸:“我有一個姐姐,比我大7歲。”
“嗚~”云云犬一聲嗚咽,急急忙忙的垂下了頭,小姐姐突然變得好嚴肅,有點可怕......
榮陶陶一手捂住了衣領處、云云犬的小腦袋,輕輕點頭,道:“然後?”
高凌薇歪了歪頭,示意了一下身側的雪夜驚,道:“初三畢業典禮過後,我順利覺醒,那天晚上,她送給我了這匹雪夜驚。”
榮陶陶若有所思的說道:“她很忙?你總是見不到她,所以纔給這匹雪夜驚起名爲‘胡不歸’?”
我的乖乖,這劇情我熟悉啊?
“差不多吧。”高凌薇輕輕的“嗯”了一聲,繼續道,“她曾是我的榜樣,也曾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雪境魂武者。”
榮陶陶抓住了重點,一個字:曾。
榮陶陶:“後來呢?”
高凌薇:“後來,在我高三那年,幾名魂警找上門來,那個時候,我和我的家人才知道,常年不回家的她,並不是什麼華夏特殊部隊的人,而是是一名偷獵者。”
榮陶陶:???
突如其來的故事,讓榮陶陶半天沒反應過來......
高凌薇默默的開口道:“也許...我應該在你邀請我組隊的時候,告訴你這些。”
榮陶陶當即擺了擺手,道:“告訴我幹啥,沒必要,我是跟你在一起,又不是和其他人。”
高凌薇:“嗯......”
榮陶陶:“再說了,你跟我組隊,甚至從大一調到少年班來,這可是梅校長親自做出的人員調整。
不管你心中如何想,我們用事實說話,你的顧慮、你的歉意、甚至是你的愧疚,統統都是無稽之談。
你就是你,一個獨立的個體,關外冠軍、全國季軍,是我的夥伴、戰友。”
高凌薇咬着薄脣,靜靜地看着榮陶陶。
半晌,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在這跳動的火光之下,那本該忽明忽暗的眼眸,卻是顯得如此明亮。
榮陶陶繼續道:“她的額頭也開啓了魂槽?你鑲嵌了魂珠之後,與她精神相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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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薇:“嗯。”
榮陶陶卻是有點懵,額頭處的魂珠五花八門,不同魂獸的魂珠,根本不可能讓孿生兄弟姐妹精神相連,就這麼巧合嗎?
又或者,是高凌薇的姐姐明確知曉關外冠軍的獎勵是什麼,故意鑲嵌了同種類的魂珠?
高凌薇:“那一次,我聽到了她的聲音。那一次,我才明白,相比於魂武者的身體層面來說,精神層面的歷練、內心的修煉,纔是更高層次的,也更應該被注重的。”
榮陶陶的面色有些複雜,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你......”
高凌薇:“我就像是一隻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小貓,她想要獲得什麼信息,想要達成什麼目的......總之,任她予取予求。
那段時間,她不再是我的親人,而是一個操控人心靈的惡魔,與她相比,我就是一個懵懂而又愚蠢的孩子。脆弱、可憐、情緒化。
最終,在魂警的授意之下,我爆掉了額頭處的魂珠,離開了她的囚牢。”
說着,高凌薇拆開了一袋軍糧,拿起了篝火旁的小鍋,將融化的雪水倒進了加熱袋中。
高凌薇一邊封着軍糧袋,一邊輕聲道:“你知道,我會超越她的,超越那個曾經我心中最完美的雪境魂武者。
她給予我的一切苦痛,我都會還回去的。”
榮陶陶開口道:“這就是你來松江魂武的原因。”
高凌薇輕輕頷首,將封口自熱的軍糧袋遞給了榮陶陶:“嗯。”
榮陶陶:“上次在校醫院裡,我問你爲何來松江魂武,你沒有告訴我。爲什麼現在告訴我了?”
高凌薇想了想,開口道:“不知道,藉着引子就說了。也許,我對你的心態有一些轉變,覺得你應該知道,也想和你說。”
聞言,榮陶陶默默的點了點頭。
高凌薇卻是探前身子,霜雪覆蓋着手臂,穿過了篝火,手指輕輕的點在了云云犬的小腦袋上,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的笑容:“抱歉,小傢伙,嚇到你了。”
云云犬一聲嗚咽:“唔~”
洞窟外,一片漆黑,風雪席捲。
洞窟內,火光跳動,些許明亮、些許溫暖。
只是,誰都沒發現,甚至連雲雲犬都沒發現,在那洞窟深處,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正伏在隧道中段的小坡後,那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遠遠望着洞口處。
高凌薇用手指親暱的點着云云犬小腦袋,這樣的畫面,是如此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