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十年前,惡蛟來襲,橫掃百萬將士之後,在混沌新世界求生存的人類天品高手,兵馬都監張蒙方,以一種對於力量和壯大族羣的獸性追求,隨後公然製造事端。
就在陣亡的十萬將士屍骨未寒的哪個血色的秋天,與一種以往完全不同的規模上的烈士遺孤的劫難就呼呼燃起了毀滅之火。
在距離納米繭百里之外的【短鬆崗】,張蒙方力排衆議,建立了鐵血無情的彪虎集中營,下令數萬府軍,將八萬多名烈士遺孤全部驅趕到這個僅設置了簡單柵欄的光禿禿的山坡。
彪!
虎頭獅身,鋼筋鐵骨,色彩斑斕,肋生雙翼,咆哮聲如雷鳴,似獅如虎,比狼兇殘,比狐狸狡猾,所過之處,血流成河,不留活口!
馬配驢生騾,獅配虎生彪!
母虎因彪變異的相貌,生下來就被遺棄,如同被棄之山野的嬰兒一般,活下來的希望等於無,但一旦僥倖活下來,堪稱青出於藍,爪牙潛伏,不動則已,動則百獸震惶!”
彪,又可稱之爲獅虎獸,因爲其所過之處,寸草不留的殘忍習性,反倒令其聲名不顯,實則極爲霸道兇猛,遠比一般的獅虎更加難以對付。
由此可知,荒山野嶺上的彪虎集中營是如何的殘酷,堪稱人間地獄的絞肉機。
在那裡,實力不能突飛猛進青少年,包括兒童,只有死去。
命非已定!
八萬多名六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少年和兒童,趔趔趄趄的奔行在連太陽光線也照射不進來的原始密林中,穿野越林,披荊斬棘!
一個個悲傷抽泣的孩子,漸漸被深山老林的陰氣和此起彼伏的獸吼禽鳴,嚇得噤若寒蟬,不慎跌倒了磕破了,也緊咬着沒有血色的嘴脣,掙扎着爬起來繼續前行,雙眼驚恐的打量着眼前的混沌新世界,爭先恐後的跟着隊伍前行,根本不敢落後半步。
因爲隊伍出發時,軍官就傳達了上峰鐵血無情的指令,按照張蒙方的指示,孩子們一踏上荒野,殘酷的訓煉就已經開始了。
落後不僅僅是淘汰,每走出一里路,落在最後面的那個孩子就要獨自面對荒野危機,百里山路,就表明有百位孩子將會喋血山林,魂飛魄散!
山野處處怪石嶙峋古樹蒼勁,繞樹的藤葛足有兒臂粗細,遠處陡峭的山脊,聳入雲天。漫山遍野開滿奇花異草,香氣撲鼻,直入肺腑,滿口滿頰都是香的;有大瀑布順着犬牙交錯的石崖跌入深深的山谷,飛湍流瀑,變成千百萬條細細的七彩水流,折射出混沌世界斑斕的色彩,如同一幅恢宏的工筆山水畫,但危機四伏。
驚變就在孩子們走出一里地之後!
但見落在最後面的那個孩子,被密林中潛伏跟蹤的荒獸,“嗷”的一聲躥出,一口就咬掉了腦袋。
哪些跌跌撞撞跑在後面的孩童,扭頭之間,嚇了個半死,驚見原本偶爾從樹葉枝杈間露出忽隱忽現猙獰腦袋的荒獸,“嗖嗖嗖”的躥出五六條之多,瞬間就將掉在最後面的孩童殘存的軀體擡了起來,剎那就被支解,比五馬分屍還慘烈。
伴行的軍健,盡皆冷酷無情的看着慘絕人寰的事件鮮血淋漓的上演,偶有不忍不色,也被原始森林中鼓盪的腐敗毒氣淹沒。
世上只有媽媽好,走在隊伍中的小瑪莎,媽媽出征前給她穿的小公主般的花衣裳早已筋筋縷縷,她跌跌撞撞的跟着隊伍前行。
“哧啦!”
她再次被密不透風如柵欄般虯結的老藤絆得撲地一交,花衣裳的碎片如花蝴蝶般紛紛揚揚。
她的兩隻小胳膊前撐,兩隻嫩藕般的小手將鼓盪着腐敗毒氣的泥土撐出了兩個小小的槽跡。
她看着劃破的小手,瞬間鮮血淋漓,不等咧嘴大哭,就被“噝噝噝”的異響驚得渾身冰涼,驚恐的望去,只見一條尺餘長的黑蛇,從前方泥土的腐葉中昂起三角狀的頭顱,蜿蜒而來,冰涼的蛇眸死死盯着她,“噝噝噝”地吞吐着黑色信子。
時年八歲的小瑪莎嚇得匍匐在地,驚恐的將哭聲憋回口腔,眼睜睜的望着那條黑蛇匹煉般的電射而至,如一道黑光。
有勁風掠過,掌風如刀,呼嘯有聲!
危機時刻,好在伴行的一位府軍,猛然揮掌掠過,“哧”的一聲,手刀已然削斷了蛇頭。
那位救瑪莎於倒懸之危的府軍,並沒有上前攙扶她。瑪莎驚恐的看到那個神人般的府軍,手刀一揮,翻腕間探爪提溜起蛇頸,鋥亮如鐵的另一隻大手扯着蛇皮輕輕一拽一拋,沾血的蛇皮飄飄飄悠悠的跌落,他已然將雪白的蛇身放入口中生啖大嚼,如啃甘蔗般吃得津津有味。
隊伍已經在荒野密林中走了幾個時辰了,飢腸漉漉的小瑪莎爬起來,走到那名府軍身前,呆呆的看着他兇殘的吃相,淚眼迷濛,嚥着口水。
小瑪莎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的血腥,就在那位府軍猶猶豫豫撕下一塊蛇肉遞向她伸出的小手時,“咻”的一聲,一道勁風呼嘯掠來,直撲府軍探出的鐵手,冷嗖嗖的寒光像是自天外飛來,恍若閃電掠過長空,迅雷風烈,懾人心魂。
箭鳴鏑!
小瑪莎驚恐的看着那根血色長箭電閃而到,那種驚人的速度和力量,絕對能洞穿金石。
望着那根血色長箭,小瑪莎彷彿看到了媽媽挽弓攢射的颯爽英姿,雖然她知道媽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但她的心裡,依然充滿了溫柔的思念。
那位府軍面對這突然的一箭,彷彿已然知道這結局似的,任憑哪支可怕的長箭“鏘”的一聲,洞穿他的鋼鐵大手。
“潭青海,根據彪虎集中營守則,所有的孩子必須自已獵食,下不爲例,否則……”
小瑪莎伴着男人粗狂的怒吼聲,緊緊的拽住飛入手心的蛇肉,失望的扭頭看去,只見一位壯如巨猿的監軍,手持強弓大步而來,上前就給哪名府軍一記耳光,將他抽得飛了出去。
隊伍中這樣血腥中伴隨溫情的故事很少,但山野密林間不時躥出的毒蛇、蜈蚣、蠍子、蛤蟆、蜘蛛、老鼠、蚊蟲,林林種種變異的劇毒之物,時不時的躥射而起,令這支烈士遺孤抵達彪虎訓煉營,十停去一停。
天災人禍!
混沌新世界的天災和張蒙方的鐵血無情,可見一斑。
張蒙方在彪軍集中營的開幕式致辭中大喊大叫:“你們這些烈士遺孤,活着的目標只有一個,哪就是報仇,就是學成文武藝,然後深入混沌新世界,萬里追蹤,找到那頭惡蛟,手刃寇仇,祭奠你們父母親人的亡魂……”
不去追述那比納粹集中營不惶多讓的彪虎集中營了,從林歷險征戰蠻荒的史詩篇章,還是跟着朱子琛的腳步前行,或許會有一種啼笑皆非的盎然趣味,畢竟小瑪莎的故事有點傷感,有着絲絲縷縷地歷史牽絆罷了。
直到五年前,張家兩兄弟因理念不合,張蒙方憤而出走,張天賜解散彪虎集中營時,時年十三歲的小瑪莎已經是一名黑鐵境的殖裝少女了。
常規的軍事科學認爲,一個戰鬥隊伍失去了四分之一的人員也就喪失了戰鬥力,但這些烈士遺孤,在五年的時間裡,百停去了九十九停,八萬少年兒童僅僅剩下不足八百人。
但就是這八百人,卻在隨後征戰混沌新世界的征途中,高手輩出,孰是孰非,人心有秤,江湖與魏闕,是非功過迎風舞!
狂笑一聲,白骨砌王座;長嘆一聲,無生老死,萬類霜天競自由。
……
不管張蒙方是如何的鐵血無情,但他確實點燃了小瑪莎心中仇恨的種子,她就爲一個執念活着,正是這縷刻苦銘心的仇恨,支撐着她在危機四伏的彪虎集中營一次又一次從必死絕境中活了過來。
爲了儘快將實力提升到天品殖裝境,從此踏上征戰蠻荒,追蹤那頭惡蛟的道路,爲了這個執念,她除了堅守着完壁之身,爲少女的憧憬留下一絲純真之外,已經放棄了所有。
所以,她遇見朱重基這種自帶酒水的主,有些想法是很正常的;她對朱重基施以援手之後,暗含譏誚的兜攬生意也是很正常的,何況瑪莎憑手藝吃飯,從事着崇高的如同佛祖割肉喂鷹般充滿神性色彩的事業,遠非賣藝不賣身的當紅館人可比,這是很明確的。
按照瑪莎的說法:“雖然上帝忘了他在《聖經》中的許諾【即使一位母親忘掉孩子,我也不會忘掉,是我在我的掌心把他雕刻出來的】但是,所有想要吸收九階母狐的媚火而又不能壓制媚火反噬走火入魔的人兒,你只要付出些微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血幣,我都能鼓盪自身的陰脈之海,將狂燥的狐媚之火純淨……”
“這個馴狐女居然敢說我不行!你以爲自個腿長胸大小細腰有點姿色就敢跟少爺我輕狂!”
朱重基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一定要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最輕蔑的語氣,最張揚的王者之氣,狠狠打擊馴狐女的囂張氣焰。